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十、四十......說不定之後還會出現更多......


    朽骨們,漫天飛舞,從少年狹義的主觀看來,卻有一種如同世界終焉、惡魔降臨般的臨場感!它們盡皆身穿黑袍、手持剃刀和獵槍,充當著死神的斥候、灰心人的接引者……


    單單一隻的頑強與瘋狂,就足以讓弗朗西斯苦不堪言!而此時數十倍的增量,讓弗朗西斯產生了一絲本能上的恐懼!


    (“弗朗西斯!”)


    少年的一隻眼瞳變成了金色,少年暗自鬆下一口氣,現在自己的強力支援終於到場了!


    (“拉斐爾,給我個大魔法把他們全炸了!”)


    (“不行!就你現在的狀態,哪裏還經得起更強的魔法的消耗!?”)


    時間之龍立刻反駁到


    (“沒關係,即便我倒下了......”)


    (“不行!!!”)


    這一次,時間之龍完全沒有做出妥協


    (“弗朗西斯,你不能再昏迷了”)


    時間之龍擔心的是,若是少年再昏迷一次,那隻惡魔這次恐怕就會徹底占領少年的身體!


    那隻......比這些所謂“朽骨”還要恐怖數萬倍的、連他拉斐爾-諾滋多姆都不禁膽寒的惡魔!


    上一次,自以為天下第一的拉斐爾陷入了完全無助的狀態,若非少年那殘餘的意誌擊退了惡魔,或許他們根本活不到現在......然而這一次,它恐怕再也不會給少年和時間之龍機會了!


    若是惡魔出籠,恐怕連鬆香姐妹都會難逃被撕裂的厄運!


    (“......現在的情況我會想辦法的,總之你先把精力集中在躲避他們的攻擊上!”)


    最終,時間之龍這是沉聲著這般說到,而少年看了看麵前的無數遊魂,麵露一絲無奈的苦笑


    不過,這一次,他卻真的沒有再反駁拉斐爾-諾滋多姆的提案......


    (“我知道了......不過,即使有辦法殺完這一群,要是之後再鑽出來更多,我們該怎麽辦?”)


    (“別擔心!對方是來自魔界的生物,你的恐懼將為它們提供能量!那麽反過來說,隻要不去恐懼它們,就有一絲勝機!”)


    (“我的恐懼!?”)


    (“是的!魔界,其實它的真實名稱是‘第三次等世界’!此等世界,也就是連時間、空間這種世界之理都不完全的,比物質世界還有次一級的世界!而這些次級世界存在的意義,僅僅是為了處理主世界中的那些過量的‘情報’!而這個魔界,也就是‘第三次世’,處理的就是每個生物都會有的'恐懼'這一'情報'!因為每個生物心中都有恐懼,所以才會相互交織,最終形成了第三次世!而第三次世中生存的生物們,則反映了人們所恐懼的‘項目’!比如麵前的這具朽骨——它或許甚至都不能被稱之為“生物”,僅僅隻是人類對於‘身體分解和崩壞’這一恐懼具象化出來的產物!”)


    弗朗西斯一驚,恐怕自己應該是相當少數的能夠了解到這些情報的人類了!魔界的真實身份居然是因為生物們的恐懼才存在的世界!


    至於所謂身體分解和崩壞,倒是不難理解!在人類的審美中,皮膚可謂是最為重要的一部分——盯著鏡子中的自己,若是皮膚突然消失,轉而出現一張由淡紅色與白色的肌肉纖維、神經脈絡構成的複雜人臉結構圖,想必任何人都會難以接受。來自日常生活中,對自己身體的片麵理解,導致當身體運作的“原理”活生生地突然呈現在人類麵前的時候,那些日積月累的既成概念都將會遭受巨大的衝擊。這也是許多人類會十分抗拒去看自己傷口深處的皮層、脂肪層、纖維、骨肉等等的原因。


    (“那麽我該怎麽做!?即使要我不要恐懼……”)


    沒錯,麵前的這些朽骨,早已超越“傷口中暴露的肌肉”這一層次了——它完全就是一具皮膚被扒下後在它腐爛到一半的時候,卻突然又活過來的惡心屍體!自己麵對這些東西時產生的些許恐懼,不可自控地出自本能!


    (“靜下心來!你若是恐懼它,就贏不了它!絕對!但是,如果你不對他們抱有忌憚,那便有贏的可能!”)


    (“……我明白了......”)


    少年靜下心來,拉斐爾說的沒錯,如果對手就是恐懼本身的話,那麽自己要做的也就隻有堂堂正正地擊敗了它了!


    “那就來吧!從現在開始,別想從我這裏獲得任何一點力量!”


    少年再度衝向了黑暗中漂浮在四周的數十朽骨!


    ……


    此時,在少年與朽骨們的戰場外側,戰鬥產生的火光以及少年的聲音,不時能夠傳到此處……


    “!”


    白香擔憂地看著前方黑暗,就在剛剛,一簇光火又一閃即逝。


    火焰與生命,她很不喜歡這個類比!溫暖、光輝、卻又短暫......難道,生命真的就如同火焰那樣脆弱嗎?


    她想去幫他,不甘心看著少年的生命之火在這些閃爍的光火中蠟盡燈泯!


    鬆香拉了拉白香的衣袖,抬頭看著自己的妹妹,半眯的眸子對上了白香的擔憂


    但即使如此,鬆香她依舊還是那副睡意朦朧的樣子——


    “白香,那孩子麵對的對手,會隨著目標的恐懼而發生實力上的變化”


    篤定、慵懶、慢條斯理


    不像白香這個開朗的孩子,鬆香自己是個完全不會聊天的人。由於自己一向能夠做到冷靜地全麵的看待事情,所以總是能將需要說的話簡化到最短的程度。而對於許多主觀類的話題,就算妹妹有時會找自己聊看到的風景怎麽怎麽樣、街邊的小吃怎麽怎麽樣、我今天跟那隻貓交上朋友了一類的話題,自己也隻能在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迴答之後,陷入到甚至有些自怨自艾的沉默之中……這算什麽!連陪妹妹聊天都做不到的沒用姐姐……!


    “如果你前去幫少年,反而又可能會引起他的擔憂,增加他對失敗的恐懼,那樣的話,甚至可能會招來新的獵食‘恐懼’的魔界生物”


    立體地看透事物的多麵性、分析哪些行為能夠帶來哪些利弊……能做到這種程度的,完全出自於自己那甚至無法自控的本能反應,就宛如她鬆香在出生之前,就已經在基因層麵上被這樣設計好了。而當對一件事的理解上升到了一定高度後,主觀色彩的加入,反而會無論如何都顯得不合理。出於這個原因,自己幾乎不會陳述對於某件事的個人觀點——美麗的風景,隻要完全分析了它的光譜結構,就能做到用海市蜃樓類的魔法來完美重現;食物的味道隻是在味覺上不同程度的刺激反饋;阿貓阿狗的行為一方麵是出於本能、還有一方麵是知道主動一些就會有更大的概率從人類哪裏取得加餐......不過,即使是這樣的她也知道,說出那些煞風景的話會影響妹妹的好心情的。所以,隻要什麽都不會說就好了......!


    “不過,如果你在即使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依然想幫他的話,就盡管去吧,我也會跟你一起的”


    但是,鬆香並不甘心兩人的關係隻是這種程度的東西!她始終想要以姐姐的身份為白香做些什麽。於是,她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久到近乎是姐妹兩人的意識都才剛剛成型的時候,她做出了一個決定、一個一句話便是這一生的決定——


    “……白香想做任何事都可以,隻要你的身邊有我這個姐姐在就好了。”


    根本不像在宣誓,僅僅隻是在陳述一件不需要探討的事實


    隻是......


    對上妹妹的雙目,鬆香那雙清冷半眯的眸中,此時多出了一絲決意與縱容——


    既然自己無法成為與妹妹分享幸福的夥伴,那就成為守護她幸福的保護神就好了!


    鬆香,是白香用來劈開困境的利劍。


    鬆香,是白香用來抵禦傷痛的盾牌。


    拿著劍盾,天下何處你不可去?何事非你能做?


    白香有些震驚地看著自己嬌小的姐姐,後者恐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張一向清冷如三尺之寒的麵龐上,竟綻開了一朵溫婉淡然的微笑——那是,弧度平緩到不拿放大鏡甚至看不出來的微笑;那是,明顯來自於一個不知如何展顏的撲克臉的微笑;那是,決定用自己的一切來守護某人的、強大的微笑!


    片刻,白香也綻露了她的笑容——有點無奈、有些妥協、甚至還有些悲傷......隻是,更多的還是那種“這些年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麽啊”的味道。


    俯下身來,在鬆香驚愕的目光中在她小臉上親了一下……


    “謝謝哦!姐姐~!”


    一向處變不驚的鬆香,愣在了原地。那雙習慣保持半眯的雙眼,此時正如同兩塊寶石一般,毫不收斂她們的光澤——


    妹妹居然在自己立下的決心後麵又擅自加上了一條:


    鬆香,還是白香最親愛、最溫柔、最離不開的姐姐!


    ......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理由又多了一條呢


    鬆香的眸子,迴歸了一如既往的清冷


    “那麽,走吧~去幫他!”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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