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薑卿卿走到坤寧宮時,坤寧宮大殿內正巧是最熱鬧的時候。


    今日除卻鄰國使者進宮麵聖,好巧不巧正好撞上徐皇後召請宮中妃嬪聚集在一塊閑聊的安排。


    走在坤寧宮的院子裏,薑卿卿隔著老遠就看見徐皇後坐在主位上,笑意盈盈的看著大家,下首位是趙貴妃,她依舊是穿得金光閃閃,坐在位置上,看著沒有很積極的樣子。


    倒是趙貴妃下首位那個德妃娘娘,時不時開口說幾句話,看著四周人的反應,八成又是在捧趙貴妃的話了。


    薑卿卿吐出一口胸口渾濁的氣。


    一想到馬上能見到仇恨從未消散的韓清怡,寬袖下的手就驟然握緊了許多。


    隨著門口宮人發覺到她的到來,揚聲宣布她的駕到。


    大殿內罕見的安靜了一瞬間。


    所有妃嬪腦袋都齊刷刷地看向迎麵走進來,身形亭亭玉立,衣衫打扮得體,看著青春煥發的敦明公主。


    一向習慣了眾目睽睽之下行走的薑卿卿,笑容從容又愜意,她先跟徐皇後行了請安的禮,隨後又跟幾個認識的妃嬪打了聲招唿,就坐在了徐皇後特意加的小杌子上。


    緩緩落座後,薑卿卿這才得空抬眸看向坐在對麵的酈國公主韓清怡。


    五六年前的韓清怡,尚且是酈國質子的身份,再加上她犯了錯,慶帝禁了她的足,變相也是克扣了一半平日伺候的規矩。


    所以五六年前的韓清怡,穿衣打扮十分樸素。


    如今至少地位有了細微的變化,她已然不是酈國質子的身份,而是堂堂正正的酈國嫡出大公主的身份,自然穿衣打扮就華麗了許多,關於酈國特點裝扮,也尤為明顯。


    例如,韓清怡頭上那發散的步搖發冠,便是酈國的特點裝扮。


    相對比天啟這種發髻上簪花冠的樣子,那種通體金的發冠,顯得有些富麗堂皇。


    “好久不見了,韓大公主。”


    薑卿卿與韓清怡雙目對視後,她並未躲避,相反,還主動的拿起麵前的小酒杯,朝著韓清怡微微舉了舉。


    韓清怡五年後,容貌也有了蛻變。雖然不清楚在酈國這些年生活的好不好,但是精致的胭脂妝容打點下的臉蛋,就比不上薑卿卿這種天生麗質的甜美要來的自然舒服。


    韓清怡自看見薑卿卿走來後,眸色就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她本想起身離開,可身後兩個大宮女,借著雙手環起的動作,紛紛將手肘扣在她的肩膀上,不允許她起身。


    韓清怡眼神中帶著不耐煩的神色抬頭看向身旁兩個大宮女,正想發公主脾氣,誰知大宮女好似察覺到她的目光,神色冷冽的低下頭來。


    “殿下想清楚了,娘娘還在宮裏等著您呢。”


    韓清怡的身形一頓,隨即無力的又坐了迴去,不再跟身後這兩個監視她的大宮女做抗爭。


    碰巧此刻,薑卿卿舉著酒杯看向她。


    新仇舊恨加在一起,韓清怡更加看不慣薑卿卿了。


    是以,並沒有承薑卿卿的好意,而是故意忽略了薑卿卿那故作和善的微笑,扭頭跟著其他妃嬪的話題,偶爾說幾句話。


    薑卿卿坐在高位上,看著韓清怡對她熟視無睹的樣子,她也不生氣,照舊是把酒杯裏的果酒一飲而盡。


    韓清怡不給她好臉色,這是自然,她對韓清怡微笑,也不是什麽示好的微笑。


    單純的,她就是想站在製高點,故作胸懷大度的模樣去膈應韓清怡。


    她薑卿卿從來就不是委屈的性格,如今這個仇人自己找上門來,那她就別想全須完好的迴到酈國。


    坤寧宮的聚會,在薑卿卿到來後半個時辰內就解散了。


    妃嬪一一告辭離開。


    鑒於最近徐皇後總是慫恿池家人來找薑卿卿的麻煩的,薑卿卿也不想裝作母慈子孝的樣子,索性就跟著趙貴妃的退場,兩人一道走出了坤寧宮。


    離開坤寧宮後,趙貴妃的儲秀宮,薑卿卿的華寧宮,雖然是兩個方向,但是離開坤寧宮的線路是一樣的。


    這一路上,趙貴妃主動開口說道:“最近儲秀宮在翻新收拾東西,本宮忙著殿內的事情,一時之間也沒空關注二殿下近日的情況,後聽身邊的宮女說,二殿下最近去了公主的公主府小坐片刻,不知公主殿下可否講述一下近日二殿下的情況呢?”


    這話說的是小心翼翼又帶著忙碌後的疲憊語氣說的。


    薑卿卿扭頭看著趙貴妃,對方感受到她的視線,亦是扭過頭來,微微揚起嘴角的弧度,目光坦蕩地看向她。


    “二哥近日應當是忙著選皇子府地址吧?就如同大哥那般,前幾日確實見過二哥,瞧著精神狀態還不錯,看著也不像是缺衣短糧的樣子。”


    薑卿卿這話,帶了一點點詼諧的語氣在裏頭。


    趙貴妃噗嗤一聲笑出來,她了然的點點頭,感慨道:“他好就行了。”


    感慨的語氣還沒散去,趙貴妃突然又開口說道:“二殿下並非本宮親生,還是在有自己記憶之後才來到本宮身邊當本宮的兒子。我們之間,雖拿母子相稱,但到底關係不算特別深,他待誰都冷清,我也沒當過母親,也不曉得當母親該是什麽樣的心態……”


    這一茬又一茬家長裏短的話題,聽得薑卿卿是頭皮發麻。


    看著趙貴妃眼看著陷入久遠深思的樣子,薑卿卿連忙隨手指了一個路口,說道:“娘娘,卿卿想起還有別的事情沒辦,便先行一步了。”


    說完,不等趙貴妃開口說話,薑卿卿連忙帶著甘緣和甘霖走上另一個岔路口。


    她是寧願繞遠路,也不敢圍繞這些家長裏短的話題,被迫接受這些無厘頭的負能量。


    就當薑卿卿狼狽逃離之時,趙貴妃赫然站定在原地,目光若有所思的看著敦明公主離去的背影。


    她似是想到什麽,又是噗嗤一聲笑出來,隨後搖了搖頭。


    爾後,故作拖長語氣般說道:“敦明公主還是這般天真。”


    欲言又止的話到嘴邊沒有了下文,趙貴妃收迴目光,繼續朝儲秀宮的方向走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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