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顧家的人?


    宛白皺了皺眉,怎麽會這樣?快要到金陵的時候,她已是讓人送了信給顧家,也說好了會在金陵碰麵,怎麽會沒有?


    “可尋清楚了?”


    “清清楚楚,信上提的地方都問過了,是真沒有。”


    宛白眯了眯眼睛,這是何意?


    江南這裏,她人生地不熟的,若是找不到顧家,她在這陌生的地方能幹什麽?如果自己真是一個十來歲的丫頭,怕是立刻就要亂了分寸。


    按理說,顧家是不會做出這種事情的,那麽……


    “去查阿秀坊,顧家雖然不在金陵,阿秀坊卻是有的,我們這次來,為的就隻是阿秀坊而已。”


    宛白淡淡地開口,以顧家在金陵的名聲,不可能不知道他們已經到了,知道了還放著他們自生自滅,隻能說明,他們對自己的到來並不歡迎。


    隻是宛白並不是想要得到他們歡迎才來的。


    微微垂下眼簾,宛白斂去眼裏的冷然。


    祖母自她記事後便再沒有跟顧家聯係過,祖母的性子雖然剛硬,卻吃軟不吃硬,宛白對此十分有心得。


    然而祖母卻與顧家斷得如此幹幹淨淨,可想而知,當初顧家做了什麽,讓祖母傷心至此,這樣的顧家,她並不打算將態度放得多麽低微。


    第二日,金陵果然是有阿秀坊的。


    宛白帶著人大大方方地找過去,直接言明,她是京城段家的人,替段老夫人來接手阿秀坊的一切事宜。


    “什麽京城段家?我們可沒有聽過,我們可是為了顧家二房夫人做事的,你們是從哪裏來的,可是來搗亂的?”


    阿秀坊的掌事態度強硬,挑剔的眼光在宛白身上來迴掃動,一副篤定他們是來訛詐或鬧事的,甚至有幾個夥計還幫腔著要去報官。


    “報啊,現在就去報。”


    宛白聽見“報官”兩個字,並未出現眾人意料中的驚慌,反而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杜鵑,立刻讓人去報官,動作麻利著些。”


    杜鵑本被這場麵也鎮住,一看自家姑娘毫不在意的口氣,當即定了定心,立刻指派著人,“你們現在就去,務必快些,我家姑娘被這些下人威脅這還得了?必須報官!”


    杜鵑跟著宛白的日子也久了,耳濡目染,該硬氣的時候毫不手軟,聲音清脆響亮,倒是讓剛剛叫囂著要報官的人麵麵相覷。


    段家的家仆見狀,有些吃不準到底要不要去,然而杜鵑皺著眉催著,他們隻得應了一聲,轉身就要出門。


    然而要報官的人的腳才剛剛踏出門,阿秀坊的內屋立刻走出來了一個人。


    “怎麽迴事?這亂糟糟的還要不要做生意了?”


    來人身材高大,麵容倒是生得不錯,就是一副精明相,身上穿著上好的絲緞衣衫,瞧著也不過二十來歲。


    剛走出去的家仆腳底微頓,宛白掃了一眼,杜鵑立刻提高了聲音,“還愣著做什麽?還不趕緊將官差請來?”


    “是,是……”


    “薛爺,您看……”


    阿秀坊的掌事立刻朝著那人行禮,薛玉沒理他,眼睛落在安然坐在那裏的宛白身上。


    真是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丫頭,看來今日想壓一壓段家氣焰的做法,是行不通了。


    薛玉立刻笑起來,一揮手,那幾個要去報官的家仆已經被人攔住,他則緩步走到宛白的跟前,“誤會,都是誤會,這一位,怕就是京城段家的四姑娘吧?”


    宛白的手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手裏的絲帕,懶洋洋地抬眼看了薛玉一眼,隨後又垂下眼眸,“杜鵑,官差還沒有來嗎?我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出了事自然要求助於官差,還不快去?”


    杜鵑剛要應下,薛玉趕緊打斷,臉上賠的笑容更加燦爛,“段四姑娘這話說的,金陵可是顧家的地方,誰敢讓您出事?都是這些下人不懂事,區區小事,何必要驚動官差?您說是不是?”


    “我說……不是。”


    宛白口氣淡然,態度卻並不和軟,聽得薛玉臉色一僵,眉間已是隱隱閃動著不耐和怒氣,隻是他掩飾得很好,繼續放低了態度。


    “段四姑娘則又是何必呢?都是一家人,為了這點點誤會傷了和氣可怎麽是好?我家太爺還等著見您呢。”


    宛白慢吞吞地將絲帕繞在指尖兒,又放鬆下來,眼皮一抬,目光掃在剛剛說他們是來鬧事的掌事身上。


    她嘴角輕輕勾出一抹笑容,眼神卻極為冷然,薛玉見狀,咬了咬牙,怒目瞪向掌事,“你個沒有眼色的東西,還不趕緊過來給段四姑娘賠罪?!”


    那掌事在阿秀坊從來受盡尊崇,如今卻要跟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低頭,他臉皮都漲得微微發紫,卻也不敢違抗薛玉的命令。


    “段四姑娘,是小的有眼無珠,還請段四姑娘贖罪。”


    “你方才說,阿秀坊是顧家二房夫人的東西?這位薛爺,他說的可是真的?”


    薛玉身子一僵,隨即狠狠地剜了掌事一眼,他沒想到宛白竟然大庭廣眾之下給說了出來,雖然眾人心知肚明,可是若是他肯定了……


    “段四姑娘,老太爺還在等您呢,不如我們先去給老太爺請安如何?”


    “我這趟來,是替我祖母走一趟,若是顧家早已將阿秀坊給了人,我又何必上門叨擾?不若就此迴京,讓祖母跟顧老太爺直接說便是。”


    說完,宛白慢慢地站起來,竟是要往外走。


    薛玉一個跨步擋在了她的麵前,宛白冷笑一聲,“薛爺這是何意?”


    “段四姑娘誤會了,這阿秀坊是顧家的產業,二夫人不過是幫忙打理而已,何來給人一說,姑娘這迴來,為的不就是這個嗎?”


    “這麽說,是這掌事信口胡說?在外做生意的人,如何能這般信口雌黃,我雖是弱女子,卻也知道經商者需誠信方能有所成,待我見了舅祖父,怕是要好好兒說一說的。”


    “混賬!這種話也是你隨便說的?你現在就收拾收拾給我滾!”


    薛玉一聲怒喝,一腳揣在掌事的腿上,將他踹了一個趔趄,隨後才笑著看向宛白,“段四姑娘這麽金貴的人兒,這種小事就不勞煩姑娘了,我們現在就去顧府吧。”


    宛白隱約感覺薛玉的忍耐大概到了極限,於是也不再說什麽,直接轉身去了外麵。


    她的身影剛離開,薛玉脖子上的青筋便暴了出來,一腳狠狠地踢在椅子上,直接將椅子踹翻。


    “真是個可惡的小丫頭!”


    “薛爺,那小的……”


    掌事摸著腿爬過來,薛玉瞪了他一眼,“滾!這點小事都做不好,你還留著做什麽?”


    “薛爺,薛爺你就給小的一次機會吧……”


    阿秀坊外,宛白通體舒暢地上了馬車,杜鵑有些擔心,“姑娘,剛剛那人若是不出來,咱們真的要報官?”


    宛白手指輕輕在杜鵑的額頭上彈了一下,“報,怎麽不報?報了官,丟人的是顧家,祖母既然讓我來,說明顧家不該是這樣的態度,可他們既然刁難了,就不敢讓顧老太爺知道,一旦報了官,不想知道也是要知道的,所以他一定會出來。”


    “哦……”


    杜鵑拉長了聲音,隨後又歎了口氣,“可是姑娘,剛剛那些人的態度,咱們往後……”


    宛白眼睛裏閃了閃,“往後,咱們誰都用不著管,隻要看顧老太爺的意思就可。”


    顧老太爺,是如今顧家當家做主的人,是宛白祖母的大哥,也是宛白的舅祖父。


    宛白之所以如此確定這些人不敢讓舅祖父知道,是因為有人告訴她的。


    “顧老太爺年年不斷地給你祖母寫信,隻是一直得不到迴應,他對你的祖母,該是愧疚的。”


    溫朗想是極為隨意地開口,語氣裏一點兒情緒都沒有,卻讓人不由自主地相信。


    想起溫朗,宛白默默地撇撇嘴,她對這個人的心思,到底該怎麽辦呀?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根本左右不了。


    早知道,是不是應該在自己剛剛發現的時候就給掐死念頭呢?


    宛白甩了甩頭,還是先將這裏的事情處理完再說吧……


    ……


    有了人領路,宛白這一次總算是真正到了目的地。


    顧家並不在金陵,而是在金陵城旁的一個鎮子上,這實在令人費解。


    不過宛白從馬車上下來,仍舊被顧家的氣派給鎮住。


    不愧是江南製造的大戶人家,這一大片宅地可比京城的段家要大好幾倍!恢宏氣派,又精致秀麗。


    門房的人進去通報了,有穿著水紅色衣裙的下人過來領路,一路過了幾道門,終於到了一個廳堂裏。


    裏麵立刻有人巧笑著迎出來,“哎呀,這便是秀姑姑的孫女吧?生得可真是水靈標誌,果然是京城裏出來的姑娘,快,老爺子可一早就盼著了呢。”


    宛白端莊地行禮,那人卻直接親熱地牽了她的手,“快別多禮,我是你二伯母,往後呀你有什麽事都盡可以來找我呢。”


    跟在宛白後麵的杜鵑一愣,姑娘的二伯母,那不就是……


    宛白卻是一副笑眯眯的討喜模樣,“多謝二伯母,宛白正有些擔心呢,見到二伯母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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