趙昊眼中閃爍的全是興奮之意,寧道奇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實力境界,居然還隱隱超過他一籌。


    雖然這種做法並非正道,準確的來說更像是臨死前的一擊,但是強大就是強大,毋庸置疑。


    隻有麵對這樣的對手,才更能檢驗自己真正的實力。


    寧道奇已經出手了,不過趙昊還在等他蓄勢。


    看得出來,寧道奇缺少更高一層檔次的鬥爭經驗,真氣和境界的暴漲,給寧道奇帶來的是短時間的不適應。


    這個時候的寧道奇,看似氣勢驚天,但是其實並沒有比他最初強上多少。


    趙昊在給他時間,等著他完全熟悉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強大。


    這不是趙昊在作死,而是為了體驗一下真正的粉碎真空的實力。


    寧道奇眼中露出一絲感激,身上的氣勢也開始逐漸的消弭,不過這並非他在變弱,而是他在逐漸掌控自己暴漲的實力。


    隻有能夠掌握的實力,才是真正的實力。


    雲從龍,風從虎,龍虎交匯,風雲匯聚。


    寧道奇猛然向前一躍,雙手彎曲如鉤,似抓非抓,直取趙昊的天靈蓋。


    寧道奇這一躍之下,天空仿佛在一瞬間都黯淡下來,趙昊隻感覺自己瞬間被天地孤立,生出天上地下無處可逃的感覺。


    蒼鷹獵食,百獸逃避,可是地上跑的又怎麽能夠快過天上飛的。


    寧道奇現在,就如同一隻飛鷹,速度驚人,威勢驚天,趙昊恍如獵物,一動不動,完全被嚇呆了。


    道法自然,寧道奇的散手八撲,雖然名義上隻有八招,但是以寧道奇此時的境界,信手拈來便是殺招,並不需要特定的招數。


    如他現在,招法天成,了無痕跡,自然也無法尋出破綻。


    石之軒眼中泛起寒芒,腦海運轉到了極致,最終也沒有算出這一式應該如何躲避。


    如果是他的話,剛才他不會給寧道奇喘息的時間,會趁寧道奇沒有完全掌握全部實力的時候果斷出手。


    隻是趙昊不是他,趙昊也根本沒有打算閃避。


    石之軒是幻術大師,所以與人交手,往往先考慮躲避然後再伺機進攻。


    這不是趙昊的風格。


    趙昊抬頭,神目如電,寧道奇當空罩下,似乎遮擋住了天空。


    可是這片天空,依然遮擋不住趙昊的雙眼。


    兩道具象化的光芒,從趙昊的眼中射出,直奔寧道奇的胸膛而去。


    劍氣,普天之下隻有劍氣才能夠發揮出如此光芒,讓人望而生畏。


    兩敗俱傷,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上來便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趙昊攻敵必救,如果寧道奇還是選擇繼續攻擊的話,那趙昊的目劍就能夠穿越他的胸膛,當然,也有可能在那之前,寧道奇的雙手就已經捏碎了趙昊的天靈蓋。


    一切皆有可能,就看寧道奇敢不敢賭了。


    寧道奇敢,他賭了,他的攻擊沒有一絲的遲疑,他的眼神依然堅定,他的雙手沒有出現絲毫的顫抖。


    寧道奇本就是來取死的,這一戰不管勝負,他都必死無疑,這種情況下,寧道奇又怎麽會害怕兩敗俱傷。


    趙昊失算了?


    明空驚唿出聲,她不敢相信,在她心中地位已經無限拔高的師父會和突然爆發的寧道奇同歸於盡。


    不過石之軒眼中卻滿是驚豔,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趙昊身上的變化。


    “此人對佛法的領悟居然不下於我,當真是匪夷所思。”石之軒喃喃道。


    明空不解其意,不過下一刻之後,她就明白了石之軒的意思。


    無量光,無量壽。


    耀眼的黃色光芒照耀四方,宛如初升的朝陽,雖然並不熱烈,卻足夠的刺眼和壯觀。


    趙昊變成了一個金人,刀槍不入的金人。


    金剛不壞神功,遠遠望去,趙昊仿佛一尊地上的佛祖,在無量光芒的掩映之下,綻放出炫目的佛光。


    寧道奇終於色變,到了這一步,他不得不變招了。


    用盡全身的真氣,寧道奇移形換位,在空中勉強避過趙昊的目劍,與此同時他的雙手也觸碰到了趙昊的天靈感,但是一觸即收。


    在寧道奇試探到不能打破趙昊的防禦之後,就果斷的選擇了收手。


    饒是如此,在落地之後,寧道奇還是發出一聲悶哼。


    在空中強行換氣,對他來說現在已經算不得什麽了,隻是趙昊的兩道目劍他雖然避過了大半,四射的劍氣,依然有一些擊中了他的身體。


    “佛門護體神功?”寧道奇眼中驚疑不定。


    他最初以為趙昊是一個劍修,後來得知了趙昊和君寶的關係,寧道奇便將趙昊當成了道家的隱者。


    可是寧道奇萬萬沒有想到,趙昊居然還懂佛法。


    他並不知道金剛不壞神功的存在,但是剛才趙昊身上所展現出來的異象,正是佛門的護體神功。


    道家是不會有這種護體功法的,道家修元神,佛門修肉身,兩者的道路從根本就不一樣。


    “隻要能夠為我所用,何必管它是佛是道?”趙昊悠然說道。


    對趙昊來說,他不是佛修,也不是道士,更算不上純粹的劍客。


    隻要是對趙昊有用的東西,他都會拿過來用,從來沒有什麽所謂的忌諱。


    這一類的修士,準確的說可以算是法修,當然,現階段的趙昊,稱之為一個武者更加合適。


    “閣下沒有信仰,一個沒有信仰的人是可悲的。”寧道奇神色有些憐憫。


    趙昊啞然失笑的說道:“信仰並非不可或缺,我有敬畏,我敬畏天地,敬畏鬼神,敬畏冥冥中存在的那些大能,可是這並非我信仰他們的理由。敬畏是一種態度,而信仰則是一種行為,我不喜歡讓外人來驅策我的行為。”


    這是趙昊的心聲,做一個棋子是可悲的,哪怕這枚棋子是很多人夢寐以求的。


    不自由,毋寧死。


    趙昊想要變強,但是這隻是因為他自己想要變強,而絕不是因為什麽別的人。


    至此,寧道奇終於發現,他和趙昊之間,沒有共同語言。


    他們大道殊途,注定不會是一路人。


    “既然如此,那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寧道奇氣運周身,將自己提升到最佳戰鬥狀態。


    “本就沒有什麽好說的。”趙昊冷哼一聲,率先出手。


    趙昊的招式沒有什麽章法,都是江湖上最常見的基礎招式,一拳一掌,一指一腿,好像所有的學武之人都能夠使出來。


    寧道奇同樣返璞歸真,他名動天下的散手八撲不見蹤影,反而是見招拆招,信手拈來的招數,不見絲毫的威力。


    他們兩人就好像是普通的門派弟子在進行日常的對練,沒有絲毫的殺戮氣息,然而觀戰的人卻越來越心驚。


    “天人合一。”


    “道法天授。”


    古月軒和明空都被震撼的不能自己,這種狀態他們也曾經經曆過,但是從未像趙昊和寧道奇一般,在這種狀態下進行戰鬥。


    他們之間的戰鬥之所以看上去毫無威力,甚至都沒有對外界的廣場造成一絲的破壞,是因為他們彼此都將對方的攻擊全部承受了。


    他們每一次的出手,力度都不輕不重,恰到好處的讓對方承受住全部的攻擊。


    這就是他們這個境界入微的控製力,以最小的代價、最快的速度,造成最大的傷害。


    “砰!”


    拳掌交擊,一股無形的能量從他們中間散開,古月軒臉色一變,整個人再度退後三丈。


    趙昊和寧道奇也都各退一步,平分秋色。


    論起真正的境界,寧道奇此時要略高一些,但是他的實際攻擊力和趙昊還是差相仿佛。


    當然,趙昊也並沒有找到自己獲勝的機會,盡管他的攻擊實際上占據優勢。


    寧道奇冷眼看著趙昊,擦去嘴角的一滴鮮血。


    趙昊同樣不輕鬆,雖然沒有流血,但是雙手在不自然的微微顫抖。


    金剛不壞神功是有其極限的,而且並不是絕對意義的防禦無敵,當外界的攻擊一旦超過承受能力,真氣自然而然的就會透入體內造成內傷。


    從來沒有所謂的絕對無敵的功法,哪怕是傳說當中的《戰神圖錄》。


    “再來。”


    “當然要再來。”


    趙昊眼中閃過一絲幽芒,平分秋色從來都不是他需要的結果。


    今日一戰,他必勝無疑,趙昊從來都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若是連寧道奇這個檻都邁不過去,談什麽爭奪天下第一。


    趙昊身上的氣勢一變,周身殺氣狂漲,再不複先前的平和。


    場間的氣氛,頓時也變得真正肅殺起來。


    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而且,這次是真的生死之戰,所有人都能夠看得出來,趙昊是要分生死了。


    “宋缺是第一個,你是第二個,放心,我會送很多人下去陪你的。”趙昊的話,恍如十八層地獄中傳出,讓人不寒而栗。


    寧道奇首當其衝,自然更加感受到趙昊帶給他的壓力。


    不過此時的寧道奇已經將生死看的極淡,反正他也不可能有第二種結局,所以這讓寧道奇的心態更好。


    放手一戰便是,寧道奇不需要擔心會不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無法逆轉的永久性傷害。


    寧道奇的身體微微佝僂,甚至在逐漸蜷縮,但是讓人震驚的是,如果閉上眼睛的話,寧道奇給人的感覺是在不斷放大的。


    他的肌肉在萎縮,整個人好似憑空矮了一截,那是因為他將體內的真氣極度壓縮。


    足以粉碎真空的真氣如此壓縮,一旦爆發出來,能量當然足以開山裂石。


    現在的寧道奇,就好像是一個即將爆發的火山,內部蘊含著無以言表的能量,隨時都有可能爆發出來。


    紅色的光芒再次出現,滔天的血海席卷世間。


    這等偉力,讓觀戰的幾人都忍不住閉上了雙眼。


    若是他們再繼續看下去的話,很有可能會讓他們的眼睛受到傷害。


    隻是即便是他們閉上雙眼,他們依然能夠感知到外界的情形。


    血海滔滔,蕩盡天下,無邊無涯。


    在他們的感知當中,趙昊這一式,比起剛才和宋缺對陣之時仿佛更加可怕。


    陷仙一劍,宋缺剛剛就是死於此劍之下。


    現在,趙昊又用它來對付寧道奇,他能夠成功嗎?


    寧道奇很快給出了答案。


    他動了,就如同一條大魚,在血海中翻滾。


    血海無情,吞噬生靈,但是如魚得水,大海再如何狂暴,當一條魚進入其中,就好像是進入了自己的家一樣。


    大魚遊蕩其中,越來越接近血海的中心。


    石之軒心中一動,脫口而出說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寧道奇的殺招是化鵬鳥,他本就是莊子一脈,這是他從《逍遙遊》中悟出的殺招。”


    趙昊沒有聽到石之軒的話,他也用不著聽到這句話了。


    因為幾乎是在石之軒脫口而出的同時,在血海中遊蕩的大魚衝天而起,一瞬間就變成了遮天蔽日的大鵬鳥。


    莊子,逍遙遊,鯤鵬,由上而下,散手八撲。


    這是寧道奇將自身所學融為一體,最終凝結而成的終極招數,這一擊過後,無論勝負如何,他都不複存在。


    但是這一刻,他便是整個天空。


    寧道奇兩手不斷做出精妙的變化,在明空幾人的感知當中,卻是空中的大鵬鳥利爪金鋼閃爍,籠罩住趙昊的全身大穴。


    血海依然波濤澎湃,卻不能奈何的了天空的霸主。


    陷仙劍,破了。


    趙昊出現在海麵之上,麵色沉靜卻並不陰沉,血海歸於一身,轉瞬之間消失不見,趙昊也隨之衝天而起。


    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趙昊不是魚,也不是鳥,那是寧道奇的武道意誌,趙昊要做的,是將寧道奇的武道意誌踩在腳下。


    “天地無情,孽海魔生。”


    趙昊在空中邁步,悠然吟唱。


    他僅僅邁出了兩步,空中卻出現了重重幻影,無數的趙昊,如同狂風暴雨般的包圍住寧道奇,不間斷的進行各種攻擊。


    “血漫山河。”


    趙昊又邁出了一步,這一步,在明空的感知當中,正好踏足在大鵬鳥的頭頂。


    瞬間,大鵬鳥四分五裂,血漫山河。


    ps:本章4000字,是今天的保底更新。感謝書友151108191031003的588賞,感謝龍魂晉飛、暗箱臨澧、附近的話的打賞。(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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