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的路上,童靜順道去了躺超市買做湯圓的材料,在餡料上猶豫了一下,選了黑芝麻、玫瑰泥和核桃三種口味。做得過程還算順利,炒餡料的時候,餘南聞著味兒過來,看著那鍋裏散發出香噴噴的餡料饞得不行。


    吸溜著口水,突發奇想道,“你幹脆搬來和我們一起住吧。”


    這樣就能天天吃好吃的了。


    翻炒的動作頓了頓,童靜幽幽地歎氣,“要是你能做主就好了。”


    “……”


    煮好湯圓,給餘南留了一份,童靜提著剩下的去零點找淩若晴了。


    她現在等於是拿了通行證,進出無阻,到了辦公室,淩若晴仍然沒在,不過辦公桌上的紙條不見了。


    童靜在辦公室一等就是半小時,湯圓都糊了,看一眼牆上的掛鍾,早過了下班時間。


    門倏地被人推開,一個穿著打扮像秘書的女人急慌急忙地走進來,看見辦公室突然多出來的女人,心裏嚇了一跳,覺得眼熟,才按捺下湧到喉嚨的質問,上下打量。


    “你是?”


    “童靜,若晴的朋友,麵包店見過。”童靜記得她,是若晴的秘書。


    隔了那麽久時間,上午來的時候又沒碰見,經她提醒,宋嘉才想起之前在麵包店見過的。


    能進來辦公室,肯定是淩總示意的。


    “你好。”


    “你好,你們,工作很忙?若晴,她還沒迴來吃飯。”


    “啊……”宋嘉想起自己的事,又手腳著急地繞到辦公桌後收拾東西,邊道,“淩總去醫院了,已經進急救室搶救了,也不知道會怎樣,怎麽好端端地就發生這樣的事呢……”


    “醫院?”童靜臉色一變,心髒驟然揪了一下。


    “是呀,現在就等著家屬來簽字。”


    “哪個醫院?”


    “嘉仁……”


    話沒說完,聽眾已經跑了,望著那急切跑出去的背影,宋嘉一臉莫名,她緊張個啥?難道其實她是文經理的朋友?


    把淩若晴吩咐的東西都收拾好,座機響了,是人事部經理打來的,“你好……檔案調出來了嗎?好,我馬上下去拿。”


    得多嚴重才需要進急救室搶救?童靜一點都不敢去想,她看著前麵堵塞的車流,在封閉的車內卻感到在冰窟一樣寒冷,手心裏都是汗,在前麵車燈的映襯下,臉色白得沒有點血色,牙齒必須死死咬住嘴唇才不會顫抖。司機可能是被她的情緒感染了,一等過了紅綠燈,馬上超車疾馳,到了醫院童靜下車的時候,還安慰了句,“會好的。”


    童靜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邁開長腿剛走了幾步就頓住,錯愕地看著門口站著的身影,身上的衣服還是早上穿的那套,頭發沒有亂,看不出受過傷的痕跡,氣色看著也不像是嚴重到要進急救室的病人。


    不錯眼地盯著她看了好久,她沒事,她還好好地站在自己麵前這信息才從大腦緩慢地流向四肢百骸。眨了眨眼,童靜深唿吸,就好像要把心裏的恐慌一並驅走。


    淩若晴眼神複雜地看她一眼,又止不住心裏的溫柔,走上前,分開她握緊的手指,也不嫌她手心裏黏糊的汗,牽住,輕聲道,“笨蛋。”


    童靜盯著她看,緊了緊手指,心跳仍是有些亂,“不是你?”


    “是文雪,胃出血,喝酒喝著,突然就倒下了,沒來得及告訴你。”淩若晴輕聲細語地解釋。


    “嚴重嗎?”


    “醫生說,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淩若晴的聲音有些疲倦。


    再也忍不住的,童靜用力摟緊她,聲音沙啞道,“差點被你嚇死了。”


    遲疑了一下,淩若晴抬手笨拙地拍撫她的背。宋嘉打電話給她的時候,隱隱就猜到童靜可能誤會了,所以特地下來等,不久果然看見她六神無主地出現了,那一刻,胸口像是被什麽塞滿了。


    真實地感受到她的確是安然無恙地在自己懷裏,童靜漸漸止住了微顫,苦笑道:“我腳軟。”


    剛才繃得太緊,現在一放鬆,感覺整個人都快站不住了。


    童靜壓著她肩膀,又不舍得累著她,控製著力道,隻是耍賴似的黏著她。醫院沒認識的人,淩若晴也不在乎這些,陪她站了一會,宋嘉帶著她要的東西趕來了。


    “通知家屬了嗎?”


    “通知了,是她爸爸的號碼,最遲今晚九點就會到。”


    手術進行了近三個小時,醫生一臉沉重問誰是家屬。在場的人都不安起來,情況似乎不太秒。


    文爸爸還在飛機上,淩若晴負責上前與醫生交談,醫生隻是搖了搖頭說救是救迴來了,但情況不樂觀,具體得等家屬來了再說。


    無法,淩若晴隻好先安排住院事宜,童靜跟在身邊也幫不上什麽忙,得知夏萱萱和文雪是兩鄰居,淩若晴給了她一串鑰匙,讓她迴文雪家幫忙收拾些衣物和洗漱用品。


    童靜說了不迴來吃,夏萱萱還是煮了足足三人份的湯圓,滿心期待地等了一晚上,終於聽見門口傳來的腳步聲,打開門,欣喜的笑容僵在臉上,皺眉,“靜靜,你怎麽會有雪兒家鑰匙?”


    “若晴給的。”


    開了門,童靜走進屋內,夏萱萱狐疑地跟著進來。


    “不是,若晴為什麽給你雪兒的鑰匙?”


    再不解釋清楚,估計得被她這糾結的問號繞暈了,童靜邊找袋子邊道,“文雪住院了,我迴來收拾些換洗衣物給她帶去。”


    童靜貪簡,三言兩語就完事,夏萱萱此時並不知道文雪進了急救室的事,咬了咬唇丟下一句等等我我也要去就轉身跑迴自己屋裏。


    等童靜出來,她已經提著個袋子在門口等著。打的很快就到了醫院,夏萱萱跟在童靜身後往住院部走,忽然感到強烈的不安。


    住院也不一定就是很嚴重吧?


    現實是殘酷的,看著安靜躺在病床上,戴著唿吸器,臉色蒼白沒有生氣的文雪,夏萱萱茫然地扭頭問,“什麽病?為什麽要戴唿吸器?”


    童靜搖頭,“得等她爸爸來了才知道。”


    夏萱萱想摸摸她,可是她現在看上去好脆弱,伸出去的手最後還是縮了迴來,“她爸爸什麽時候來?”


    “差不多了吧。”


    童靜剛說完沒多久,文濤就到了,隻有他一人,風塵仆仆地進了醫生辦公室,半小時後出來,好似一下蒼老了十歲,眼眶泛紅,難以接受地,踉蹌著身子走到病床邊,顫抖著伸出手,聲音哽咽,“雪兒,爸爸來了……”


    童靜輕輕掩上門,隔絕了夏萱萱注視的目光,她抬頭看看病房,又看看童靜,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說什麽,心裏很慌亂,有什麽東西唿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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