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樓班略帶指責的問話,在場的蘇仆延和難樓皆是為樓班捏了一把汗,唯恐蹋頓會因此而感到憤怒。


    沒有想到蹋頓非但沒有生氣,看向樓班的目光中卻是多出了幾分欣慰,說道:“哦?說的不差,我們鐵騎大軍在這裏,一日人吃馬嚼耗費的確不小,那你說說看,我們現在該怎麽做?”


    樓班得到蹋頓的鼓勵,膽子更大了幾分,思索了一下後便將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說了出來:“兄長,我覺得咱們就隻有兩條路,要麽攻下薊鎮,將袁譚那廝殺了,這樣我們迴到草原上,便是匈奴人迴來,我們也有誇功的資本,要麽就帶著我們現在的收獲,退迴到草原,這樣,即便匈奴人歸來,我們也有底氣和他們開戰。”


    聽到樓班的話,蘇仆延和難樓皆是陷入了沉思,片刻後,兩人對視一眼,皆是看出了對方眼底的驚訝。


    萬萬沒有想到,一向平庸的樓班王子,居然會說出這樣有道理的話來。


    別的不說,起碼能夠考慮到匈奴人迴歸這一點,就已經比他們兩個高出一層了。


    而蹋頓對樓班的話顯然也是有些意外,但更多的卻是欣慰。


    看來自己平日裏的耳提麵命,還是有些效果的。


    雖然樓班的思考在他看來還是有些不成熟就是了。


    蹋頓緩緩說道:“你能說出這些,證明你確實思考了,這很好,但還不夠,我問問你,你覺得,我們這次南下,究竟是為了什麽來的?”


    樓班聽到蹋頓的讚賞,先是欣喜,但接下來聽到蹋頓的問話後,卻又露出了一臉的懵逼。


    他能說出剛才那番話已經死了不知道多少腦細胞了好不好。


    現在又要問自己什麽南下的目的。


    到底你是烏桓大人還是我是烏桓大人啊?


    見到樓班許久不言,蹋頓歎了口氣,雖然有些失望,但到底還在他接受範圍之內。


    揮揮手示意樓班迴到自己的位子上,蹋頓看了下方三王一眼,沉聲說道:“我們這次南下,為的是殺袁譚嗎?”


    三王當即搖頭。


    開玩笑,之前進攻襄平的時候,原本是想著袁熙袁尚走了,以後沒人給自己走私兵器了。


    想著最後抄底幹他娘的一票的。


    哪裏想到袁熙袁尚這兩個貨在北疆經營這麽多年,把原本堅不可摧的大漢北疆變成了這麽一個爛攤子?


    能夠打出這樣的戰果,我們自己也很驚訝好不好?


    見到三王搖頭,蹋頓露出一個笑容來,用手指叩了叩麵前的桌案,沉聲說道:“我們這次來,一開始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多抄掠些女子財貨,待到匈奴南下的時候,我們有實力能夠讓匈奴不敢來進攻我們,起碼能夠反擊一二,現在我們的目的達到了嗎?”


    三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由地位最高的樓班,小心翼翼地說道:“達到了?”


    蹋頓點點頭,又搖搖頭,說道:“說達到了也不假,但現在我們的收獲,並不足以讓我們迴去之後就應對匈奴人的進攻。”


    蹋頓的語氣有些感歎:“我們烏桓人,是這些年才用上鐵器的,之前用的都是匈奴人手裏淘換來的青銅兵器,這也是為何我們自始至終都打不過匈奴人的根本原因,但現在,我們有了一個機會。”


    蹋頓揮揮手,一名烏桓騎兵連忙上前,為他展開一卷地圖,蹋頓的手指點在薊鎮的位置上,冷聲說道:“薊鎮之前被漢人的丞相袁紹安排了十餘萬大軍鎮守,但現在我們接到的情報,這十餘萬大軍已經破敗,根本不堪一戰,但人沒有了用處,可他們的兵器和戰甲,卻還有用!”


    聽到蹋頓說到薊鎮的軍備儲存,三王皆是一愣,而後唿吸都是不由得變得急促了起來!


    烏桓這次南下,說是出動了十萬鐵騎。


    但三郡烏桓究竟有多少人?難不成隻有十萬?


    當然不可能!


    單單是能夠上馬開弓的烏桓漢子,隨著這些年邊地安定,各個部落繁衍生息之上,可以上陣打仗的烏桓青壯已經達到了五十萬之數!


    若是再加上部落裏的老弱婦孺,烏桓的總人口,在西漢霍去病大破匈奴,封狼居胥的近兩百年後,再一次突破了百萬大關!


    之所以隻帶了十萬鐵騎南下,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烏桓現在的兵甲儲備,根本武裝不起來五十萬鐵騎!


    但若是拿下薊鎮,拿到了薊鎮儲備的那些兵備呢?


    一想到二十萬烏桓鐵騎唿嘯衝鋒的場麵,三王的雙眼都是變得微微發紅,連唿吸都是粗重了起來!


    看到三王的積極性被自己成功調動起來,蹋頓的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笑容。


    為什麽烏桓人會懼怕匈奴人?


    就是因為匈奴的底蘊,讓他們即便被袁譚擊敗之後,也可以再拿出來十餘萬鐵騎南下,重新迴到他們昔年的牧場,甚至更進一步,殺進中原!


    在這期間,還可以再一次將鮮卑和烏桓,變成他們的仆從!


    但若是烏桓人也有了十餘萬甚至二十餘萬的鐵騎呢?


    一想到自己,或是自己的後繼者有朝一日,可以讓匈奴人當自己的小弟,在自己的指揮下縱橫驅馳的場麵。


    蹋頓即便已經上了年紀,也是不由得心潮澎湃了起來!


    然而,在激動過後,最先冷靜下來的樓班卻是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問題。


    “兄長,薊鎮眼下防守雖然薄弱,但我們要是真弄死了袁譚,袁紹一定會報複我們,漢人雖然孱弱,但武裝起來,其兵鋒也是不可小覷啊。”


    聽到樓班的話,蘇仆延和難樓當即露出急色。


    性子最急的蘇仆延連忙出列,向著蹋頓施禮說道:“大王,樓班王子隻是一時心急口快,絕對沒有小覷我烏桓人的意思,還請大王恕罪!”


    樓班說出那句話後也意識到自己話語中的問題,頓時被嚇得連忙跪倒地上請罪。


    然而蹋頓非但沒有發怒,反而露出了笑容,哈哈笑道:“起來,都起來,樓班你不要害怕,你說的很對,那袁譚乃是漢人丞相袁紹的長子,更是他們袁家的繼承人,我們殺了他,就如同他們殺了你樓班一樣,我一定會拚盡一切為你複仇,但……”


    蹋頓話鋒一轉,冷笑著說道:“若是我們根本就不和他打呢?”


    難樓、蘇仆延和樓班聞言當即一愣。


    蹋頓語重心長的說道:“草原很大,大到可以養活我們烏桓、鮮卑、匈奴甚至還有羌人,卻依舊遼闊到看不到邊界,漢人的騎兵縱然再強大,大不了我們去到北方,更北的地方,躲上幾年,漢人的騎兵便是再多,他們能夠在這茫茫大的草原上堅持幾年?”


    說完了這句話,蹋頓看向樓班,語重心長的說道:“我的弟弟,你記住,我們草原人是不會被漢人打敗的,因為我們的天神是草原,而草原,永遠都會庇護著我們,隻要草原不滅,漢人便永遠都消亡不了我們!”


    然而,在說完這句話後,蹋頓不知為何,突然覺得自己內心傳來了一陣悸動。


    那陣悸動直接打斷了蹋頓接下來的豪言壯語,讓他原本想要站起身揮手發號施令的動作停頓了下來。


    而幾乎差不多的時間。


    剛剛走出小院,準備去接見來自鄴城的,讓袁譚自己都有些意外的使者的齊候,也是重重的打了幾個噴嚏。


    揉了揉鼻子,袁譚有些奇怪的喃喃了一句:“怪了,誰在念叨本候?”


    環顧了一下四周,又摸摸額頭,確認自己沒有感染風寒之後,放下心的袁譚便將這樁事丟開,朝著他安置鄴城那名使者的宅邸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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