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孤辰實話實說:“手術還沒有結束,我把藥方給了大少爺。”


    在手術結束後,謝瑾之自然會將藥方交給劉軍醫評判。


    “看來蕭疏這次傷得不輕。”沈玥淡淡道,她喝完一碗,又給自己倒了一碗,冬日裏喝熱湯,總是慰貼。


    她抬眼看洛孤辰,“你要不要來一碗?”


    洛孤辰張了張嘴。


    顧嬌嬌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的,對沈玥做鬼臉:“孤辰哥已經喝了小郡主的湯藥,不用再喝你這沒滋沒味的開水。”


    她拉了拉洛孤辰,“孤辰哥,小郡主那兒太多人要喝湯藥了,你快跟我過去幫小郡主維持秩序。”


    “表小姐……”洛孤辰麵露遲疑。


    沈玥無所謂的擺擺手,“去吧。”


    洛孤辰被顧嬌嬌強行拉走,沈玥用手支著下巴打了個哈欠。


    真冷清啊。


    -


    湯藥一直在熬煮著,成離一點也沒有郡主的架子,親自下場給肚子痛得抽搐無力的兵士送湯藥。


    忙活一個多時辰,七八成的兵士都用了湯藥。


    但還有一批人不肯喝湯藥。


    先鋒軍拒絕喝湯藥。


    顧嬌嬌好心好意去送湯藥,被一個先鋒軍打翻了,熱湯藥撿到顧嬌嬌的裙子上,顧嬌嬌氣不過:“你們不喝湯藥,難道要痛死不成?”


    “表小姐說過這藥方未必對症。”先鋒軍中隻一人願意與顧嬌嬌對話。


    顧嬌嬌嬌哼,“像沈玥那種被人養在閨閣裏的千金小姐懂什麽?!”


    與顧嬌嬌說話的先鋒軍皺了皺眉,與其他先鋒軍一起沉寂下去。


    傘菇的毒性的確卓越,便是訓練有素的先鋒軍都硬抗不了多久。他們不說話,是不想為了無謂的事情浪費本就所存不多的體力。


    成離聽見這邊的動靜,找了過來。


    “嬌嬌,他們還是不願意喝藥?”成離溫聲問顧嬌嬌。


    先鋒軍是謝明堂手底下最鋒銳的一把劍,在成離心中先鋒軍是比普通兵士要重要的。湯藥一熬好,她就親自送來給先鋒軍,但她被拒絕了。


    “郡主,我們不要管他們了。”顧嬌嬌擦拭著裙擺上的汙垢,語氣嬌蠻。


    成離道:“他們都是我們大楚的英雄,怎可棄之不理?我再試試。”


    “郡主的心真好,不像某些人。”顧嬌嬌不由得升起一股感慨。


    成離試著與先鋒軍對話。


    “很多兵士喝了我的湯藥疼痛都減輕了,你們也用一些吧。”


    “我知道我不是軍營中人,你們可能覺得我不可信,可那麽多兵士都喝了,他們都可以給我作證,湯藥是有效的。”


    沒人理會成離。


    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施舍給她。


    成離覺得自己就像是舞台上唱獨角戲的小醜。


    她煩躁的扯了扯衣角。


    做慣了被萬人擁簇的皇後,再受人忽視的滋味不好受。


    洛孤辰過來查看情況,聽顧嬌嬌說先鋒軍的人不願意喝湯藥後,與先鋒軍的人說道:“表小姐也熬製了熱湯,說是可解毒,你們可以去看看。”


    顧嬌嬌阻攔洛孤辰:“孤辰哥,沈玥的熱湯怎麽可能有用?”


    可先鋒軍們卻一反常態,列隊離開了。


    “你們要喝沈玥的熱湯?為什麽?”成離將衣服都攪成團,“她不懂藥理,她那是在胡鬧。”


    先鋒軍前進的步伐,沒有為成離的話語停頓半分。


    沈玥快睡著的時候,聽到了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繼而,她就看到一個接著一個兵士從大鍋裏舀熱湯喝。


    這些兵士的服裝與尋常兵士略有差異,著黑裝繡白虎。


    是先鋒軍。


    他們怎麽來了?


    喝過熱湯的先鋒軍在沈玥周邊坐下,很誠懇的評價熱湯:“味道不錯,很是鮮美。”


    “表小姐的廚藝真好,這是我這輩子喝過最好喝的菌子湯。”


    “不錯,我深有同感。”


    沈玥:“……”


    “其實,這不是我煮的。”沈玥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了笑。這熱湯是她叫後勤煮的。


    味道的確不錯,的確鮮美。


    但和沈玥沒有半毛錢關係。


    眾先鋒軍:“……”


    “這菌子便是傘菇的解藥?一定是表小姐費勁千辛萬苦才為我們采迴來的吧。”


    “就是,我們太感動了。”


    “表小姐,這份恩情我們都不知道該怎麽報答你,我們願意給你做牛做馬。”


    沈玥:“其實,這藍銀菌也不是我采的,我隻是把它帶迴來了。”真正曆經千辛萬苦采到藍銀菌的兩位還沒迴來呢。


    眾先鋒軍:“……”表小姐,你是專業拆台的嗎?


    因為沈玥的拆台能力太強,先鋒軍們看到沈玥嘴皮子動了,甚至都還有點恐懼。


    就怕沈玥還有下一個‘其實’。


    所幸,沈玥隻是問了他們喝後的感覺如何。


    “我感覺好多了,刺痛感在慢慢消退。”


    “我也感覺好多了,這菌子湯不能暖胃,還暖屁股。”


    “狗屁的暖屁股,混蛋東西,你什麽時候從我身上下去?拿老子當坐墊,信不信我把你腦袋切下來當球踢?”


    沈玥:“……”


    原本冷清的地方,突然間就變得熱鬧起來了。


    雖然沒法睡覺了。可……


    沈玥捋了一小把頭發卷著玩,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她覺得這種感覺還挺好的。


    -


    曆時三個時辰,劉軍醫終於結束了手術。


    他用雪清洗雙手,讓謝瑾之將成離的藥方念給他聽。


    謝瑾之念到最後一味藥時,有兵士匆忙來報:“劉軍醫不好了,原本弟兄們都好了,可突然之間更痛了。”將軍們問成離怎麽辦,可成離也不知道是怎麽迴事。


    將軍們便讓人來請劉軍醫。


    劉軍醫掃了一眼藥方,“亂用藥,盡添亂。”


    他趕到現場去,開了另一種藥讓後勤煮好後分發下去,又對諸位將軍道:“我開的藥隻能抵消前一個藥方的毒,卻不能解傘菇的毒。”


    “前一個藥方的毒?劉軍醫,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諸位將軍聞言都是一震。


    劉軍醫瞥了一眼嘴唇發白的成離,“小郡主提供的藥方是由十八種帶有毒性的藥材組成,熬成的湯藥具有毒性,可以短暫壓製傘菇的毒,但是一旦壓製不住,服用湯藥之人就要承受雙倍的毒,雙倍的痛苦。”


    “那,那兵士們原本的毒該如何解?”


    “這我也沒有辦法。”劉軍醫輕歎,“我會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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