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細琢磨它到底是誰時,陳少爺又開了一槍,子彈穿過它的心髒,血噴湧出來。它放下陳三的屍體,轉身就朝陳少爺爬過來,動作很敏捷。


    它每向前一步,與樹枝貼著的腳就會撕下來一塊皮來,隱隱能見到肌肉裏的森森白骨,我見了心底發寒,這是一具血屍。


    陳少爺和血屍都是我不喜歡的,隔山觀虎鬥是最正確的做法。陳少爺見血屍朝他爬過來,牢牢抓住樹幹,又連開了幾槍,除了打爛那個血屍的身體以外,幾乎起不了任何作用。陳少爺從漢陽造下麵的殼體中取出刺刀,這種近距離的搏鬥,刺刀還是很有用處的。


    如果能砍斷血屍的腦袋或者四肢,就算它是閻王老子,應該也死翹翹了。那血屍朝陳少爺撲過來,陳少爺一低頭,一個閃身,就到了那血屍的後麵,一個迴馬槍,砍向血屍的左腿,左腿如蓮藕一般斷裂開來,掉了下去。陳少爺的動作之敏捷,著實令我吃了一驚。


    滿以為這樣的血屍不能行走了,可是它竟然迴轉頭來,三條腿依然很靈活,張開大口,眼睛突兀出來,像是要一口把陳少爺撕開。


    血屍像貓一樣,冷不丁撲在陳少爺的後背上,陳少爺立馬感覺到後背上多了一個累贅,無論他再怎麽靈活,在樹枝上也不可能如履平地,揮刀砍向後背上的血屍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血屍對著陳少爺的脖子就是一口,陳少爺疼痛難忍,從樹枝上摔將下去,那血屍當了個墊背的,一口汙血從口中噴湧而出。


    陳少爺站起身來,拿起刺刀,就要去割掉血屍的腦袋,這時,隻聽那血屍開口說:“陳少爺,放了我。”陳少爺一時沒明白是怎麽迴事情。


    小六子說:“陳少爺住手,聽聽他怎麽說?”


    陳少爺說:“跟血屍有什麽好說的?”說著,就要揮刀斬斷它的腦袋。我連忙拖住他的手,讓他不要輕舉妄動。


    血屍說:“我是獨眼仔。”


    陳少爺冷笑一聲:“獨眼仔?他不是已經逃跑了嗎?”


    難怪我看他這麽麵熟,仔細一看,還真是獨眼仔,他眼睛處的傷疤是騙不了人的。


    血屍用非常沙啞的聲音說:“我跑了?難道你不知道嗎?我變成這樣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陳少爺,難道你心裏不清楚嗎?”


    小六子問:“少爺,到底是怎麽迴事?”


    陳少爺說:“你們別聽他胡說。”


    昨天晚上,獨眼仔在帳篷裏睡的好好的,突然聽到帳篷外麵傳來輕微的哢嚓一聲,他以為是陳少爺起來了,因為陳少爺約定會在後半夜燒屍的。獨眼仔爬起來,拉開帳篷的拉鏈,卻看到陳少爺從帳篷裏走了出來,手裏提著一小罐汽油,來到陳三的帳篷裏,把陳三從帳篷裏麵拖了出來,背著陳三走到遠處的樹林裏,獨眼仔等了片刻,卻沒有看到火光亮起來。


    過了大概有一個小時,陳少爺迴來了,渾身用清水洗了一遍。獨眼仔擔心陳少爺發現自己,就裝作什麽也沒有看見,把帳篷的拉鏈又拉上了。誰知,陳少爺的腳步聲停留在了獨眼仔的帳篷前:“獨眼仔,我有事情跟你商量一下。”


    接著,他騙獨眼仔到了樹林子裏麵,突然給他淋上汽油,點燃了。以防獨眼仔會發出聲音來,他事先把很多的泥巴塞進了獨眼仔的嘴巴裏麵。


    獨眼仔說:“我之所以沒有死,隻因我心有不甘,從火堆中爬了出來,滾到了旁邊的一個泥塘裏,偷偷離開。我知道陳少爺要滅口,就找個地方藏了起來,沒有食物,饑餓難耐,渾身已經被燒傷得很嚴重了,於是我找到了陳三的屍體,以屍體為食。”


    他這樣這副狀態,能活下來就是一個奇跡。獨眼仔全身燒焦,從火堆中爬出來,這還是能夠被理解的。子彈穿過他的頭顱和心髒,都安然無恙,腿被砍斷了一隻,還能行動,應該是與陳三身上的屍毒有關係。當時陳少爺找獨眼仔當陳三的替死鬼,而沒有找我和小六子,這就讓人有點想不通了。細思極恐,當時要是陳少爺找我當替死鬼,我恐怕就是現在獨眼仔這幅慘狀了。


    陳少爺不怕自己的詭計被人揭穿:“是我幹的又怎麽樣?你們都是我的人,為我賣命有何不可?我怎麽能忍心燒了我的弟弟?”我了解陳少爺的苦處,如果他不做出燒屍的障眼法,恐怕我們中其餘的人會無法安心上路。他來這裏的目的到底是什麽呢?


    陳少爺用一根繩子套住獨眼仔的頭,一隻手牽寵物一樣牽著他,另一隻手握著那把漢陽造,踉踉蹌蹌往山洞中走去。


    山洞中漆黑一片,有微風從裏麵刮出來。陳少爺這次有備而來,那登山包中什麽都有,探照燈是從德國進口的,能夠照射二十來米的距離,不過電池有限,要省著點用。


    山洞中怪石嶙峋,雜草叢生,這種地方常年不見光,喜陰植物生長得很茂盛,盤根錯節,相互交纏在一起。植物的根係伸進石頭縫裏中的泥土裏,生活很是滋潤。有的植物被人砍過,掀在一邊,行走基本沒有什麽困難。


    我問:“陳少爺,以前是不是有人來過這裏?”


    陳少爺說:“沒錯,之前有人來過這裏,我是其中一個,不過那時我沒敢進來,隻留在外麵,後來那些人進來之後,就沒有看到他們出去過,也許他們已經死在山洞裏了,也許山洞的另一端還有別的出口。”


    一隻碩大的老鼠突然從旁邊的洞口裏鑽出來,來到我們前麵,踩在碎石上麵,發出悉悉簌簌的聲響,周圍的樹枝一陣騷動。


    那隻老鼠好像是怕了我們,從我們麵前“嗖”的一聲竄到身後,消失在黑暗中。在這種隻有一束光的黑暗中,獨眼仔的身影顯得格外詭異,全身上下一片血紅,隻有眼睛是黑色的,眼白是白色的。他身上散發出的那種細微的血腥味道,提醒我們他一直存在。他每走一步,石頭上就會出現一個血印,讓人看了心裏發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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