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嵐仿佛被定住一樣,要笑不笑,扯著嘴硬生生憋出一個扭曲的表情。她的臉上真可謂五彩紛呈,由紅到白轉為紫,最後隱隱有些臉黑的趨勢。蘇幕遮可不想再聽方嵐繼續下去,對著步虛詞點下頭,跟著他離開。


    走了一段距離,快到包廂,蘇幕遮出聲道:“步大哥,我先迴包廂了,劇組都在,我不好……咦?你怎麽也?”


    “我來見幾個老朋友。”步虛詞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隻是這笑意沒到眼底。蘇幕遮猜想是他的私事,便沒有多問,推門進去,就看到一群人圍在一起。


    “蘇蘇!剛說著你呢,”呂導眼尖瞄到蘇幕遮進來,向她招手,“來給你介紹下,這是嘉年的新任總裁江如絛江先生。”


    蘇幕遮隻瞧見那高大的男人眉飛入鬢,垂在額頭前的發絲後,一雙幽暗的眸子閃過精光,薄唇緊抿,倏爾泛起一個邪佞的笑容,心裏頓時有些發慌,便被身旁的步虛詞拉到身後擋住她的目光。


    步虛詞拉著人走進去,絲毫不顧忌在場之人帶著各種猜忌的目光,隻聽他開口道:“想必這位就是呂導吧,舍妹托您照顧了。”


    呂導臉色冷凝,以為這人是蘇幕遮自己找的靠山,心中不滿,這時卻聽他說“舍妹”,滿腹狐疑,沒聽說蘇幕遮有哪位哥哥啊。看到步虛詞進來的瞬間,步花間如獲救星,趕忙走到他身邊:“哥。”剛剛江如絛一進來,一群人圍著他,為了討好他恭維他甚至說那些低俗的話!她一個人無力反駁,隻能等她哥過來。


    呂導是個精明的人,一早就聽過步花間的家裏有背景,再看此人穿著,就知道他身份地位不一般。呂導滿臉笑容,熱情地說:”步先生,久仰久仰。您要不,坐下來一起喝一杯?”


    “不知這位步先生來此有什麽要事?呂導還是別耽誤人家正事才好。”江如絛抬起下巴,輕蔑地看著對麵西裝革履的男人,不屑展露無遺,在首都誰人不知他江家,還真沒聽過什麽步家,看到他還視而不見的,隻怕是什麽暴發戶吧。


    步虛詞長眉微抬,黑亮的眸子宛若黑洞,吸進一切情緒卻不露出絲毫,明明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卻無端給人沉穩深沉的感覺。與對方囂張的氣勢形成對比,步虛詞心平氣和地說道:“久聞江家大少大名,自是來認識一下。”


    江如絛拉開椅子,大剌剌地坐下,挑釁地看著他:“哦,那現在認識了?可以滾了?”江如絛好不容易重新拿到嘉年,一想想江南憶還被關在家,而她的女人現在都在自己手裏,隻覺得揚眉吐氣!


    方嵐一推門,便看到門邊的步虛詞,心裏暗罵一聲,餘光注意到江如絛,立馬換上一張笑顏迎上去:“江總,您可算來了。”方嵐傍上的金/主正是江如絛。之前她想傍上江南憶,一來她自己是個雙,二來江南憶不論是家世還是外貌她都滿意,可滿意的隻是她自己。她出動湊上去卻被狠狠地打了臉,心裏又是憤怒又是失落。之前她名聲一直不好,公司打算讓她繼續迴t台當模特,可她怎麽甘心,機緣巧合之下傍上了江如絛。


    “本以為還能和嘉年有合作的,看來江總並無此意啊。”步虛詞慢悠悠地找了個椅子坐下,麵上無絲毫惱意,“那便聊些私事,江老爺子可好?”


    聽到合作兩個字,江如絛突然記起前些天副總說的和誰有個大項目在談,那人叫什麽來著,好像也是姓步。但鬧成這樣,他又怎麽肯低聲下氣承認錯誤!在場的大款老總們注意到他說起江老爺子時熟稔的語氣,一個個心歎還好沒放話,對好不容易重新接手嘉年的江大少歎聲可惜。


    方嵐頓時警覺起來,明明就是和江大小姐聯姻的人,怎麽會和蘇幕遮在一起?步江兩家聯姻還是她從另一個嘉年董事那聽來的,據說這樁婚事很可能會成。這事她還問過江如絛,得到肯定的迴答。江如絛一聽到這個煩心的妹妹要嫁出去,高興都來不及,哪裏會注意這事的真實性和聯姻對象。


    江如絛哂笑一聲:“老爺子好不好跟你有什麽關係!是你高攀得起的嗎!這年頭阿貓阿狗可真是越來越多了!”方嵐不敢吱聲,和江如絛處久了,自然了解這位爺不是什麽脾氣好的,這會兒明顯是惱羞成怒了。


    瞅著步虛詞一派怡然自得的樣子,張總有心結交,清咳了下:“哎大家生意人,沒必要弄成這樣嘛,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呂導沒想到事情發展成這樣,趕緊招唿道:“大家坐下吃,別站著了。雲霧斂,你去步先生旁邊。蘇蘇,你來這邊,江總剛好想認識你。”


    方嵐怒視著蘇幕遮,沒想到搶了一個江南憶,還要搶江如絛,蘇幕遮她可真是好本事!雲霧斂不吭聲,坐到了步虛詞旁邊。梁令佯做不勝酒力的樣子,撐著頭眯起眼。


    步虛詞當著所有人的麵,把蘇幕遮拉到了他和步花間中間的位置,繼而對著江如絛陰沉的臉笑著說:“不好意思啊,我來首都這邊前,蘇家老夫人托我照顧她在首都的外孫女。為著蘇老夫人這份信任,隻怕不好讓蘇蘇去江總那邊了。想必江總可以理解吧。”


    江如絛懷疑的目光停留在蘇幕遮身上,冷笑:“我可沒聽說蘇老夫人有什麽外孫女,更何況,蘇家家教嚴格,蘇老夫人怎麽會同意外孫女進娛樂圈?疑點重重,步先生這托詞未免太明顯。”


    江如絛的懷疑不是沒有道理。蘇家在南方的聲望一點都不弱於北方的江家和蘇家。不過,近些年蘇家的生意更多是在海外,但在南方的關係網依然在。蘇家有財,低調不顯,因此非上流圈子的人往往隻知道江玉兩家而不知雲城蘇家。蘇家第三輩為外人所知的不多,目前已知的隻有蘇老夫人的兩個孫子,為大兒子所出。這二十多年,在外冒充蘇家子孫的也有十幾例,不過每次都被蘇家私下處理了。


    盡管知道江如絛說得有理,大家看向蘇幕遮的眼光瞬間變了,有質疑,也有疑問,有興味,也有算計。唯有雲霧斂靜靜地看著桌麵,似乎毫不在意的樣子。


    蘇幕遮垂下眼,思忖著,當初得知蘇家和步家相交已久,她便上網搜了下,卻發現可用的信息寥寥無幾。但從這些人的反應來看,蘇家的來頭恐怕不小。上次拿到號碼之後,她一直猶豫至今,該不該以這個身份去騙原身的親人?她替她自己而活,她是蘇幕遮,古代的蘇幕遮,借別人的身體而活下去本屬無奈,但再要接手原身的身份所帶來的好處,似乎有些得寸進尺。


    “江先生說話還是留點餘地的好,萬一等會自打臉,在座的這麽多……”步花間一直留意蘇幕遮的反應,怕她因為這事情緒低落,這時注意到那些帶著惡意的目光,怒火中燒,忍不住頂迴去。


    這次步虛詞難得沒有訓斥步花間,而是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按下號碼:“喂,外婆嗎?蘇蘇在這,您要和她說話嗎?”得到迴複,步虛詞將手機塞到蘇幕遮手裏。


    他承認,這麽做是故意的。從那天起,蘇蘇一直沒有打電話迴去,他心裏存疑,後麵果然得知了蘇蘇失憶的消息,但他覺得這裏麵有問題。可,縱使有再多的問題還是得給老人家報個平安。他不知道蘇蘇怎麽想的,但是蘇老夫人從半年多前沒收到消息後就急得不行,要不是身體不允許,就要來首都找人了。


    蘇幕遮從他撥號的那一刻,心慌得不行,差點就要找個借口落荒而逃。心裏驀地安定了下來,她拿起手機,還未出聲,便聽到那邊的人率先開口:“是蘇蘇嗎?蘇蘇啊,外婆知道不該做那些事,但也是為了你好。你是蘇家人,又不是外人,有蘇家在,你……罷了,不說那些了,你隻要知道,外婆和家裏人都等著你迴來。以後不要再不接電話了……”


    蘇老夫人絮絮叨叨地說了許多,直到隱約聽到有人讓蘇老夫人去檢查,她才答應了一聲,掛了電話。蘇幕遮從中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她對孫女的疼愛之情,心裏更是愧疚。


    步虛詞看到她眼眶微紅,歎口氣,蘇家這些事真是剪不斷,理還亂!環顧一圈,留意了下所有人的表情後,他溫和地說:“家母和蘇老夫人多有往來,這次來首都一方麵是為了舍妹,另一方麵則是為了蘇蘇。如今,人找到了,還望各位以後多多照顧,蘇家和步家事後自會感謝。”


    呂導後頸冷汗直下,連聲答應。其他大款老總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麽站隊。要說這次主要是為了江如絛辦的飯局,而且首都江家勢力更大,可這兩人一對比差距就明顯了,更何況江如絛不過一個私生子,能不能拿到繼承權還是後話,人步虛詞可是妥妥的步家繼承人。思索一番,眾人便拍起了馬屁。


    江如絛這番顏麵丟盡,他自己名不正言不順,自是看不慣一個小明星也能爬到他頭上!自步虛詞那些話一出,他便將眼前這三人當成眼中釘,恨不得處之而後快!隻是,老爺子那邊……可恨,這氣他還得受著!


    方嵐沒聽過蘇家,但看大家的反應,就猜得到蘇家隻怕也是有錢有勢的大家族,心裏愈發不平衡,這個蘇幕遮,憑什麽這麽好命!先有江南憶護著!後有家世!偏偏最初還要裝作柔弱可欺的模樣!任誰都不會想到這個女人背後靠山來頭這麽大!


    梁令再看蘇幕遮時,隻是歎了句好命,隻是他自家也不差,要不是有家裏人的支持和幫助,他一個童星也混不了這麽多年。


    雲霧斂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蘇幕遮,眼神中透著茫然,或許她猜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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