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正在趕往曜塔。


    正如葬雪社一樣,學生自治會也有一係列的應急備案措施,葉青有把握在半個時辰內召集所有學生自治會的關鍵會員,陌小京這多半年都沒有怎麽管過學生自治會的事務,所以葉青有把握繞過陌小京直接行使會長職權。


    那兩個混蛋。


    葉青還是忍不住在心頭罵道。


    原以為他們隻是為了交接班方便所以才如此安排,不過按照現在的局勢,他們很早之前就預料到了今天的情形。


    而他倆各自的傷勢則為今天推波助瀾,以至於葬雪社與學生自治會如今已經完全可以在他們缺席的情況下順利運轉。


    隻是還是有點不開心。


    其實並不是葉青不想全員召集夏末友人社,而是敵人太多強大,以及夏末友人社已經前所未有的虛弱。


    蘭澈退出,至今敵我不明,傲雪華與陌小京失聯,雖然可以讓三殿下強行聯係,不過葉青總感覺他們這次不會***而來。


    失去這三個絕對主力,原本實力雄厚的夏末友人社如今就真的顯得捉襟見肘了,石楓與紫泉二人皆隸屬葬雪社,也就意味著隻要葛生臨時接管葬雪社社長之職,他們二人也就自然會聽命於葛生協助完成任務。


    自己這邊,三殿下雖然還是很強,但已經不適合參與這樣級別的戰鬥,相比之下協助疏散是更好的選擇。


    至於七夏那邊的周晹學長,正如她堅定否決七夏的提名那樣,即使周晹學長真的有好點子可以一舉扭轉當前局勢,但是周晹學長的威望實在不足,必須要七夏這樣的人來鎮住場麵。


    當然,如果卡羅特斯學長能夠站出來就好了,可惜那個被謎團包裹的男人至今還沒有明朗他的立場。


    那天被星澤襲擊時卡羅特斯學長的說辭,葉青自然是一個字都不信,但是不信又有什麽用,隻能裝作相信了。


    慶曆四年春仍然跟在葉青的身後,如同幽靈,如同鬼魅。


    盡管葛生與七夏都見到了這位陛下,但是他們都沒有多嘴問上一句,因為局勢過於緊張,分秒必爭的是一方麵,在另一方麵,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都信任他。


    葛生自然是因為他是慶曆四年春,至於七夏的原因,也隻有七夏自己知道了。


    曜塔也在盛大的慶祝晚會中,葉青走入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停住了手裏的動作。


    因為事先葉青聲明過,今晚的聚會她不會參加,所以當她真正走進的時候,卻又在一瞬間成為眾人矚目的中心。


    葉青麵無表情地走入,穿的還是在白天比武中所穿的小白裙,成功擊敗葛生拿下仲裁決鬥的冠軍,一掃去年陌小京被傲雪華正麵擊敗的陰霾,事實上今晚晚會的主角便是這位公主殿下,隻是她卻無心參加。


    有些人想發問,有些人想上前將她像英雄那樣向天空擲起,但葉青隻是伸出一隻素白纖細的右手,向下微微一壓,所有人便放棄了想做的事,也停止了想說的話。


    他們重新寂靜下來,等待著葉青開口要說的話。


    當初葉青第一次參加學生自治會***的時候,當那份凝結眾人心血的計劃書被學院長老會否決的時候,也是這樣群情激蕩,那個時候的陌小京,同樣是伸出一隻手,就像沸騰的鍋爐蓋上爐蓋一般,當他手落下的時候,整個房間鴉雀無聲,針落可聞。


    如今的葉青也做到了當初陌小京做過的事情,但是少女並不感覺開心,而是有些失落。


    無論她多麽不想,但是她身上還是留下了陌小京的太多烙印,那個傑出的學生會主席就像壓在她身上的山巒,不去學習他,便無法超越他。


    不過這隻是轉瞬即逝的情緒,葉青已經站在了舞會的中央,看著


    那些她熟悉的麵孔,淡淡開口:「有一個紫案。」


    台下瞬間一片竊竊私語聲,葉青再次伸手將一切質疑壓下:「我已經見過了葛生副社長與紫薇帝星七夏,他們同意了我的提議。」


    「以及,無論是陌小京還是傲雪華,亦或是道館館主克裏斯蒂,都處於不可聯絡的狀態,葉夜學院建校四百年來,或許終於迎來她最危險的那天。」


    「當然,更有可能是毀滅的那天。」


    「是的,此次行動我們不會得到長老會的協助,我對他們的立場存疑,更對林夕院長的立場存疑。」


    「我知道你們會懷疑我,但是除此之外,我別無選擇,我隻能以我進入學院以來的一切榮耀與信譽做賭注,請求你們相信我,協助我,正如同七夏與葛生願意相信我協助我那樣。」


    四周一片寂靜,葉青所說的這番話太過於驚世駭俗,以至於大多數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他們大多數都學習過學院事務處理章程,也知道所謂的紫案意味著什麽,一旦發動紫案,學生自治會便擁有學院最高的管轄權,甚至有生殺予奪任何院生的應急權力,這是隻有當學院麵臨可能毀滅的事態時才會動用的方案。


    於此類比的話,三年前那場聲勢浩大的焰城行動,所動用的提案不過是堪堪到達了紅案的程度,便需要三大社團聯合行動,長老會不僅派出了導師協助,更驚動了蘭英元帥。


    然而葉青所說的另一句話是,她將不通過長老會協調,也便是說,她這番決定並沒有得到長老會授權。


    這是一個非常大的忌諱。


    因為無論是學生自治會也罷,葬雪社也罷,或者說是遺世獨立的緋心道館,說到底,不過是長老會的管家,護衛與捉筆小吏,他們的權力來源於長老會,也由長老會來保障他們的權力,隻是大多數時候長老會都隱於幕後,絕大多數院生感受不到他們的存在。


    隻是院生感受不到,不意味著學生自治會內部成員也感受不到。


    就像七夏所問,葉青所說的那樣,這是政變,這是謀逆。


    一旦被元老會發現,葉青毫無疑問會被直接罷黜,參與此事的所有人都有可能被逐出葉夜學院。


    更關鍵的是,葉青終究不是學生會主席,她隻是負責常務的副主席而已。


    所以沒有人願意讚成葉青,隻是也沒有人來反對葉青。


    他們在遲疑,但更多是在等待。


    直到有人在葉青的身邊開口,話語寧靜如水,卻堅定不移。


    「我讚同葛青。」


    所有人看向那個人,滿臉不可思議,葉青又有點意外,隻是又有人在那裏說道。


    「我也讚同。」


    三殿下站在那裏開口,高高舉起手臂,黑色的衣袖從手臂上滑落,露出晶瑩雪白如冰似玉的皓腕。


    她的左手握著另一個人的衣角,北欒滿臉蒼白地站在那裏,紫發枯槁但眼神卻堅定如磐石。


    她也靜靜舉起手臂。


    然後依碧站了出來,笑眯眯地挽住北欒的手臂,然後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


    於是便有第四個,第五個,直到整個曜塔之內。


    臂展如林。


    當葉青一條條命令下達,幾乎每個人都領命而出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少女一個人坐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中,似乎在發呆,又似乎在等待著什麽。


    慶曆四年春的聲音適時響起,他作為許久之前便跨入天境的頂級強者,之後便幾乎沒有出手的機會,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如今他究竟到了什麽境界,而隱藏自己不讓別人發現的能力,更不在話下。


    「隻有當親眼目睹的時候,才能體會到


    當初在我懷裏哭泣的女孩究竟成長到什麽地步。」


    葉青抬頭笑了笑:「所以你相信那個預言了?」


    「你會是阻止我毀滅世界的那個人的預言嗎?」慶曆四年春笑了笑說道:「其實相信的話很早之前就相信了,在你說出要自爆千葉流碧的時候就相信了。」


    「隻是唯一不同的是,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毀滅這個世界。」


    「那麽為什麽那些人都這麽說呢?」葉青淡淡問道。


    接下來就沒有葉青要做的事情了,她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接下來便是等待毀滅的時刻到來。


    或者奮起反抗,或者引脖就戮。


    「因為他們害怕我啊。」慶曆四年春淡淡說道。


    「為什麽?」葉青問道。


    她現在又成了那個充滿了為什麽的小女孩,因為未來不可預測,不好奇一點可能連未來的麵紗都沒有揭開便已經死去。


    這裏是深夜的曜塔,原本無論在淩晨還是正午,這裏都有著川流不息的人群,有人在挑燈夜戰,也有人在通宵執勤,學生自治會需要24小時保持運作,隨時為整個葉夜學院提供最好的服務。


    然而此時這些人都葉青委培了出去,這座太陽之塔此時隻有兩個人坐在這裏。


    慶曆四年春不由看向少女:「真想知道?」


    葉青點頭:「真想知道。」


    慶曆四年春哈哈大笑,他取下腰間的葫蘆扔給葉青:「想知道的話就一口把它喝幹,我就告訴你為什麽。」


    葉青接過葫蘆,搖了搖確定裏麵的分量,有點苦了臉,於是彎腰拔出流霜匕首:「這個可以嗎?」


    慶曆四年春點了點頭:「可以,假的。」


    葉青看著對方的無賴嘴臉,搖搖頭再提起那個酒葫蘆:「這個呢?」


    「真的,是不是真的你聽過就知道了。」


    葉青點頭,然後再看了看酒葫蘆:「你是不是隻想把我灌醉。」


    「你知不知道人喝醉之後就不會記得喝醉後別人說的話做的事。」慶曆四年春一副怪蜀黍的模樣。


    葉青歎了口氣:「一口喝不完,我三分鍾內喝完可以嗎?」


    慶曆四年春想了想,說:「可以啊。」


    葉青點頭,然後再次拔開葫蘆瓶塞,把鼻尖湊近輕輕嗅了一口。


    酒香濃鬱撲鼻。


    酒是好酒,與當初慶曆四年春那一酒葫蘆的劣質村釀不可同日而語。


    但是越是好酒便意味著越烈,也越難以入口。


    少女遲疑了半晌,然後終於貼近櫻唇,重重飲下一口,由於早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這次沒有被嗆得一口全部噴出,隻是那如同清水一樣的酒漿入喉便化為火焰,從下顎一路燃燒到了胃中。


    葉青抹了抹嘴,看了看手中的葫蘆,良久沒有再喝下一口。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喝下的時候,才感覺自己實在是托大了。


    慶曆四年春默默翹起了大拇指,笑道:「世間樂事,莫過於教***從良,引公主酗酒。」


    葉青不由停住問道:「為什麽?」


    慶曆四年春微微一笑:「因為都很難。」


    看著葉青張嘴欲罵,慶曆四年春指了指葫蘆:「從你開始喝第一口算起,三分鍾。」


    葉青瞬間被堵了迴去,氣急敗壞的公主殿下又喝下一大口,不過這次太急,心態也有點崩,所以少女酒入喉中的那一刹那瞬間捂嘴,劇烈咳嗽起來,原本就飛紅的少女臉龐此刻更是嬌豔欲滴,但是葉青在痛苦的同時,仍然偷眼看向慶曆四年春,想知道這究竟算不算自己犯規。


    看著葉青咳嗽同時張眼望


    向自己的可憐神情,慶曆四年春心頭大快,於是擺擺手:「這個不算,可以繼續。」


    葉青垂下眼瞼,待第二口酒逐漸適應,少女再次舉起葫蘆,飲下第三口酒。


    這次喝酒喝得尤為順利,葉青一口飲下,雙頰早已潮紅,她從椅上站起,站在那裏搖搖酒葫蘆,掂量了一下裏麵剩餘的分量,搖搖晃晃地走出兩步,然後仰頭,高舉葫蘆任清澈的酒漿從空中傾瀉而下,自己張口接住,滴酒不灑。


    慶曆四年春看著葉青這般氣勢,不由心道不妙,原本隻是想戲弄一下這位九公主,看來現在終於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葉青如同長鯨吸水一般,講滿滿半葫蘆的烈酒一口氣吞入腹中,然後摸了摸微圓的小腹,滿意地打了一個酒嗝,同時隨手一摜,仿佛苦大仇深一般,還沒等慶曆四年春搶救,那個朱紅的酒葫蘆就已經被葉青在地上摔了個四分五裂。


    然後公主殿下穿著白裙一腳踏在慶曆四年春坐的椅麵上,滿臉通紅,一身酒氣地開口:「現在,陛下可以說了吧。」


    如果慶曆四年春可以捂臉的話一定早已經掩麵不起了,他看著公主殿下拍在自己麵前的大長腿:「在開始說之前,能給公主講個笑話嗎?」


    葉青捂嘴打了個哈欠:「你說。」


    「很久之前,有一隻小小的老鼠,它住在農夫的家裏雖然衣食不愁,但是卻整日提心吊膽,惶惶不可終日。」慶曆四年春笑著說道。


    「因為農夫家裏養了隻花斑大貓,整日都睡在老鼠的洞外,讓它日日夜夜不得安眠,它很苦惱,就去拜訪老友尋安眠之法。」


    「老友言曰:人類有一妙物,其名曰酒,一口下肚,飄然若仙,定能所夢黑甜,隻是切忌,不可多飲。」


    「老鼠聞之,如獲至寶,於是趁夜悄悄溜入農夫酒窖,竊取其釀而飲之,第一口隻覺辛辣刺鼻,不過二口下去滿口生津,老鼠複飲二三,不覺膽氣陡升,遂至貓前,揪貓耳,拽貓尾,拔貓須,錘貓鼻。」


    「及至貓醒,曰:滾出吾家!」


    葉青哈哈大笑,笑複而止,道:「你是說我是老鼠了。」


    慶曆四年春笑道:「不敢不敢,既然公主想知道,那麽在下隻能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們害怕我的原因,其實很簡單。」


    斯特的陛下平靜說道。


    「因為我是蘇星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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