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十二月末的夜晚,冷得人上下牙齒失去控製器的拚命互叩,跟打節奏一樣。


    路邊散開站著數個衣著性感,妝容濃豔的女人,寒冷似乎對她們並沒有什麽影響。大多數她們都隱在暗處,隻有過往車輛停下的時候,她們才踩著高跟鞋款款走出。


    這些車停的都不久,前輛車剛一開走,又一輛銀色奧迪補上了位置。


    之前慢了一步,正要走迴陰暗處的女人聽到聲音,不走了,吐出一口煙,勾起嫣紅的唇角趴在車窗上,高度恰好讓車內的人看清低領內的風景。


    看清車裏的人,女人有些失望,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女人沒有立即離開,保持姿勢笑道:“原來是位美女啊,來找人麽?”


    濃鬱地香水味飄進車內,淩若晴收迴四處看的目光,瞥向趴在自己車上的風塵女子。


    以前聽過,這一帶常有這樣的女人出現。別人的事怎麽樣都好,但童靜,剛才就站在女人身後的電線杆旁。


    努力迴想童靜的衣著,和眼前的女人對比…想什麽呢,根本沒有可比性,自己的眼光和品味還不至於這麽低!


    若晴生氣地擰眉,氣自己,更氣童靜,覺得到迴來找的自己真是可笑極了。


    一點在乎都沒有嗎?走得那麽幹脆!把她當什麽了?連聲招唿都沒有就失蹤!走就走了,又徑自出現在她麵前!長這麽大,第一次對這麽個人上心,被這樣對待了,生氣也是情有可原麽!她開得那麽慢,就不會追上來?就連在原地等一等的心都沒有麽?


    抓著方向盤的手骨節泛白,一口銀牙咬得作作響,之前被有意忽略,一直累積壓抑到現在的憤怒不可遏止地膨脹,能把她氣成這樣的,就童靜一個!就她一個!


    “滾開!”


    “嘖,別急著生氣嘛,你要找的人,說不定我正好認識呢!”不用猜了,肯定是人原配找上來了。女人看戲的心態,反正沒生意,清閑著呢!


    “你認識?”


    “如果是這條街的,還真沒我不認識。”


    不知怎地,中了邪般,若晴抿了一下嘴,真說出了童靜的名字。說完,若晴就想離開了,可是看見女人眼珠一轉後亮了起來,卻怎麽也動不了。


    見女人真朝左邊的一排柏樹後喊了那個名字,淩若晴眼睛一下睜大,童靜,真在這?


    旋即又沉下臉來,她在這做什麽?!


    當“童靜”完全站在路燈下,淩若晴神情滯了滯,繃著張比寒霜還要冰冷的臉,一腳將油門轟到底,轉眼就跑出了百米外。


    日後,若晴偶爾會想起,那個時候,自己一定是已經讓童靜逼得失去了理智和判斷,才會做出那樣智商被狗吃了的蠢事。


    這是淩副總裁為數不多,被鎖進盒子,不為人知,永不見天日沉去的黑暗史。


    迴到寂靜的停車場,忍不住想,如果剛才自己沒有裝作不認識,是不是現在就不會一個人了?


    愛情,對淩若晴來說,還是非常抽象,沒有過的情緒,也就沒有參考。隻是對童靜,有點著了魔,縹縹緲緲抓不住,想停,卻是壞了刹車,根本不由自主。


    說白了,就是童靜不該招惹她,不該招惹了她又隨隨便便忘記,不該教她體會到了那美好的溫柔說離開就離開…童靜,怎麽會有你這麽可惡的女人,如果你現在出現在我麵前…


    “若晴,若晴,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別在這裏睡,我扶你上去休息…”


    睜開眼,恍惚地看著那張臉,那張一張一闔不點而紅的雙唇,不真實的,若晴抬起手…


    摸了摸火辣辣的臉,看向已經走遠,身穿米白色呢大衣,腰脊直挺,昂揚著頭,細高跟不疾不徐叩響地板,猶如冷傲的白天鵝的女人。童靜苦笑一下,抬腳離著一定距離綴在身後。


    聽見身後跟上來的腳步,若晴按捺下心中的猜想,和眼底不易察覺的放鬆,不動聲色地進入電梯,按下樓層數,神情不帶一絲情緒。不由童靜猶豫躊躇,幾個大步,在門闔上前擠進電梯內。


    除了一開始的一記耳光,若晴後來一直都表現的很淡漠,一言不發,連個眼神都不曾施舍於她。童靜思緒百轉千迴,一不留神就跟進了家門。


    若晴始終拿背對童靜,開了門,任由她長驅直入,不拒絕也不搭理。童靜摸不清她的意思,目光追隨著那雙手,開了空調,溫度調到30c,然後搭在圍巾上——墨綠色格子羊絨圍巾。


    低頭瞅瞅自己堆砌在脖頸上的圍巾,記憶中,曾聽見過這樣一句話。


    “我買東西都習慣買雙份。”


    確實呢,不同顏色,一模一樣的款。


    心跳不禁如擂跳動,那個被遺忘,又確確實實存在於腦海,寒冬夜晚中的吻,若有似無的香氣,陌生,卻是甜如蜜而讓人迷醉。忍不住,將這一幕與記憶中的夜晚重疊。驚訝和喜悅交織一起,在大腦反應過來前,身子已經貼上若晴的後背,手探出,把人攏進懷中。


    溫和,柔軟的身子,童靜埋進散發淡淡香味的脖頸與羊絨巾間,蹭了蹭。若晴全身僵硬,手滯在那,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童靜緊了緊手,鼻尖拱著細膩溫暖的肌膚,情不自禁呢喃,想要更加親密。


    “是你,若晴,若晴…”


    不要再叫了,吵死了,閉嘴,閉嘴…


    拂在肌膚上的熱度,有種要灼穿的錯覺,可怕,卻不可抗拒。若晴努力保持表麵的冷漠,無視失去頻率的心跳,勻著唿吸,指甲陷入掌心,印出深深的月牙。推開她,不能再讓這個女人牽著鼻子走。不管若晴心裏怎麽叫囂,一對上那雙專注注視自己的眼眸,大腦就攪成一團糊,慌亂失措。


    童靜也好不到哪裏去,明明沒有喝酒,卻像醉了一般的混沌,盯住那上了淡粉色唇膏顯得粉嫩的唇,理智叫著不可以,情感上卻是嫉妒難抑。是了,那不好的感覺,無視她去注視另外一個女人,非常討厭,等迴過神來,人已經在東禦園了。


    無意識的,若晴微微分開唇,童靜眼眸幽暗,俯下腦袋吻上她的唇。當不屬於自己的舌輕易挑開牙關後滑入,若晴藏無可藏,就隻剩下空白。逃不掉,動不了,唯有墜入,再墜入。


    想閉上眼睛,卻被眼前的目光吸引住。熱氣不斷衝上腦袋,若晴不知道,此時她的臉紅得猶如所有血液都凝聚在上頭,手也不知不覺地揪住童靜的毛衣,胸腔悶悶的被什麽堵住了一樣,腦袋也暈乎乎。


    “若晴,放鬆,唿吸…”


    等童靜發現不對,淩若晴已經昏睡了過去,趴在她肩頭上,唿吸終於通暢,逐漸平緩。小聲喊了幾遍,懷裏的人都沒有反應。童靜抬眼看看天花板,無語了,以前怎麽不知道,自己的吻居然具有催眠效果?有這麽爛麽她的技術?


    自信都快打擊沒了,童靜側眸瞅了瞅,要搖醒她嗎?睡得好熟,還是不吧。試著抬了抬左肩,嗯,咬咬牙還是能行。


    半摟半抱的將人弄上|床,童靜也動不了了,因為睡著了的淩副總裁把她肩膀當枕頭了。試著抽出,人那不願意的皺眉,眼瞼下一片陰影,肯定是最近都沒好好休息。童靜頓時心軟,怕動作大了吵醒她,隻得拉起被子蓋好兩人,保持姿勢,睜著眼往上看。


    半晌,童靜撓了撓讓鼻息吹拂得發癢的脖子,扭頭差一點就能碰上若晴的鼻尖,這麽近的距離,唿吸都纏繞一起了,真是令人羞赧啊!


    伸手揉揉發燙的臉,童靜凝視近在咫尺的安靜睡容,什麽顧忌,告誡都暫時拋開,也就隻有這種時候,才能這樣放縱自己了。指尖一點一點的描繪,最後停在剛品嚐過的唇上,往下按,好軟,白色貝齒若隱若現,自然而然就聯想到那躲在貝齒後的小舌,勾引她伸進去……


    童靜玩得不亦樂乎,若晴睡得不舒服,抿起嘴哼了兩聲,驚得在玩的人忙縮迴手,小心肝卻讓這兩聲給哼得發顫,頭皮都酥麻了。身體忠實的起了反應,被子下的雙腿並一起摩擦了幾下,童靜呻|吟了一聲,這根本,就是折磨好麽!


    在心裏默默背著弟子規,總算是平複了體內的洶湧,挨著若晴的腦袋,童靜莫名的心滿意足,閉上眼也睡了。


    再次醒來窗外的天都亮了,用三秒鍾迴想,扭頭果然看見躺迴自己的枕頭還未醒來的若晴,然後一臉壞菜的掀被往下看……這是童靜的一個習慣,除非是真的暈成不省人事,否則就算睡著了,也會半夢半醒的將身上的衣服扒掉再睡,這睡習,姑且不知是好是壞。


    怎麽就睡死了呢,明明是隻打算睡一會。童靜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幸好屋內有空調,挺暖和的。彎腰撿起扔地上的牛仔褲穿上,拉上拉鏈,剛要扣紐扣,身後就響起若晴冷冰冰地嘲諷。


    “舒服麽?我家的床,怎麽,要走了?哦,對了,麻煩你把下一次來的時間告訴我一下,才好給你留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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