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淩家兄妹分別在外麵有自己的房子,上了車,淩若晴沒說迴哪裏,淩卓也沒問。


    童靜忍著背後愈發強烈的疼痛,連笑一笑的力氣都提不起來,索性側靠著車門閉上眼。淩若晴隻知道童靜被砸了一下,而看不出具體傷得怎麽樣,忍下脫掉她衣服看的衝動,扭頭看向窗外,心跳依然沒有完全平複。


    車子就在這樣的沉默中緩緩開了出去,淩卓看一眼後視鏡,今晚發生的事他不急著問,反正最遲明天早上他就會知道,現在他更關心的是若晴身邊幾時出現這麽一號人?竟讓他這個獨立過了頭的妹妹反常的動用了關係。


    淩卓默不吭聲中好奇猜測童靜的身份。


    “若晴,你朋友…”話不及說完,前麵是十字路口,一輛麵包車從一邊硬是拐道停在他們前麵,淩卓不得不轉迴注意力,用力踩下刹車,“*!”


    因為沒有一點防備,童靜整個人因慣性往前撲去,然後又往後撞上椅背,椅背雖不是硬殼塑膠,但牽扯到背部的傷,頓時疼得哎哎低喚了兩聲,硬是叫得淩若晴眼睛都急紅了,衝淩卓低吼,“開慢點!”


    淩卓盯著前麵的麵包車,也是臉色難看。


    攬過童靜靠在自己身上,探手撥開她額前讓汗濕透了的發絲,對她的擔心讓淩若晴無暇顧及其他,“很疼嗎?頭會不會暈?”


    “沒事,睡一下就好了。”


    童靜溫順地倚著她,扯了扯嘴角想安慰一下若晴,實在是牽強了,也就不再勉強自己,慢慢閉上眼。淩若晴低眼看著童靜發白的臉色,心尖刺痛,目光混亂複雜,疼惜,迷惘,不知所措。


    這份感情來得又急又強烈,根本不給她反應的機會,輕而易舉就被攪亂了心神。從未有過的心情,反而讓她不安。


    總是對她笑的童靜,溫柔的童靜,說消失就消失的童靜,不顧一切衝出來保護她的童靜,抓不住,看不透。


    於你,我到底算什麽?


    ……


    聯係不上童靜,夏萱萱難免有點失望,和幾個朋友聚完餐出來,有人提議去ktv續攤,她興致不高的拒絕了。


    跟她們分開後,去了便利店買了一堆吃的和啤酒。一下車就冷得縮了縮脖子,用紙巾擰幹淨鼻子,購物袋掛在臂彎上,雙手放進外套兜裏,跺跺腳往公寓走去。


    夏萱萱租的房子在六樓,平時都是乘電梯上下,今天突然不想乘電梯,一步一個台階的步迴住處,兜裏的手抓了抓,停頓,又抓了抓,還是隻有紙巾…


    夏萱萱迴想迴來路上的事,出來餐廳的時候鑰匙還在,然後是去便利店,從口袋掏出零錢包結賬,買完東西就去了站台等車,期間她拿出過紙巾擰鼻子,再然後坐車迴來,就發現鑰匙丟了。所以不是在便利店丟的就是在站台丟的,結果都是一樣,她現在被鎖在了門外。


    打電話給房東,關機狀態,夏萱萱無語。


    離開了冼美娜的攝影館,文雪並未在外麵逗留,出了電梯,經過樓梯口,最上麵的台階上坐著個人,腳邊放著個購物袋,空氣都是啤酒的味道。


    掃了一眼,文雪就收迴目光,腳步不停地往前走。夏萱萱喝完最後一口,罐子塞到購物袋,起身拍拍屁股,提著袋子跟上去。


    鑰匙剛插|進鎖孔,文雪就聽到不同自己的腳步聲停在身後,迴頭一看,是剛才坐在樓梯口的那個女人。


    女人一頭黑色的長直發和記憶中的某個討厭鬼一樣,駝色針織圍巾厚厚地圈住了脖子和下巴,黑色短外套搭了條高腰牛仔褲,年輕又靚麗。


    剛不知不覺就把六瓶啤酒喝完了,夏萱萱兩邊的臉頰掛著兩坨紅暈,看人都是有虛影,“別,別晃,頭暈…”


    文雪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醉鬼,“我沒晃,你喝醉了。”


    “我…我醉了?”夏萱萱嘟了嘟嘴,皺著眉,好像受到了極大地嘴委曲:“鑰匙丟了…我進…進不去…”


    文雪沒有見過夏萱萱,應該是這棟公寓的住戶,但她並不打算多管這個閑事。


    見她轉身就要進屋,夏萱萱的腦袋昏昏沉沉,動作卻是毫不猶豫,雙臂伸過去摟住文雪的脖子,整個上半身從後麵貼上去。文雪身體僵硬,她這是,讓醉鬼給纏上了?


    文雪去掰纏在脖子上的手,那人竟然哭了!不是嚎啕大哭,也不是無聲抽泣,而是嚶嚶嚶地像某些受了傷的小動物發出的聲音,不一會兒淚水就打濕了文雪的圍巾。


    “……”


    “先進來吧。”總不能一直耗在門口。


    夏萱萱哭的有點不能自己,好像是在確認她是不是真的讓自己進去,遲疑地一點點鬆開手,隨即又迅速扯住文雪的大衣,生怕被她丟下一樣,一雙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她。


    說出口的話文雪就沒打算收迴,明天還要去複試,不想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裏,借個沙發讓她睡一晚,等早上醒來,隻要還有點臉皮的就該知道羞。


    文雪關上門解開圍巾掛衣架上,一指客廳的沙發,漠然道:“坐那,沒有我的允許除了廁所,哪裏都不能進,也不準亂翻。”


    夏萱萱點點頭,也不知聽沒聽懂,文雪不再管她,拿了睡衣就進浴室洗澡。剛脫下衣服,敲門聲就響起。


    文雪手頓了頓,不予理會。那人卻跟她卯上了一樣,停了一下見門沒開,又開始敲,到了最後幾乎是用拍的。文雪取下浴巾裹住身子,淋濕了的頭發垂下滴著水,臉色沉鬱地打開門。


    已經糊掉了的腦袋感知能力跟著下降為零,夏萱萱就跟沒看見她的不悅,下意識地夾緊雙腿,皺著眉說:“我要尿尿…”


    如果是幾年前的文雪,估計夏萱萱已經讓她踹出門去了,實際上她現在的脾氣也沒好到哪裏去,隻是她現在更懂得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


    似乎是真的急,不等文雪出去,夏萱萱就已經脫了褲子蹲下。文雪額角抽了抽,帶門出去,倚在牆上等她解決完出來。


    幾分鍾過去,而文雪在外麵冷的冒雞皮疙瘩,夏萱萱還沒出來。又等了一會,文雪的臉徹底黑了。擰開門就看見那女人站在花灑下,熱水已經淋濕了她全身,長發搭在光裸的背上,單腳跳著脫掉最後的小內內,然後往地上一扔,嘴裏不知在哼哼什麽。


    熱氣彌漫開來,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層白霧,有什麽東西在文雪的大腦裏“哢脆”地斷掉,僅圍了浴巾的胸脯用力起伏,怒火一股腦地衝上腦仁,突突跳,壓都壓不下去。


    不住深唿吸,文雪才沒有立刻上前把人拎起扔出去。硬是忍下怒意,冷冷地盯著把這當自個家猶自洗得嗨皮的女人。


    多了個觀眾,夏萱萱不但沒有害羞,還滿眼疑惑地看著文雪,然後自以為的恍然,過來就拉著人說,“你也想洗了吧,過來,我們一起。”


    不等文雪拒絕,就扯開文雪身上的浴巾,白皙的身子就這樣暴露在夏萱萱眼中,就算喝醉了她也知道這具身體真的很美,咽了咽口水。


    突然,文雪連氣都生不起來了,遇到不要臉的你真拿她沒辦法。況且頭發濕嗒嗒的很不舒服,也很累,她迫切地想要衝個舒服的熱水澡,然後上床睡覺。


    拍開伸來的手,文雪麵無表情的揚起頭,閉上眼睛站在熱水下,不再搭理那人。夏萱萱縮迴被拍紅了的手,倒也安分了下來,兩人就這麽共用著一個花灑清洗自己。


    夏萱萱洗得很認真,雙頰緋紅,微微低下腦袋給自己身上打泡泡。文雪一睜開眼睛就看見這一幕,恍若迴到了多少年前的那個狹窄的空間,也是這樣的兩個人,親密而自然…


    文雪的目光漸漸失去焦距。


    洗完澡出來,文雪頭也不迴的走向臥室,夏萱萱摟著胳膊哆嗦,跟在後頭,門卻在她麵前關上。


    夏萱萱急了,拍門:“我的衣服呢,好冷,開門讓我進去。”


    門開了,夏萱萱剛抬起腳要進,什麽東西扔在她臉上,“哎,哎,我看不見了…”等她手忙腳亂地拿下來,門又關上了。


    文雪扔給她的是一套毛絨睡衣,夏萱萱趕緊穿上,臉頰蹭了蹭領子,軟軟的很舒服,一套上身就暖洋洋的,就是長了點。


    洗了澡後,夏萱萱也累了,趴在沙發上,拿起手機看,除了兩封同學群發來的祝福語,再無其他,狠狠將手機摔出去,看著它分開幾份掉在地上,疲憊地閉上眼。


    半夜,文雪是被吵醒的,隔著扇門都能聽見那一句兒比一句兒高的“我嘴裏頭笑的是呦啊呦啊呦~我心裏頭美的是啷個裏個啷~”,中間好像踢到了什麽東西,停了一下,過了片刻,歌聲再起,這次是連哭帶唱,直把人逼得快要神經錯亂。


    揉揉額頭,文雪深深地後悔放了這麽個麻煩精進屋來折磨自己!


    更折磨人的還在後頭,一陣腳步聲後,傳來敲門聲,叩叩叩…每一下都像是敲在了文雪的神經上。


    門外,夏萱萱自言自語的說,“陪我說說話好麽?”


    帶著乞求的聲音。


    “我好難過…你陪陪我好不好…我找不到靜靜…沒有人可以說…宋霖他…”抽了抽鼻子,繼續說:“他是我男朋友…我跟他吵架了…他對那群兄弟很好…我不是要幹涉他交友…可是…可是他娘的兄弟一叫就馬上到,我他媽叫他就給我甩臉色…”


    憋了那麽久,夏萱萱借著酒勁爆發了:“居然說我太保守…不肯跟他做|愛…他被兄弟恥笑了要跟我分手…去吃|屎吧混蛋…讓你兄弟跟你做去…”


    “嗬嗬…玩兒冷戰…老娘明天就甩…甩了你…”


    打著酒嗝,夏萱萱倚牆慢慢坐下,堵了幾天的那口氣終於發泄了出來。抽抽鼻子,她敲敲門,帶著重重地鼻音,“喂,我好冷…”


    裏麵一直沒有聲音,夏萱萱撇撇嘴,曲起膝蓋,疊起手臂,腦門抵在上麵,縮成一團。


    早上醒來,夏萱萱卻發現自己躺在沙發上,身上蓋著的是床厚厚地毛絨毯子,地板上幹幹淨淨,一時間她也分不出記憶中,自己大半夜的發酒瘋是夢還是真的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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