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我這個弟弟,在襄平待了那麽久,倒是越來越出息了啊。”袁譚之所以冷著一張臉,就是因為他看到了荀彧送過來的奏報。


    袁熙在北海,折騰的民生凋敝,若隻是如此袁譚倒也不會這般惱怒,關鍵在於,袁熙這廝在襄平的時候,還和烏桓人勾勾搭搭不清不楚。


    烏桓人雖然是河北的盟友,但這種同盟關係,嚴格來說是烏桓人有求於袁紹,而非袁家有求於烏桓。


    哪怕是官渡之戰的時候,袁紹對於烏桓人都是保持著嚴防死守的態度,雖然依舊保持著和烏桓人的互市。


    但烏桓人自始至終,都隻能夠在襄平城北百裏外設立的互市點進行交易,不要說進入襄平城中交易。


    一般的烏桓人,若是貿然靠近襄平城,都會被襄平城頭負責防守的軍士直接射殺。


    但袁熙袁尚這兩人在襄平的時候,烏桓人不僅可以進入襄平城中交易,甚至還有一些烏桓的軍隊,進駐到了襄平城中!


    如果這些軍隊是被袁熙和袁尚收複的話,那袁譚非但不會生氣,反而還要覺得他們兩人總算做出來了點靠譜的事情。


    但實際上,那些烏桓人軍隊,卻是在襄平城中搞的無法無天!


    把好好一座邊塞重鎮,攪得烏煙瘴氣不說,城防更是殘破的不像個樣子!


    而等到袁熙和袁尚迴到中原的時候,袁尚在平原還算安分守己,畢竟之前在襄平和烏桓人聯係的,始終都是袁熙為主。


    但袁熙在來到北海之後,甚至還直接招來了一大批名義上是他的烏桓仆從,實際上,卻是根本不聽命於袁熙,隻是表麵上頂著這個名頭。


    但本質卻是完全獨立自主的一隻烏桓遊騎,而正是有這隻遊騎在手,袁熙才敢幹出扣下自己商隊的這種事!


    至於北海城?


    單單是袁譚在北海停留的短短三日功夫,就有不下二十名北海的百姓到他的衙署去告狀,告的就是袁熙縱容烏桓人,欺辱大漢子民!


    強搶民女什麽的都已經是小事了,有幾個大戶,甚至直接被烏桓遊騎洗劫一空,大頭被他們自己拿了,小頭則是被他們送到了袁熙那邊。


    袁熙自己還在那裏沾沾自喜,覺得自己對烏桓人的掌控非常到位,甚至還為烏桓人幹下的這些惡事遮掩,幫助他們羅織那些大戶的罪名。


    雖說袁譚對地方上的大戶沒多少好感,但並不代表著烏桓人就可以在大漢疆土上,做出這等惡事!


    咬了咬牙,袁譚迴頭看了一眼,卻正好迎上袁朗等人為難的目光,再看看袁朗那一臉的愁苦,袁譚當即反應過來。


    他有九牛二虎之力在身,可以星夜兼程,但他的護衛卻做不到這一點。


    能夠跟著自己跑到現在,雖說沒有千裏,但也日行有六百多裏了,也就是浮屠親衛和袁朗能夠做到這一點。


    換做尋常軍隊的士卒,估計早就已經掉隊了。


    反應過來的袁譚當即伸出手,示意眾人放低馬速,沉聲說道:“好了,你們現在停下,就在這裏安營紮寨,歇息一晚。”


    袁朗等人聞言,臉上當即浮現出一抹喜色。


    但這抹喜色並沒有停留太久,因為袁朗立刻捕捉到了袁譚話中的深意:“公子,難不成您要?”


    袁譚點點頭,目光投向遠方,聲音冰冷無比:“那兩個廢物將襄平攪得一團糟不說,如今又將北海禍害的不像樣子,我必須盡快趕去平原,別的不說,多耽擱一天,天知道這兩個廢物能夠做出什麽禍事!”


    袁熙這家夥倒是愛惜自己的小命,在離開北海的時候,特意將自己帶過來的那一百烏桓遊騎都帶到了自己身邊。


    這一百烏桓遊騎,深入到中原腹地,萬一失控的話,那樂子可就大了。


    當下,袁譚也不給袁朗再說話勸阻的機會,直接甩動馬鞭,胯下烏騅馬速度陡然提高,朝著平原城所在方向疾馳而去。


    “袁管事,我們怎麽辦?追上去嗎?”幾名浮屠親衛看到這一幕也都傻了眼,當下都湊了過來,巴巴的看著袁朗,等他拿一個主意。


    袁朗看了看自己已經因為連日奔波,雙腿都已經磨破皮肉,淋漓鮮血甚至流淌到馬鞍上的戰馬。


    再看看同樣比自己好不到哪裏去的幾個親衛,無奈的歎了口氣說道:“追上去?就咱們的馬速,如何追得上君候?更不用說咱們現在的狀態,即便快馬加鞭趕到平原,估計也幫不上公子什麽忙,且歇息吧,歇息一日,明日繼續趕路,盡量早點趕到平原!”


    聽到袁朗的話,幾名浮屠親衛的眼中卻是浮現出了一抹擔憂。


    看到這一幕的袁朗哪裏猜不出浮屠親衛們的想法,當即嗤笑一聲,搖頭說道:“不必太過擔心,以公子的手段,他去平原,要擔心的隻能是另外兩位公子,而不是我們,莫要說那二公子身邊隻有一百烏桓騎,便是再來一百,想要對付公子,都是癡心做夢!”


    說著,袁朗目光就在這幾名親衛軍上麵掃了一圈,臉上浮現出了幾分高傲之色,自信說道:“你們入齊候麾下還晚,哪裏知道?昔年齊候可是帶著我們萬騎兵馬,就破了匈奴人十萬之眾,就這區區一百之前隻能夠給匈奴人提鞋的烏桓人,根本不足為慮!”


    ……


    平原城,就在袁朗自豪之際,平原城中的袁熙,似乎也終於想起來,自己那位兄長的武勇來。


    “勃竭奴,你能夠對付的了袁譚吧。”


    聽到袁熙語氣中帶著的幾分畏懼,雖然袁熙已經勉力隱藏,但勃竭奴依舊準確的捕捉到了袁熙的膽怯。


    草原上的雄鷹,最能夠捕捉到獵物的懦弱。


    而這個時候,也是獵物最為虛弱的時候……


    看著袁熙毫無防備的身影,就站在自己的身側,而自己腰間還帶著狼首彎刀,隻要自己稍稍探出手,便可以輕而易舉將這個在河北,地位近乎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河北袁家二公子的首級割取下來。


    但……勃竭奴冷冷的看了遠處的天空一眼,最終還是按下了心中嗜血的衝動,冷著嗓子迴答道:“二公子隻管放心,區區一個袁譚,便是他真有萬夫不當之勇,我上百烏桓男兒在此,亂箭攢射之下,他還能夠活命不成?”


    勃竭奴說著,向前一步,臉上嗜血笑容餘盛,雙臂之上肌肉如虯龍般隆起,在袁熙麵前微微擺動了一下,獰笑著說道:“更何況,你們漢人能夠有什麽勇武之人?不過都是懦弱的綿羊中,選出來一頭看起來更健壯的綿羊而已,但再健壯,也不過是狼崽子嘴中的食物!”


    聽到勃竭奴獰笑的話語,袁熙有心想要開口反駁,順便展現一下自己身為主公的威嚴。


    但不知為何,當袁熙看到勃竭奴那有些冰冷的眼神時,原本的勇氣瞬間如同見到太陽的冰雪一般煙消雲散,隻能連連點頭,卻是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最後隻是訕笑了兩聲:“如此,就有勞勃竭奴將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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