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的眼底閃過一絲怒氣,她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候,竟然如此大唿小叫,看來護士長改換人做了!
這般想著,院長迴過頭朝著護士長指著的儀器望去,卻隨著她的聲音發出一陣驚唿,“怎麽會這樣!”那聲音帶著驚駭與不敢置信的腔調。
“說,到底怎麽了!”賀俊鵬一把抓住院長的衣領,鷹眸冷冽陰鶩的沒有一點溫度。煞氣噴湧而出,就像是一張緊密的網,將院長緊緊的囚困在其中。
“你,你先放我下來!”領子緊迫的壓抑著喉嚨,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而更讓他無法忍受的卻是麵前男子身上那嗜血的煞氣。
賀俊鵬聞言,鬆手放開他的衣領,隻是那雙陰鶩的眸,卻依舊一錯不錯的凝視著他。
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他喘了一口大氣,似是想要補充肺中已經到底的氧氣。隨後,一臉不解,一臉駭然的指著不遠處正在發出“叮叮”聲音的儀器,聲音都有些顫抖,“病人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也沒有了唿吸,可奇怪的是,她的腦電波依舊在跳動著。”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她還沒死!”
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接觸醫學已經四十餘年,當醫生也有三十多年了,可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一個人沒有了心跳,停止了唿吸,為什麽腦電波依舊在跳動著,在活躍著,雖然狠微弱,可卻是不能忽視的事情。
在醫學上,人的心髒在停止一分鍾後就能宣布死亡,那個時候,腦電波早已停止,從沒有這樣的案例。
她這算是什麽?假死?還是活死人?
賀俊鵬的心隨著他的話慢慢的跳動了起來,圍繞在他心頭的黑霧,一點一點的淡去,冰封瓦解之後,鮮血重新注入其中。
雖然他一直在堅持,一直不肯相信他的雨兒死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麽的害怕與恐慌,他抱著她冰冷堅硬的身體,感受不到屬於她的任何一點溫度,那種絕望與疼痛,讓他無法喘息。
他最害怕的,就是所有人都跟他說,他的雨兒死了。
他一直懷揣著希望,一直祈求上蒼,一直卑微的渴求著會出現奇跡。
他就知道,就知道她的雨兒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滾燙的熱淚翻湧而下,滑落眼角,滑過臉頰,一直沒有流淚,沒有任何表情的賀俊鵬卻像是個孩子,抱著葉雨的身軀,低聲的,壓抑的啜泣著。
有誰知道他的眼淚中包含著的情感,那種在絕望之下重燃希望的喜悅,那種無力之中感謝上蒼的卑微。
哪怕窮極一生,哪怕付出任何代價,雨兒,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治好。
狼牙眾人垂著頭,緊咬著牙關不讓淚水掉落,即便是微弱的希望,即便是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都不會放棄。
葉雨,她該站在這個世間上最高的頂端睥睨一切,而不應該向現在這般虛弱無力的躺在這裏,不,不能這樣。
四周,隻有壓抑的哭聲,醫生護士沉默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幕,他們見過,經曆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他們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為這樣的場景動容。
可他們不知道,不清楚,到底是有多麽深的感情,多麽強烈的渴望,才撐著他們堅持到了這一步。
尤其是那風雋絕色的青年,那壓抑低沉的哭泣,那蒼涼孤寂的背影,似是失去了病床上的少女,就是失去了全世界。
鮮血覆蓋住了少女的容貌,卻無法掩蓋住她的風采,即便是傷痕累累,即便是慘不忍睹。
…。
醫院加護病房,賀俊鵬溫柔的擦拭著葉雨染血的容顏,病房角落的臉盆中,幹淨溫熱的水早已變得渾濁冰冷。
“我來吧!”小護士想要接過他手中的毛巾,卻被他躲了過去。
“不必了。”賀俊鵬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這天下,除了葉雨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他的心,讓他的人溫暖起來。
小護士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憐憫與悲哀,他已經守在她病床前一天一夜了,就連他手中的毛巾也早就變得冰冷,可他依舊重複著擦拭的動作。
小護士歎了口氣,之後端起一旁的臉盆,出去換一盆幹淨的水來。
“雨兒,你已經睡了兩天了,該醒了吧,小君熠與盼盼都說想你了呢。”
“雨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就一眼,一眼就好。”
“雨兒,你到底怎麽樣才肯醒來,到底,怎麽樣采才肯醒來。”
賀俊鵬握著葉雨的手,那雙平日裏或是冷酷或是飛揚的桃花眸,如今充滿了落寞與哀傷。憔悴的臉掛滿了頹然的胡渣,不管是誰來,不管是誰勸,都不肯離開葉雨一步,就連眼睛都不肯合上一下。
他怕,他怕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再也見不到他的雨兒了。
紙,始終是保不住火,葉雨重傷垂危的消息,不脛而走。
葉雨是誰,她是如今風華正茂的紅三代;她是軍中無人能比的將才;她是商界叱吒風雲的帝王。
可就是這樣一個驚鴻豔豔的天才,這樣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卻氣若懸絲的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中。
京都,z國,因為她掀起了軒然大波。
加護病房外,葉建國與賀長江看著病房中一個昏迷,一個頹廢的葉雨與賀俊鵬,一時間蒼老了數歲。
沒有人敢告訴他們葉雨的真實情況,即便是院長,即便是那日接機的人。
外界隻是說葉雨重傷垂危,卻從未提及,她心跳早已停止,早已沒有唿吸的事實。
溫如玉幾次哭暈了過去,葉建國不讓她去醫院,因為葉雨現在的樣子,會讓她承受不住。
那龜裂的肌膚讓她的臉猙獰萬分,就像是蟒蛇脫皮,她的臉此時早就慘不忍睹。
這種慘烈的畫麵,即便是葉建國,也不忍直視。
…。
“插播一條特別新聞,今日午時,本台得到了一個讓人悲痛不已的消息,葉雨,這個驚鴻豔豔的商業帝王,這個最年輕的軍中上尉,於兩千零一年十二月十日重傷昏迷,至今未醒…。”
一時,激起千層浪。
s市,戴茜茜手中握著的筷子應聲落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葉雨的音容笑貌還迴蕩在她眼前,那樣的人,怎麽可以,上天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戴茜茜跑到客廳,撥通了賀程峰的電話,“我,要去京都!”
隋菲菲愣愣的看著電話,隻覺得電視上的人嘴一張一合,什麽都聽不進去,也什麽都不想聽。
一直以來,她都在追逐著葉雨的腳步,都在以她為目標努力前行,她隻希望,有一天能夠站在她的背後,能夠與她並肩作戰。
而如今,她還在奮力的前行,可她卻倒在道路上,怎麽能夠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雨兒,如果你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雍天國際,方覺明跌跌撞撞從闖出辦公室,衝著秘書大喝,“馬上給我準備一張去京都的機票。”
一直以來儒雅睿智的方覺明,如今暴躁緊張的就像是一頭被關押在牢籠中的困獸。
六年了,一晃已經六年了。
他依稀記得當年的情景,那個瘦弱小巧的身影站在他麵前,用她那雙烏黑璀璨的眸子望著她,問他肯不肯賭一把。
如果沒有葉雨,他想如今應該還掙紮著,還在被仇恨吞噬著。可以說,是她給了他機會,給了他新生。
方覺明一直覺得她是無所不能的,一直覺得這世上沒有她不能解決的事情。他不相信,不相信新聞的每一個字。
重慶,龐淩飛收拾著自己的行囊,那張臉陰沉的沒有一點溫度。他一直覺得,葉雨嫁給別人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而如今,隻要她活著,他願意接受一切。
東三省,麗莎默默的陪在付世仁身旁,看著沉默不語的他。
“阿語,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她永遠記得在她驚慌失措時,那雙讓她充滿了信心的眼眸,是那麽的明亮那麽的自信。
她不相信,不相信老天會這麽殘忍,會在這麽多愛著她的人手中,將她奪走。
是啊,這麽多人愛著她,她怎麽舍得離開。
京都,市醫院被各大媒體圍在其中,政府出動軍隊維持秩序,將他們阻隔在院門外。
這些一日,他們在醫院外看到了無數大人物,不管是商界,還是軍界,他們麵帶悲痛,卻沒有一人願意麵對鏡頭說出隻字片語。
整個z國彌漫在哀傷的氣氛中,然而這一切,葉雨卻毫不知情。
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就連近在咫尺,貼在臉上的手都不能看到。
葉雨覺得很冷,很疼,就像是渾身龜裂的躺在玄冰上,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
好像就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寂靜的隻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這裏是哪裏,葉雨睜著眼睛,身子卻不能動彈半分。
直到一抹耀眼的金光驅散黑暗,照亮了四周,也同時溫暖了她冰冷的身軀。
葉雨費力的坐起身,用手擋住刺目的光芒,直到光芒不再那麽刺眼這才放下手,朝著光芒彌漫的地方望去。
“小,小正太!”葉雨激動站起身,那一瞬間傳來的疼痛卻讓她險些昏迷。
不遠處的金光中,小正太安詳的躺在裏麵,就像是熟睡的美少年,銀絲垂落,在地麵泛起點點波瀾。
葉雨一步步的向他走去,這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與她鬥過嘴,吵過架,冷戰過,卻從未拋棄她的小正太。
在葉雨的心中,他早就不是一個超級芯片,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高興會難過的人。
“小丫頭,想要救她嗎!”似是從遠古洪荒傳來的聲音炸響在葉雨耳畔,然而四周,卻空蕩的一望無際。
葉雨垂著頭,她沒有糾結著聲音是從何而來,沒有理會如今這詭異的局麵,隻是平靜而淡然的迴答道,“想!”
為了完成她的心願,小正太犧牲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他願意為她放棄所有的一切,而她,也願意為了救他付出一切。
雖然這個時候,她,似乎已經一無所有了。
話語落下,“轟然”一聲,葉雨麵前出現一座巨大的火海,炙熱的溫度灼燒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即便是站在外麵,葉雨都能感受到這似是火山岩漿般能夠將一切融化的灼熱。
如無情的機器般沒有任何的溫度的聲音中再度傳來,“隻要你踏過這片火海。”
火海,一望無際,似是沒有盡頭。
葉雨輕笑,她抬起頭,眼底的光芒璀璨奪目的讓所有的光芒都為之黯然。
“好!”
隻是一片火海而已,隻是灼熱的疼痛罷了。
她笑著,一步步的踏入火海之中,瞬間,火焰將她吞噬,點燃她每一寸每一樓的肌膚。
疼痛,就像是骨頭都被融化在其中。
葉雨卻筆直的向前走著,走在這條看不到盡頭,找不到出路的火海中。
“真的,要這樣做嗎?”小正太睜開眼睛,那雙俊逸絕豔的臉,滿是擔憂。他抬起頭,望著光年外,從銀河中探出的眼眸。
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凝視著他,“這是讓你,讓她活命的唯一辦法。”
在耗盡能量之後,小正太沒有想都自己還能活著,他是超級芯片不錯,可他也有極限。
第一次耗光能量之後,係統已經警告過他,第二次能量掏空的時候,也是他消亡在這宇宙中的時候。
麵對葉雨的請求,他沉默了,欣然接受了她的道歉與請求。
他沒有與葉雨說出他會消失的事情,他隻是想,在最後的時光,為她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然而,在係統快要崩潰的時候,一股能量卻衝破一切的湧入了他的身體內,那股能量十分熟悉,小正太知道,那是舍利子的力量。
他活了下來,隻是沒想到葉雨人類的身軀沒有辦法承受那股巨大的力量。她陷入了昏迷,靈魂被封印在自己的身體裏,如果一個月後依舊如此,她的靈魂就會徹底消失,而他,也就隨著她的消失而消亡。
所以他啟動了總係統,聯係到宇宙中的控製塔。
小正太沉默不語,光年之外的那雙眼睛眼底卻閃過一抹波光。
他一直以為,宇宙中不會再有第二個超級芯片能到達最終形態。因為能夠使超級芯片到達最終形態有兩個必不可缺的條件,就是學會愛與犧牲。
這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因為他們是冰冷的機器,早就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即便他們再像人類,可依舊不是人類。
可他眼底的這個小子,卻學會了人類的情感,愛與犧牲。
他竟然在明知道自己會消亡的情況下,依舊選擇了成全,他是愛著她的,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而是勝過一切感情的愛。
他願意為她犧牲,而她亦是願意為了他踏入火海。不管是他,還是那個人類,都值得繼續活下去。
病房中,戴茜茜束手無策,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一個人身體的機能都已經停止了運作,而她的腦電波卻一直在跳動著。
她不相信新聞上的報道,可現實卻殘酷的給了她一記重拳,重傷垂危,這一刻她多希望雨兒真的是重傷垂危。因為那樣,她還能將她救迴來,而如今…。
“咚”的一聲,龐淩飛敲打著病房外的玻璃,骨骼處的肌膚因為劇烈的撞擊而通紅一片。
走廊上,付世仁傻傻的望著就像是沉睡中的葉雨,眼底,一片死寂。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隋菲菲一隻手貼著玻璃,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拳頭。
“說,雨兒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她纖細的手一把抓住王維的衣領,身上的殺意錚錚燃燒。
恍然間,王維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葉雨的影子,她們很像,真的,很像。
愣神間,頸子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
“阮文軒!”迴過神來的王維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他人呢,那個混蛋在哪!”不能饒恕,無法饒恕,他竟然將她的雨兒傷成這樣,她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王維垂下眼眸,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他們,她又怎麽會傷的如此之重,與其說罪魁禍首是阮文軒,不如說是他們,他們這幫無用的包袱。
王維聲音低沉著,迴答著隋菲菲的話,“他已經死了!”
隋菲菲呆呆的站在原地,悲涼的笑出了聲,事到如今,她依舊什麽也為她做不了。
付世仁一把抓住隋菲菲的肩膀,低著頭讓她正視他的眼眸,“非洲,內亂!”
這是他們唯一能為雨兒做的事情。
讓在這個時候,所有窺探葉家的人都看看,即便葉文山傷重,即便葉雨傷重,這世上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動得了葉家。
他們會拚盡全力,保護好她所在乎的一切。
龐淩飛轉過頭,三人相視一笑。
…
軍機大院,小君熠與盼盼站在花園的秋千旁,呆呆的看著院子裏的小孩子玩耍嬉笑。
他們不知道家裏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爺爺,傷心欲絕的媽媽。即便是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可依舊能感受到家中壓抑的氣氛。
“盼盼,為什麽我心裏覺得悶悶的?”小君熠一臉疑惑的望著盼盼,握著自己的心髒,兩撇小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
盼盼困惑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因為她的心裏也是一樣,悶悶的,有點想哭,有點難受。
就在此時,一聲悶聲悶氣的卻突然傳入小君熠與盼盼耳邊,“因為你們的姐姐就要死翹翹了!”
“你胡說!”小君熠與盼盼轉過頭,看著大院中的孩子王,氣鼓鼓的瞪著眼睛,大聲的反斥著。
“我才沒有呢,我爸就是這麽跟我媽說的,葉雨就要死了,你們葉家就要完了,完了!”孩子王麵對小君熠與盼盼的質問,叉著腰瞪著眼睛,信誓旦旦。
他本來就沒有胡說,這些話明明既是他爸爸跟他媽媽說的。
“我不許你咒我姐姐死,不許,不許!”盼盼與小君熠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充滿了戾氣。
麵對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大塊頭,盼盼猛地衝了出去,揮舞著自己拳頭,她隻有一點念頭,就是打死這個敢詛咒他姐姐的人,打死他。
死亡,是多麽讓人恐懼的字眼。在人販子那裏,她曾親眼見到與她朝夕相處好幾日的孩子死在她的麵前。那種恐懼,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所以她不允許,不允許任何人說她的姐姐會死。
小君熠也不甘示弱的衝了出去,兩個小蘿卜頭壓在大塊頭的身上,揮舞著拳頭,眼淚卻不可抑製的奪眶而出。
他說謊,他們的姐姐不會死,不會死!
“啊,救命啊,救命啊!”大塊頭大聲的叫著救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聲悲鳴著。
“快,快去將兩邊的家長叫過來。”住在軍機大院中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寶貝疙瘩,聽到大塊頭的尖叫,守衛連忙吩咐著手下的士兵,隨後自己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一把將盼盼與小君熠抱了起來。
“砰砰砰”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溫如玉猛地從沙發上抬起頭,急忙的擦幹臉上的淚水。
“夫人,您的孩子與別人打起來了!”溫如玉剛打開門,小士兵看到溫如玉,喘著粗氣焦急的說著。
溫如玉心中一驚,穿上鞋連忙跑了出去。
“你胡說,你姐姐踩死了,你姐姐踩死了,你混蛋!”遠遠地,溫如玉就能聽到小君熠與盼盼哭喊的聲音。一聲一聲,就像是針狠狠地紮進她的心裏。
看到溫如玉的那一刻,小君熠與盼盼掙紮的跳下士兵的懷抱,向著溫如玉狂奔而去,“媽媽,媽媽,你告訴我,他騙我的對不對,姐姐不會死對不對。”
麵對小君熠的質問,溫如玉差點沒有抑製住眼角的淚水。
“溫如玉,你就是這麽管教自己的孩子嗎,怪不得你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參軍,她死,活該!”
看著自己兒子狼狽淒慘的模樣,想著葉家即將衰敗,陳可欣便沒有任何顧忌的肆意妄為。
溫如玉聽到陳可欣的話,渾身一顫,到底有多麽惡毒才會說出死了活該這樣的話,溫如玉眼前一黑,幾日來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她早就承受不住任何的打擊了。
葉文山沒想到一迴來就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幾日來,戴茜茜一直治療著他的胳膊,他沒有想到,讓眾多名醫都束手無策的傷勢,卻被一個與葉雨一樣大的孩子治好。
隻要休想幾個月,他的手就能恢複如初。然而,他卻聽到了什麽,他,他的父親,他的女兒,為了國家出生入死,而如今,卻被人說成是死了活該!
即便是鬧到主席那裏,他也要一個公道,是不是所有為了國家而死的士兵,軍人,都是他們,活該!
葉文山一把攬住溫如玉的要,那雙虎目泛著衝天的煞氣,一錯不錯的望著麵前這個說出如此惡毒之話的人。
“文山!”溫如玉依靠在葉文山的懷中,小聲的垂泣著。
“辰東,你,你們可聽到她說的話了!”葉文山心疼的抱緊溫如玉的身子,轉頭望著賀辰東與在場的士兵。
“聽到了!”賀辰東沉著一張臉,麵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好,現在你們就與我一起去見主席,我倒是要問問,是不是為國家捐軀的軍人,都是活該!”
葉文山從沒有如此憤怒過,他隻想問,他為國家做了這麽多,是不是一直在保護著的,都是這樣的人!
“將她壓過去!”葉文山大手一揮。
“是!”護送葉文山歸來的士兵接到命令,上前一把扣住陳可欣的手。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陳可欣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的一句話竟然會引來這樣的後果。
中南海,主席聽到葉文山的話,整個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這樣的話不僅讓這幫為了國家出生入死的人傷心,即便是他,也被這樣的話語擊打的體無完膚,誰給她的膽子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就憑他的丈夫嗎?
大筆一揮,罷免文件從筆下誕生。主席的態度,主席的手腕都在告訴眾人,沒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辱葉家。
黃易被罷免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心思活絡的人都不由得收斂了起來。
小君熠與盼盼哭著睡了過去,所有人的態度都告訴他們,他們聽到的言論是事實。他們不要,不要姐姐離開他們。
睡夢中,依舊有眼淚不停的滑過眼角。
病房,賀俊鵬倚靠著椅背,頹廢就像是流浪漢,唯有那雙眼眸,依舊深情而幽暗。
他的頭發慢慢退色,黑色的染發膏隨著磨蹭慢慢脫去,而露出來的卻不是金燦燦的黃,而是一望無際的銀白。
他一錯不錯的望著葉雨,平靜的眼眸瞬間變得波濤洶湧。
“醫生,醫生!”賀俊鵬驚恐萬分的大叫著,無力的看著鮮血從葉雨身上那一道道的傷口中慢慢滲出。
淒厲的聲音滑過夜空,醫生護士心急如焚的向著病房跑去,臨近病房時,卻聽到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聲。
這般想著,院長迴過頭朝著護士長指著的儀器望去,卻隨著她的聲音發出一陣驚唿,“怎麽會這樣!”那聲音帶著驚駭與不敢置信的腔調。
“說,到底怎麽了!”賀俊鵬一把抓住院長的衣領,鷹眸冷冽陰鶩的沒有一點溫度。煞氣噴湧而出,就像是一張緊密的網,將院長緊緊的囚困在其中。
“你,你先放我下來!”領子緊迫的壓抑著喉嚨,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而更讓他無法忍受的卻是麵前男子身上那嗜血的煞氣。
賀俊鵬聞言,鬆手放開他的衣領,隻是那雙陰鶩的眸,卻依舊一錯不錯的凝視著他。
艱難的吞了吞口水,他喘了一口大氣,似是想要補充肺中已經到底的氧氣。隨後,一臉不解,一臉駭然的指著不遠處正在發出“叮叮”聲音的儀器,聲音都有些顫抖,“病人的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也沒有了唿吸,可奇怪的是,她的腦電波依舊在跳動著。”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她還沒死!”
他今年已經五十多歲了,接觸醫學已經四十餘年,當醫生也有三十多年了,可他從沒有見過這樣的事情。一個人沒有了心跳,停止了唿吸,為什麽腦電波依舊在跳動著,在活躍著,雖然狠微弱,可卻是不能忽視的事情。
在醫學上,人的心髒在停止一分鍾後就能宣布死亡,那個時候,腦電波早已停止,從沒有這樣的案例。
她這算是什麽?假死?還是活死人?
賀俊鵬的心隨著他的話慢慢的跳動了起來,圍繞在他心頭的黑霧,一點一點的淡去,冰封瓦解之後,鮮血重新注入其中。
雖然他一直在堅持,一直不肯相信他的雨兒死了,可隻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麽的害怕與恐慌,他抱著她冰冷堅硬的身體,感受不到屬於她的任何一點溫度,那種絕望與疼痛,讓他無法喘息。
他最害怕的,就是所有人都跟他說,他的雨兒死了。
他一直懷揣著希望,一直祈求上蒼,一直卑微的渴求著會出現奇跡。
他就知道,就知道她的雨兒不會這麽輕易的死去。滾燙的熱淚翻湧而下,滑落眼角,滑過臉頰,一直沒有流淚,沒有任何表情的賀俊鵬卻像是個孩子,抱著葉雨的身軀,低聲的,壓抑的啜泣著。
有誰知道他的眼淚中包含著的情感,那種在絕望之下重燃希望的喜悅,那種無力之中感謝上蒼的卑微。
哪怕窮極一生,哪怕付出任何代價,雨兒,我一定要救活你,一定要治好。
狼牙眾人垂著頭,緊咬著牙關不讓淚水掉落,即便是微弱的希望,即便是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都不會放棄。
葉雨,她該站在這個世間上最高的頂端睥睨一切,而不應該向現在這般虛弱無力的躺在這裏,不,不能這樣。
四周,隻有壓抑的哭聲,醫生護士沉默的看著麵前的這一幕,他們見過,經曆過太多的生離死別,他們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為這樣的場景動容。
可他們不知道,不清楚,到底是有多麽深的感情,多麽強烈的渴望,才撐著他們堅持到了這一步。
尤其是那風雋絕色的青年,那壓抑低沉的哭泣,那蒼涼孤寂的背影,似是失去了病床上的少女,就是失去了全世界。
鮮血覆蓋住了少女的容貌,卻無法掩蓋住她的風采,即便是傷痕累累,即便是慘不忍睹。
…。
醫院加護病房,賀俊鵬溫柔的擦拭著葉雨染血的容顏,病房角落的臉盆中,幹淨溫熱的水早已變得渾濁冰冷。
“我來吧!”小護士想要接過他手中的毛巾,卻被他躲了過去。
“不必了。”賀俊鵬清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就像是這天下,除了葉雨就再沒有第二個人能夠讓他的心,讓他的人溫暖起來。
小護士看著他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憐憫與悲哀,他已經守在她病床前一天一夜了,就連他手中的毛巾也早就變得冰冷,可他依舊重複著擦拭的動作。
小護士歎了口氣,之後端起一旁的臉盆,出去換一盆幹淨的水來。
“雨兒,你已經睡了兩天了,該醒了吧,小君熠與盼盼都說想你了呢。”
“雨兒,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就一眼,一眼就好。”
“雨兒,你到底怎麽樣才肯醒來,到底,怎麽樣采才肯醒來。”
賀俊鵬握著葉雨的手,那雙平日裏或是冷酷或是飛揚的桃花眸,如今充滿了落寞與哀傷。憔悴的臉掛滿了頹然的胡渣,不管是誰來,不管是誰勸,都不肯離開葉雨一步,就連眼睛都不肯合上一下。
他怕,他怕他隻要一閉上眼睛,就再也見不到他的雨兒了。
紙,始終是保不住火,葉雨重傷垂危的消息,不脛而走。
葉雨是誰,她是如今風華正茂的紅三代;她是軍中無人能比的將才;她是商界叱吒風雲的帝王。
可就是這樣一個驚鴻豔豔的天才,這樣一個冉冉升起的新星,卻氣若懸絲的躺在醫院的加護病房中。
京都,z國,因為她掀起了軒然大波。
加護病房外,葉建國與賀長江看著病房中一個昏迷,一個頹廢的葉雨與賀俊鵬,一時間蒼老了數歲。
沒有人敢告訴他們葉雨的真實情況,即便是院長,即便是那日接機的人。
外界隻是說葉雨重傷垂危,卻從未提及,她心跳早已停止,早已沒有唿吸的事實。
溫如玉幾次哭暈了過去,葉建國不讓她去醫院,因為葉雨現在的樣子,會讓她承受不住。
那龜裂的肌膚讓她的臉猙獰萬分,就像是蟒蛇脫皮,她的臉此時早就慘不忍睹。
這種慘烈的畫麵,即便是葉建國,也不忍直視。
…。
“插播一條特別新聞,今日午時,本台得到了一個讓人悲痛不已的消息,葉雨,這個驚鴻豔豔的商業帝王,這個最年輕的軍中上尉,於兩千零一年十二月十日重傷昏迷,至今未醒…。”
一時,激起千層浪。
s市,戴茜茜手中握著的筷子應聲落地,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一切。葉雨的音容笑貌還迴蕩在她眼前,那樣的人,怎麽可以,上天怎麽可以這麽對她。
戴茜茜跑到客廳,撥通了賀程峰的電話,“我,要去京都!”
隋菲菲愣愣的看著電話,隻覺得電視上的人嘴一張一合,什麽都聽不進去,也什麽都不想聽。
一直以來,她都在追逐著葉雨的腳步,都在以她為目標努力前行,她隻希望,有一天能夠站在她的背後,能夠與她並肩作戰。
而如今,她還在奮力的前行,可她卻倒在道路上,怎麽能夠這樣,怎麽可以這樣。
雨兒,如果你死,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永遠不會!
雍天國際,方覺明跌跌撞撞從闖出辦公室,衝著秘書大喝,“馬上給我準備一張去京都的機票。”
一直以來儒雅睿智的方覺明,如今暴躁緊張的就像是一頭被關押在牢籠中的困獸。
六年了,一晃已經六年了。
他依稀記得當年的情景,那個瘦弱小巧的身影站在他麵前,用她那雙烏黑璀璨的眸子望著她,問他肯不肯賭一把。
如果沒有葉雨,他想如今應該還掙紮著,還在被仇恨吞噬著。可以說,是她給了他機會,給了他新生。
方覺明一直覺得她是無所不能的,一直覺得這世上沒有她不能解決的事情。他不相信,不相信新聞的每一個字。
重慶,龐淩飛收拾著自己的行囊,那張臉陰沉的沒有一點溫度。他一直覺得,葉雨嫁給別人是他最不能接受的事情,而如今,隻要她活著,他願意接受一切。
東三省,麗莎默默的陪在付世仁身旁,看著沉默不語的他。
“阿語,我相信她不會有事的。”她永遠記得在她驚慌失措時,那雙讓她充滿了信心的眼眸,是那麽的明亮那麽的自信。
她不相信,不相信老天會這麽殘忍,會在這麽多愛著她的人手中,將她奪走。
是啊,這麽多人愛著她,她怎麽舍得離開。
京都,市醫院被各大媒體圍在其中,政府出動軍隊維持秩序,將他們阻隔在院門外。
這些一日,他們在醫院外看到了無數大人物,不管是商界,還是軍界,他們麵帶悲痛,卻沒有一人願意麵對鏡頭說出隻字片語。
整個z國彌漫在哀傷的氣氛中,然而這一切,葉雨卻毫不知情。
黑暗,一望無際的黑暗,就連近在咫尺,貼在臉上的手都不能看到。
葉雨覺得很冷,很疼,就像是渾身龜裂的躺在玄冰上,那種感覺,無法用語言形容。
好像就連空氣都停止了流動,寂靜的隻能聽到自己的唿吸聲。這裏是哪裏,葉雨睜著眼睛,身子卻不能動彈半分。
直到一抹耀眼的金光驅散黑暗,照亮了四周,也同時溫暖了她冰冷的身軀。
葉雨費力的坐起身,用手擋住刺目的光芒,直到光芒不再那麽刺眼這才放下手,朝著光芒彌漫的地方望去。
“小,小正太!”葉雨激動站起身,那一瞬間傳來的疼痛卻讓她險些昏迷。
不遠處的金光中,小正太安詳的躺在裏麵,就像是熟睡的美少年,銀絲垂落,在地麵泛起點點波瀾。
葉雨一步步的向他走去,這個一直陪伴在她身邊,與她鬥過嘴,吵過架,冷戰過,卻從未拋棄她的小正太。
在葉雨的心中,他早就不是一個超級芯片,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會高興會難過的人。
“小丫頭,想要救她嗎!”似是從遠古洪荒傳來的聲音炸響在葉雨耳畔,然而四周,卻空蕩的一望無際。
葉雨垂著頭,她沒有糾結著聲音是從何而來,沒有理會如今這詭異的局麵,隻是平靜而淡然的迴答道,“想!”
為了完成她的心願,小正太犧牲了自己所有的能量,他願意為她放棄所有的一切,而她,也願意為了救他付出一切。
雖然這個時候,她,似乎已經一無所有了。
話語落下,“轟然”一聲,葉雨麵前出現一座巨大的火海,炙熱的溫度灼燒著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即便是站在外麵,葉雨都能感受到這似是火山岩漿般能夠將一切融化的灼熱。
如無情的機器般沒有任何的溫度的聲音中再度傳來,“隻要你踏過這片火海。”
火海,一望無際,似是沒有盡頭。
葉雨輕笑,她抬起頭,眼底的光芒璀璨奪目的讓所有的光芒都為之黯然。
“好!”
隻是一片火海而已,隻是灼熱的疼痛罷了。
她笑著,一步步的踏入火海之中,瞬間,火焰將她吞噬,點燃她每一寸每一樓的肌膚。
疼痛,就像是骨頭都被融化在其中。
葉雨卻筆直的向前走著,走在這條看不到盡頭,找不到出路的火海中。
“真的,要這樣做嗎?”小正太睜開眼睛,那雙俊逸絕豔的臉,滿是擔憂。他抬起頭,望著光年外,從銀河中探出的眼眸。
那雙沒有溫度的眸子凝視著他,“這是讓你,讓她活命的唯一辦法。”
在耗盡能量之後,小正太沒有想都自己還能活著,他是超級芯片不錯,可他也有極限。
第一次耗光能量之後,係統已經警告過他,第二次能量掏空的時候,也是他消亡在這宇宙中的時候。
麵對葉雨的請求,他沉默了,欣然接受了她的道歉與請求。
他沒有與葉雨說出他會消失的事情,他隻是想,在最後的時光,為她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然而,在係統快要崩潰的時候,一股能量卻衝破一切的湧入了他的身體內,那股能量十分熟悉,小正太知道,那是舍利子的力量。
他活了下來,隻是沒想到葉雨人類的身軀沒有辦法承受那股巨大的力量。她陷入了昏迷,靈魂被封印在自己的身體裏,如果一個月後依舊如此,她的靈魂就會徹底消失,而他,也就隨著她的消失而消亡。
所以他啟動了總係統,聯係到宇宙中的控製塔。
小正太沉默不語,光年之外的那雙眼睛眼底卻閃過一抹波光。
他一直以為,宇宙中不會再有第二個超級芯片能到達最終形態。因為能夠使超級芯片到達最終形態有兩個必不可缺的條件,就是學會愛與犧牲。
這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因為他們是冰冷的機器,早就被設定好程序的機器。即便他們再像人類,可依舊不是人類。
可他眼底的這個小子,卻學會了人類的情感,愛與犧牲。
他竟然在明知道自己會消亡的情況下,依舊選擇了成全,他是愛著她的,不是男女之間的愛情,而是勝過一切感情的愛。
他願意為她犧牲,而她亦是願意為了他踏入火海。不管是他,還是那個人類,都值得繼續活下去。
病房中,戴茜茜束手無策,她從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一個人身體的機能都已經停止了運作,而她的腦電波卻一直在跳動著。
她不相信新聞上的報道,可現實卻殘酷的給了她一記重拳,重傷垂危,這一刻她多希望雨兒真的是重傷垂危。因為那樣,她還能將她救迴來,而如今…。
“咚”的一聲,龐淩飛敲打著病房外的玻璃,骨骼處的肌膚因為劇烈的撞擊而通紅一片。
走廊上,付世仁傻傻的望著就像是沉睡中的葉雨,眼底,一片死寂。
怎麽會這樣,為什麽會這樣!
隋菲菲一隻手貼著玻璃,另一隻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攥著拳頭。
“說,雨兒為什麽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她纖細的手一把抓住王維的衣領,身上的殺意錚錚燃燒。
恍然間,王維似乎在她的身上看到了葉雨的影子,她們很像,真的,很像。
愣神間,頸子上傳來的力道越來越大。
“阮文軒!”迴過神來的王維艱難的吐出這三個字。
“他人呢,那個混蛋在哪!”不能饒恕,無法饒恕,他竟然將她的雨兒傷成這樣,她一定要殺了他,殺了他。
王維垂下眼眸,如果不是為了保護他們,她又怎麽會傷的如此之重,與其說罪魁禍首是阮文軒,不如說是他們,他們這幫無用的包袱。
王維聲音低沉著,迴答著隋菲菲的話,“他已經死了!”
隋菲菲呆呆的站在原地,悲涼的笑出了聲,事到如今,她依舊什麽也為她做不了。
付世仁一把抓住隋菲菲的肩膀,低著頭讓她正視他的眼眸,“非洲,內亂!”
這是他們唯一能為雨兒做的事情。
讓在這個時候,所有窺探葉家的人都看看,即便葉文山傷重,即便葉雨傷重,這世上也沒有一個人能夠動得了葉家。
他們會拚盡全力,保護好她所在乎的一切。
龐淩飛轉過頭,三人相視一笑。
…
軍機大院,小君熠與盼盼站在花園的秋千旁,呆呆的看著院子裏的小孩子玩耍嬉笑。
他們不知道家裏這是怎麽了,悶悶不樂的爺爺,傷心欲絕的媽媽。即便是他們什麽都不知道,可依舊能感受到家中壓抑的氣氛。
“盼盼,為什麽我心裏覺得悶悶的?”小君熠一臉疑惑的望著盼盼,握著自己的心髒,兩撇小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
盼盼困惑的搖了搖頭,她不知道,因為她的心裏也是一樣,悶悶的,有點想哭,有點難受。
就在此時,一聲悶聲悶氣的卻突然傳入小君熠與盼盼耳邊,“因為你們的姐姐就要死翹翹了!”
“你胡說!”小君熠與盼盼轉過頭,看著大院中的孩子王,氣鼓鼓的瞪著眼睛,大聲的反斥著。
“我才沒有呢,我爸就是這麽跟我媽說的,葉雨就要死了,你們葉家就要完了,完了!”孩子王麵對小君熠與盼盼的質問,叉著腰瞪著眼睛,信誓旦旦。
他本來就沒有胡說,這些話明明既是他爸爸跟他媽媽說的。
“我不許你咒我姐姐死,不許,不許!”盼盼與小君熠那雙黑白分明的瞳仁充滿了戾氣。
麵對比自己高出一頭的大塊頭,盼盼猛地衝了出去,揮舞著自己拳頭,她隻有一點念頭,就是打死這個敢詛咒他姐姐的人,打死他。
死亡,是多麽讓人恐懼的字眼。在人販子那裏,她曾親眼見到與她朝夕相處好幾日的孩子死在她的麵前。那種恐懼,她一輩子也不會忘記。,所以她不允許,不允許任何人說她的姐姐會死。
小君熠也不甘示弱的衝了出去,兩個小蘿卜頭壓在大塊頭的身上,揮舞著拳頭,眼淚卻不可抑製的奪眶而出。
他說謊,他們的姐姐不會死,不會死!
“啊,救命啊,救命啊!”大塊頭大聲的叫著救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大聲悲鳴著。
“快,快去將兩邊的家長叫過來。”住在軍機大院中的孩子哪一個不是寶貝疙瘩,聽到大塊頭的尖叫,守衛連忙吩咐著手下的士兵,隨後自己一馬當先的衝了過去,一把將盼盼與小君熠抱了起來。
“砰砰砰”聽到急促的敲門聲,溫如玉猛地從沙發上抬起頭,急忙的擦幹臉上的淚水。
“夫人,您的孩子與別人打起來了!”溫如玉剛打開門,小士兵看到溫如玉,喘著粗氣焦急的說著。
溫如玉心中一驚,穿上鞋連忙跑了出去。
“你胡說,你姐姐踩死了,你姐姐踩死了,你混蛋!”遠遠地,溫如玉就能聽到小君熠與盼盼哭喊的聲音。一聲一聲,就像是針狠狠地紮進她的心裏。
看到溫如玉的那一刻,小君熠與盼盼掙紮的跳下士兵的懷抱,向著溫如玉狂奔而去,“媽媽,媽媽,你告訴我,他騙我的對不對,姐姐不會死對不對。”
麵對小君熠的質問,溫如玉差點沒有抑製住眼角的淚水。
“溫如玉,你就是這麽管教自己的孩子嗎,怪不得你會讓自己的女兒去參軍,她死,活該!”
看著自己兒子狼狽淒慘的模樣,想著葉家即將衰敗,陳可欣便沒有任何顧忌的肆意妄為。
溫如玉聽到陳可欣的話,渾身一顫,到底有多麽惡毒才會說出死了活該這樣的話,溫如玉眼前一黑,幾日來的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她早就承受不住任何的打擊了。
葉文山沒想到一迴來就會看到這樣的一幕,幾日來,戴茜茜一直治療著他的胳膊,他沒有想到,讓眾多名醫都束手無策的傷勢,卻被一個與葉雨一樣大的孩子治好。
隻要休想幾個月,他的手就能恢複如初。然而,他卻聽到了什麽,他,他的父親,他的女兒,為了國家出生入死,而如今,卻被人說成是死了活該!
即便是鬧到主席那裏,他也要一個公道,是不是所有為了國家而死的士兵,軍人,都是他們,活該!
葉文山一把攬住溫如玉的要,那雙虎目泛著衝天的煞氣,一錯不錯的望著麵前這個說出如此惡毒之話的人。
“文山!”溫如玉依靠在葉文山的懷中,小聲的垂泣著。
“辰東,你,你們可聽到她說的話了!”葉文山心疼的抱緊溫如玉的身子,轉頭望著賀辰東與在場的士兵。
“聽到了!”賀辰東沉著一張臉,麵色難看的點了點頭。
“好,現在你們就與我一起去見主席,我倒是要問問,是不是為國家捐軀的軍人,都是活該!”
葉文山從沒有如此憤怒過,他隻想問,他為國家做了這麽多,是不是一直在保護著的,都是這樣的人!
“將她壓過去!”葉文山大手一揮。
“是!”護送葉文山歸來的士兵接到命令,上前一把扣住陳可欣的手。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陳可欣怎麽也沒有想到,她的一句話竟然會引來這樣的後果。
中南海,主席聽到葉文山的話,整個人氣得渾身都在顫抖。
這樣的話不僅讓這幫為了國家出生入死的人傷心,即便是他,也被這樣的話語擊打的體無完膚,誰給她的膽子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就憑他的丈夫嗎?
大筆一揮,罷免文件從筆下誕生。主席的態度,主席的手腕都在告訴眾人,沒有人能夠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欺辱葉家。
黃易被罷免的消息不脛而走,所有心思活絡的人都不由得收斂了起來。
小君熠與盼盼哭著睡了過去,所有人的態度都告訴他們,他們聽到的言論是事實。他們不要,不要姐姐離開他們。
睡夢中,依舊有眼淚不停的滑過眼角。
病房,賀俊鵬倚靠著椅背,頹廢就像是流浪漢,唯有那雙眼眸,依舊深情而幽暗。
他的頭發慢慢退色,黑色的染發膏隨著磨蹭慢慢脫去,而露出來的卻不是金燦燦的黃,而是一望無際的銀白。
他一錯不錯的望著葉雨,平靜的眼眸瞬間變得波濤洶湧。
“醫生,醫生!”賀俊鵬驚恐萬分的大叫著,無力的看著鮮血從葉雨身上那一道道的傷口中慢慢滲出。
淒厲的聲音滑過夜空,醫生護士心急如焚的向著病房跑去,臨近病房時,卻聽到一聲痛徹心扉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