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因著童靜的那些話,謝曼文心裏很難過,眼淚不停掉。錯了嗎,真的錯了嗎?始終忘記不了那些在出租屋的兩人時光,平淡,可是踏實滿足,一直深信著她們會就這樣一起畢業,工作,生活,直到老去,誰知老天會跟她們開了個這麽殘忍的玩笑。她心裏極為掙紮,對童靜的感情,對那些人的手段的恐懼,化成兩股力量在拉扯著——靜靜,我該怎麽辦?不要,怪我好不好,我真的…


    “你又哭了。”燒一直退不下去,童靜睡得極不安穩,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在哭,記憶陷在了過去,雖然很累,但還是舍不得她哭,輕聲哄著,“毛毛,不哭了好不好。”


    再次聽見隻有她會叫的小名,心髒倏地被狠狠揪住,謝曼文的眼淚掉得更兇了。曾幾何時,她也是這樣無奈又寵溺的哄著自己。


    “不哭了好不好…”


    “好嗚嗚…”


    “你說好的,毛毛,不哭了好不好…”


    胡亂抹了抹眼睛,謝曼文俯下身子嘴唇顫抖地吻著童靜的額頭,“靜,我錯了,對不起,對不起…”


    外邊兒熱熱鬧鬧的準備跨年,夏萱萱在一家私城tv係統前,睜著雙充血絲的眼睛,實在堅持不住才眨一下,就怕看漏了,終於,在變成鬥雞眼前,童靜的身影出現在了畫麵上。她低垂著腦袋,兩個年輕男女一左一右扶著。角度的原因,隻看得見那個男的模樣,可夏萱萱覺得那女的莫名熟悉,不錯眼的盯著。他們把童靜扶進一輛計程車,動作瞧著小心翼翼,多少放心了些。那女的跟著上車,轉過頭來感激的跟男孩說了句甚麽,然後關門,車子遠去。


    夏萱萱揉揉眼,懷疑自己用眼過度看走了,叫人倒迴去又看了一遍,在那女人轉過頭來的時候,忙拍桌子叫,“停停停…”。這次,她看得特認真,幾乎把臉貼到屏幕上。橫看豎看都是童靜的前心肝疙瘩,那個完美詮釋了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臨各自飛的謝曼文!!!


    是熟人就好辦,不用再無頭蒼蠅的找。無暇去分析謝曼文出現在這裏還和童靜在一起的問題,夏萱萱又是哭又是笑又是鞠躬,旁人看了都覺得是要瘋了。出了家私城,冷風一吹,想起了還沒給電話淩若晴,掏出手機一看,怎麽按屏幕都不亮,後知後覺的才往關機上想,也不知何時沒的電。


    在車上找到充電寶充上,幾分鍾後開機,近二十個未接來電,真是,要瘋了。夏萱萱正準備迴撥,又一電話進來,順手就接了,聽了一會,哭哭啼啼都不知道說甚麽!心煩死了,“謝曼文?靜靜現在怎麽樣?……算了,你把地址發過來,我馬上趕過去!”夏萱萱曾這樣評價過謝曼文“水做的女人”,一點磕碰都能紅了眼眶,夏萱萱是極為不耐這樣的人,不過人童靜喜歡啊,情人眼裏出西施,說人那是纖細敏感,惹人憐愛啊!結果呢!你一出事,她轉身就甩了你!這要是擱婚姻裏,那就是不忠誠!背信棄義!毫無責任!擱古代就得該抬去浸豬籠了!


    替好友憤憤不平著,夏萱萱等信息一進來,看一遍轉手就發給了淩若晴。


    淩大小姐的電話隨即就追來了,背景有些吵雜,隱約還聽見警笛聲,“我先過去,你把車開來。”


    夏萱萱張嘴的功夫,就成忙音了。


    遠離市區有個果園,三畝多點大,平常就由一對中年夫婦照看。比起市場上又是藥水浸泡,又是打了臘的水果,附近的人都愛上這裏采摘新鮮的應季水果,常能見到大老板們開著車來,有些別處來的當天趕不迴去還會在果園旁邊的樓房住下——當然,這些都隻是特意做出來的假象,它的確是個果園,但還是個地下賭場。為了躲避警察的掃蕩,以口耳相傳的形式拉來客戶,開場時間不固定,非常隱秘而小心謹慎。但今晚隨著一輛輛警車停下,荷槍實彈的警察衝進這棟樓房,打破了表麵的這份寧靜,徹底炸開了鍋,男男女女四處亂竄,尖叫聲,哭喊聲,槍聲,劃破天際。


    不久之後,不遠處的天空突然炸開一朵朵絢爛的煙花,時間進入了倒計時。一輛鳴著笛的警車在寬闊的公路上風馳電掣,很快駛進了市區,硬是在擁擠堵塞的道路上衝開一條道,暢通無阻的停在了大學城附近的一日租房樓下。


    門被拍得砰砰響的時候謝曼文正在擰手帕,對折疊好放在童靜額頭上。被這種粗魯的敲門嚇了一跳,這種日租房的門又沒有門鏡,謝曼文先是拉開一條門縫,警惕地躲在門後問:“是萱萱嗎?”


    門外的人卻不耐與她多說,用了勁推門而入,謝曼文一見是陌生女人,米白色外套上的血跡明晃晃地刺激著她的神經,身體於大腦先動,拉住那女人尖叫,“你是誰,快出去,不準你靠近靜靜,救命啊…”


    夏萱萱緊趕慢趕的趕到,就看見了這麽一幕——舊愛扯著新歡的袖子沒了命的尖叫,新歡連個眼角都沒施舍一個,拖著舊愛,腳步堅定,深情款款地走向躺在床上的情人,舊愛使出吃奶的勁,新歡終於不耐煩了,迴頭把舊愛推開,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如果她現在笑出聲,會不會被扣上沒心沒肺的帽子?


    許是淩副總裁的氣勢太過淩人,謝曼文駭得半天迴不過勁來,夏萱萱可憐她,過去把人拉到一邊,無不幸災樂禍冷嘲熱諷道:“別擔心,若晴是靜靜的朋友,怎麽會傷害靜靜,她就不是那樣的人你說是不?”


    謝曼文抬頭看她,眼神怔怔的,也不知聽懂意思沒。


    童靜不安地皺了一下眉,淩若晴淩厲的眼刀飛來,“吵死了!”


    看到人了,夏萱萱這心算是放下了,基於某種報複的心態,拽著一步三迴頭的謝曼文出去,並貼心的關上門。


    多餘的人走了,房間內瞬間安靜了。淩若晴在床邊蹲下,目光在她臉上一點點的遊走,就像,在確認她是不是真的在眼前。伸出的手抑製不住地抖,用力攥緊,又鬆開,撫上她的眉眼,眼睛漸漸變得濕潤模糊,聲音沙啞輕顫,“沒事了,我在這裏…”


    “若晴…”童靜掙紮著掀開眼皮,臉蹭蹭了若晴的手,聲音有氣無力,“是夢嗎…嗬嗬…好像不是呢…”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好像短短兩句話就用盡了力氣。


    若晴心裏忽然湧上一絲怒氣,為甚麽要自己死撐著?為甚麽不給她打電話?為甚麽弄成這樣狼狽?讓她這麽心痛……可是她一句質問都說不出,怎麽,舍得,錯的都是那些人。


    “吵醒你了嗎?”若晴坐在床邊扶起童靜靠自己身上,盡管留意避開了左肩,懷裏的人還是瑟了一下,皺著眉,哼了哼。若晴的心跟著揪起,臉貼著她發燙的額頭安撫地摩挲,“再忍一忍,我帶你去醫院,站得起來嗎?”


    童靜低低地“嗯”了一聲,她的腦袋是迷糊的,可是有件事她覺得自己不能忘,大腦遲鈍地轉著,好久才含糊不清道,“若晴,他們找來了…”


    “沒事了,我讓人把他們抓起來了。”淩若晴自是清楚他們指的是誰,邊哄著她邊叫來夏萱萱,兩人一起扶著她下樓。


    到了樓下,淩若晴高傲的下巴一抬,“坐那輛。”


    夏萱萱盯著眼前的警車傻眼,都不知問她你有鑰匙,還是問她哪偷來的,還是該問她誰給熊心豹子膽敢碰警車,最後話到嘴邊的卻是,“為甚麽?”


    “紅燈不用停。”


    “……”


    夏萱萱首先表明她不敢開,淩若晴皺眉,就像在說她怎麽那麽沒用,想了幾分鍾,才不情願地慢慢鬆開童靜,說,“她背上有傷,小心點別碰著了。”


    謝曼文跟在後麵,想上車一起去。她們誰也不知道,若晴早已知曉了她的身份。女朋友?嗬…那也是前任,而且是完全不可能死灰複燃的那種。懶得理她,若晴關上車門,謝曼文縮迴差點被夾住的手,尷尬地站那。若晴繞過車頭,坐進駕駛座,扭動鑰匙,踩下油門,警車再次狂炫酷霸拽的奔著醫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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