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以袁譚的身份,他真要直接將這份募匠令給發布出去。


    已經上了袁譚賊船的荀彧,也隻能默默接受這個事實,並且想辦法給自家君候在後麵擦屁股整理了爛攤子。


    但袁譚卻特意繞了一個大圈,將修改募匠令的工作交到了荀彧手中。


    這不僅僅是信任,更是君王對臣子的一種迴護。


    如此一來,當士林抨擊袁譚搞出來的募匠令的時候。


    即便會有人嚐試將矛頭指向荀彧,也隻會說,是齊候用了詭計,才讓荀郎中不得不聽從的。


    等同於袁譚幫荀彧背了大半的黑鍋。


    是以,荀彧微微拱手,對袁譚深深施禮:


    “下官,定不辜負君候厚望!”


    將麻煩事交給荀彧,袁譚很是放心。


    世家是個龐然大物,誰都想搞定,即便是那些世家中的傑出子弟,對於世家其實也沒有太多好感。


    越是傑出,往往對於身後家族的牽累就越是在意。


    這並非後來的門閥崛起的那個年代。


    那個時候,已經發展為皇權之下畸形怪物的世家,其中湧現出來的英才,完全可以在反哺家族的同時。


    從家族中獲得更大的助力。


    並且家族還可以給予他們更大的迴報,比如說對於子嗣的恩蔭等等。


    以九品中正製為起點,發展為門閥的世家,地位越高,那些門閥中走出來的英才,他們的後人的起點也就越高。


    東晉所謂王與馬,共天下,其實不過是門閥恐怖影響力的一個具有代表性的縮影而已。


    但現在的世家,對於那些頂尖英才們的幫助,其實並不大。


    漢末朝堂上,與其說是世家當權,倒不如說是士子當權。


    文人們擰成了一股繩,在和宦官對抗,但當宦官這個最大的反派被打倒之後。


    士子內部那點蠅營狗苟也就逐漸凸顯了出來。


    如果我搞不到你,那麽我就找你家族的錯處,什麽你家弟弟毆打平民了,在民間欺男霸女了等等。


    都可以拿出來作為攻擊你的理由。


    這和後來門閥當世的情況截然不同。


    彼時門閥之間的鬥爭,已經脫離了這種層麵,階級早在九品中正製中就已經固化下來。


    哪個家族有哪些話語權,都已經鎖定的死死的,再驚才絕豔的人物,也跳不出這個藩籬來。


    所以自然而然,英才和家族之間的聯係也就變得愈發緊密。


    但現在,在袁譚看來,世家之間的鬥爭,倒是有些類似於科舉大興之後,文官集團內部的黨爭的雛形。


    都是從你,和你身後家族的私德入手挑你的不是。


    這種情況下,那些才華已經超出家族限製的人才們就會很難受了。


    畢竟,你可以做到以身作則,獨善其身,但家大業大之下,家族中那些敗類子弟,你根本管不住也禁不絕。


    換句話說,這是最好也是最後的鏟除世家根基的時候。


    不僅要做到快準狠,還要穩住陣腳,步步為營才是。


    而眼下的募匠令,隻是袁譚千裏之行的第一步。


    荀彧的表現,很讓袁譚滿意。


    雖然覺得募匠令有這樣那樣的不足,但最起碼,荀彧沒有直截了當的提出反對意見不是嗎?


    這是一個很好的苗頭。


    荀彧的妥協和退讓,既可以看作這位文若先生對自己的忠誠度又上了一個台階的表現。


    同樣,也可以理解為,這個年代的世家子弟,還遠遠沒有到後來門閥時代,那種高高在上,不可動搖的地步。


    伸展了一下懶腰,袁譚這些時日一直在忙著募匠令的事情,難得放鬆下來。


    他準備去一趟校場,習練一下武藝。


    身為亂世中人,武藝是起家的根本,哪怕如今已經貴為君候,袁譚也不從未懈怠。


    ……


    同一時間,荊州襄陽城,荊州州牧的官署中。


    劉表高居堂上,看著下方群臣諸將,滿是誌得意滿之色。


    作為當代名士,位列八駿的劉表,自然有他獨特的玩法。


    而今晚,便是劉表最為士人所稱道的“三雅之飲”。


    所謂三雅之宴,其實就是用三種不同容量的酒爵,放在正堂中央。


    三雅飲呢,無非就是士子飲宴那一套,無非吟詩、投壺之戲等等。


    但三雅爵器卻是相當大,哪怕最小的一個,也裝滿了五升酒。


    便是袁譚親身在此,看到這玩意,估計都要說一句,這幫人真是會玩。


    五升的酒,便是再能喝的人,一口氣喝下去這麽多酒,其實考驗的都不是酒量,而是膀胱的容量了。


    但三雅之飲能夠風行荊襄,不僅僅是因為士人們所謂的風雅之好,更多的,還是在於劉表的權勢。


    作為荊州州牧,劉表實際上已經成為了荊州的統治者。


    而三雅之飲,又是由劉表發起,所以能夠參與到三雅之飲的宴會上。


    對於荊襄士人來說,的確稱得上是一件,足以自傲的事情。


    在這樣的風氣下,三雅之飲也就顯得越來越隆重,而劉表對此也是頗為驕傲。


    原本常常召開的三雅之飲,也是逐漸減少,到得現在,一年都不見得能夠召開三五次。


    畢竟,物以稀為貴嘛。


    而今日,劉表特意召開三雅之飲,歸其原因,到還是要感謝身在徐州的袁譚。


    徐州之戰,將曹操打的是肉疼到現在還沒有緩過來。


    壽春城下更是折了兩員曹家重臣,讓新鮮出爐的大漢魏公幾乎是心疼到無法唿吸的地步。


    但,心疼歸心疼,到了眼下這地步,曹操也不會將自己沉浸在失去親人兼好友的悲疼之中。


    很快恢複過來的曹操,在處理了一些緊急政務,安頓下來許都一線的局勢之後。


    穩住腳跟後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結連劉表,希圖在未來的戰爭中,能夠獲得來自荊州的支援。


    有求於人的情況下,便是高傲如曹操,在言辭上自然也會謙遜許多。


    更不用說眼下的曹魏勢力,能夠拿得出手的東西委實不多,看起來能夠在劉表那邊換點實惠的。


    似乎也隻有他曹孟德的一張臉皮了。


    在此背景下,便是曹操心中再過鬱悶,在寫給劉表的書信中,都是不敢表露半分,整封書信,都是在吹捧劉表的勢力,和當下劉表為了捍衛漢室權威所做的種種努力。


    讓劉表很是暗爽了一把,並且大筆一揮,就是給曹操送過去了百萬石糧草作為援助。


    隻是象征性的收取了十萬錢的報酬而已。


    不得不說,有些人就是氣運加身,曹操到了這等地步,隻靠著刷臉,還能夠換來百萬石糧草。


    若是袁譚得知,估計又要有些鬱悶了。


    不管怎樣,如今的劉表,足稱得上是誌得意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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