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蒯越的狡辯,袁譚卻是忍不住氣笑了,他目光微冷,搖搖頭,心中已經失去了繼續和蒯越交談下去的心思。


    擺擺手說道:


    “讓樊亭候失望了,我徐州雖然眼下缺鐵,但還沒有以鐵料交易徐州鎧的打算,還請樊亭候迴去,多多致意荊州牧,我就不送了。”


    袁譚一開口,虞翻等人當即就急了。


    隻是袁譚之前有話在先,虞翻等人雖然心急如焚,一心想要開口勸住袁譚。


    但也知道,這種談判場上,誰先露怯,誰就是輸的那一方。


    所以還是強忍下去開口的欲望,靜靜的等著蒯越的答複。


    而蒯越這邊,在聽到袁譚的話後,韓嵩的反應,卻是與虞翻等人如出一轍。


    隻是韓嵩要比虞翻等人還要沉不住氣,當即起身說道:


    “齊候何必如此心急,若是覺得千斤鐵料不妥,大可以再商議麽!”


    說著,韓嵩便忍不住瞪了蒯越一眼。


    在出使之前,劉表也曾說過,若是和袁譚相見,大可以開始將價格壓低一些。


    慢慢再抬價便是。


    但也沒有說讓蒯越直接和袁譚對著幹啊!


    你上來就把袁譚懟的連談判都不想繼續下去了。


    你蒯越這麽吊,荊州牧知道麽?


    然而韓嵩話剛說完,蒯越已經跟著開口,隻是神色依舊淡然,好似穩操勝券一般:


    “齊候難道是想要從河北收購鐵料麽?可惜,據我所知,去年冬天,燕公在河北各州行新政之策,收購大量鐵料打造農具,分發隱戶,以備春耕,如今河北即便有鐵,估計儲量也不會太多吧。”


    蒯越說完,袁譚還沒有什麽反應。


    韓嵩卻是猛然間想了起來。


    之前蒯越在出發之前,特意向劉表要了幾分去歲和今歲河北那邊的邸報。


    自從大漢朝廷被袁譚從許昌“劫掠”到鄴城之後。


    大漢的邸報發行點也就從許昌搬遷到了鄴城。


    當然許昌那邊每月也一樣會發行邸報,畢竟,現在魏公身上的丞相職,還沒有被拿下來呢。


    一個朝廷有兩個丞相,倒也算是漢末一景了。


    韓嵩這才明白,蒯越閱覽邸報的深意,原本對蒯越的怨氣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卻是濃濃的欽佩。


    難怪蒯越能夠年紀輕輕便被劉表信重如此。


    果然是一方俊傑,荊州才俊最頂尖那一批啊!


    韓嵩這邊的感慨還沒完。


    袁譚卻是嗤笑了一聲,看著蒯越搖頭說道:


    “樊亭候啊樊亭候,我原本以為你會有什麽高見,原來就是指望這些來讓我徐州就範麽?”


    “就範談不上。”


    蒯越微微拱手,一副不卑不亢的姿態,隻是那姿態之中的高傲和不屑,卻怎麽也遮掩不住:


    “隻是為齊候,分析利弊而已,河北如今無鐵,徐州亦無鐵,齊候眼下又拒絕我家主公的提議,那能夠從哪裏收購到鐵料呢?”


    “江東?”蒯越輕蔑的笑了笑。


    “江東雖富,但富在世家而非吳候,齊候若要收購鐵料,江東世家肯定也會以徐州鎧為約,齊候若是給,則勢必會得罪吳候,齊候若不給,則鐵料依舊無從入手。”


    說著,蒯越卻是緩緩起身,在大廳內踱著步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至於從益州、漢中、涼州購鐵的話,百斤鐵料所需運費就不知凡幾,齊候乃當世梟雄,自然不會不知取舍……”


    蒯越的話還未說完,袁譚已經徹底失去了繼續聽下去的耐心。


    擺擺手,看向蒯越的眼神淡漠無比,緩緩說道:


    “樊亭候不必多說了,你無非是覺得,當下河北無鐵,徐州亦無鐵,欲要購鐵,就隻有荊州一家而已。但我從一開始就和你說過了吧,我徐州,現在,過去,今後,都沒有從外購鐵的打算。”


    說完,袁譚直接將目光看向左手邊的徐庶,淡淡道:


    “元直,為我送樊亭候迴公館。”


    徐庶聞言一愣,但袁譚的語氣之堅決,顯然,已經徹底不想再和蒯越交談下去,儼然不是什麽談判場上以退為進的手法。


    雖然心中還是擔憂,若是真的將蒯越驅逐,徐州的鐵料缺口又該從何處尋。


    但還是咬著牙起身,就要將蒯越請出齊候府。


    韓嵩原本還沉浸在蒯越那一番高談闊論中,冷不丁卻是看到徐庶起身要將他們二人請出去,當場就傻眼了。


    什麽情況?


    韓嵩下意識看了蒯越一眼,心說你不是很有信心嗎?怎麽這劇本發展根本不像你說的那樣啊。


    奈何韓嵩目光上抬,卻是正好和蒯越懵逼的目光對上。


    得,韓嵩瞬間反應過來,這位也是被袁譚這一番操作給打蒙了。


    隻是,比起已經無措的韓嵩來,蒯越到底不愧劉表那“臼犯之謀”的評價,深吸一口氣,高聲說道:


    “齊候欲要使臣離去,使臣敢不從命,但還請齊候明言,齊候之前所說,徐州絕不朝外購鐵,又是何意?莫非在齊候看來,徐州還有鐵礦嗎?”


    袁譚看著臉都漲得通紅,但還是勉強保持住儀態的蒯越,心中倒是暗讚一句這蒯越反應倒是快。


    他現在問出這一句,倒不是純粹的好奇,而是為了拖延時間。


    無非就是覺得,自己之前驅逐使臣的表現,是他袁顯思的一己之見。


    隻要拖上一會兒,讓荀彧等左右臣子反應過來,肯定會為了大局勸說袁譚留下他繼續商談。


    畢竟,強行驅逐一方使者,在這樣的亂世裏不是不行,但傳出去,肯定會有損袁譚的名望。


    昔年便宜老爹召集諸侯討董的時候,董卓為了求和,可是先派了一波使者去見了便宜老爹。


    那波使者中各個都是朝廷重臣,屬於當時關中諸侯們每一個見了,都要施禮的存在。


    要是真讓這幫使者和各路諸侯會麵,即便不會真的勸動各路諸侯放棄討董,起碼也會對他們樹立起來的,討伐董卓興複漢室的道德高點給造成打擊。


    可即便如此,以便宜老爹當時的勢力和手腕,也沒有直接下殺手將這些使者給親自弄死。


    而是密令了當時在河內駐紮的河內太守王匡,用了借刀殺人之計,才除掉了這一波漢室使者。


    想到這裏,袁譚不由得搖頭輕笑,看向蒯越的目光中已經不複惱怒,而是無比的輕蔑:


    “也罷,你蒯異度如此張狂,不過就是欺我徐州無鐵嗎,就讓你徹底死心好了。”


    說完,袁譚直接讓袁朗進來:


    “去,安排人馬,通知建設軍團,讓臧霸將軍調一隊勞役營,北上至雲鍾山,就說,本候要於雲鍾山,開礦煉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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