兗州城內,隨著袁譚自白馬津派出的那一名快馬哨騎迴歸,將白馬津渡口的情況完整帶迴之後。


    原本因為圍城方解,氛圍稍顯緩和的兗州城內,卻是再一次變得騷動不安起來。


    可不是嗎,如今才隻是中平三年,距離黃巾之亂,也不過才過去多少年頭?


    雖然大家都知道眼下兗州大軍雲集,十萬難民雖然唬人,可即便真有個什麽萬一,十萬難民暴動起來。


    二十萬大軍鎮壓之下,也翻不了什麽天。


    可這事情卻不能真的這樣做。


    雖然天下諸侯都知道,自己都是嘴上說著我是仁義之師,我攻伐你是來伐無道掃不臣。


    但大家其實都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屁股底下站起來都是漫天飛翔。


    可那到底不是沒有站起來嗎?


    真要是撕破臉皮,連這一層遮羞布都不要的話,結局會怎樣,曹操已經用實際行動證明給天下諸侯看了。


    徐州屠城殺是殺痛快了,可然後呢?


    緊跟著兗州大族就直接舉旗反了曹操,連他好友張邈和自黃巾起義之後便跟隨他的心腹謀臣陳宮都不肯再跟著他幹。


    所以,十萬難民非但不能殺,還必須要給出一個妥善的安置,哪怕實在給不了安置。


    表麵功夫也一定要做足。


    但現在的問題在於,兗州的軍糧儲備,連這點表麵功夫做足都是不夠用啊!


    “兗州城外現在還有三萬兗州本土的饑民在就食,眼下他們還能老老實實呆在城外,就食因為他們知道城中的糧食,夠支撐著他們吊命到今年秋種!”


    呂曠咬著牙,指著第一時間建議袁紹開倉放糧,準備接濟的審配說道。


    “審治中張嘴就說開倉放糧,行啊,糧食就那麽點,你上下嘴皮子一動,直接就把糧食放出去,吃完了怎麽辦?那可是十萬難民!不是一百也不是一千!”


    呂曠頭都要大了。


    自從曹操退兵之後,有了之前烏巢教訓的袁紹即便重新信任淳於瓊,也不敢再委托他去監管軍糧了。


    於是兗州軍糧庫監管的重任也就隨之轉到了呂曠的頭上,正所謂不知道真相的人往往可以活的很輕鬆。


    呂曠負責監押軍糧,兗州城中剩多少糧食,整個兗州城沒有比他更清楚的了。


    說句不好聽的,現在負責兗州城外就食於軍的三萬難民,能夠撐著他們到秋種都是夠嗆!


    再加上青徐那邊逃難過來的十萬難民,開什麽玩笑?


    審配這邊動動嘴唇就說要放糧,真當他呂曠是蠢貨不成?


    他呂曠是武將,可也不是真的腦子空空!


    現在有糧食放糧沒問題,可一旦沒有糧食供應了,到時候饑民們鬧起事來,建議開倉放糧的審配不會出什麽事。


    他呂曠負責監管軍糧庫,到時候肯定第一個被借去腦袋安撫民心!


    千萬別以為臨戰之前軍糧不足人心不穩的情況下借個軍糧官的腦袋安撫大眾是曹老板的專利。


    事實上,這一套早在春秋戰國的時候就已經被天下諸侯們玩膩了。


    畢竟,殺一個糧官能夠換來起碼數日軍心不亂,放在一場大戰中都足以扭轉戰局了。


    這樣的好生意,為什麽不做?


    見到呂曠反應這麽激烈,審配也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卻是有些不負責任了。


    但眼下的情況擺在這裏,哪怕呂曠吼的再委屈再憤怒,他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見到呂曠漲紅著一張臉,一副審配再敢提放糧他就拚命的架勢,一直在大堂正座上沉吟的袁紹終於出聲了:


    “好了,呂曠將軍也不必激動,審治中也暫緩提放糧之事,今日找諸位前來,一是說這白馬津十萬難民一事,第二,則是請諸位看看,這個法子可行不可行。”


    說著,袁紹拍拍手,他的身側,早已準備好一份份卷櫝的親隨急忙下階。


    將那些卷軸依次分發給下麵的河北眾官員。


    這卷櫝之上,自然便是袁譚所書的分糧就食,和救濟站的安置法。


    見到袁紹似乎已經做了一些準備,原本有些焦慮的河北諸官也都是稍稍平複了一下焦慮的內心。


    各自展開手中的卷櫝,卻是細細閱覽下去,隻是看了前麵分糧就食之策。


    逢紀等人卻都已經忍不住有些驚愕的抬起頭,彼此對視一眼。


    顯然,袁譚提出的建議,給了他們極大的啟發和震撼!


    “分糧就食……分糧就食……此法大善!我早該想到的!”


    而一旁的審配已經沉不住氣了,忍不住擊掌讚歎,原本緊皺的眉頭盡數舒展開來。


    對袁紹拱手賀喜道:


    “恭喜主公喜得良策,但不知,此策是哪一位賢人所獻?可否請出,讓我們結識一二?”


    原本袁紹在接到袁譚的書信時,對於袁譚提出的方略,還有些定不準。


    他是有些才略,但說到底,袁紹自出生以來便一直都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這些涉及到具體實施的救災方略,他袁紹哪裏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隻是看袁譚在方略上寫的實在是頭頭是道,頗為有理有據,這才讓袁紹動了心。


    不過,說到底,袁紹對於袁譚提出的這個方略,本身還是有些懷疑的。


    倒不是懷疑袁譚的用意或者別的什麽,而是懷疑袁譚這個方略的可行性。


    畢竟,當下的河北,提起袁譚的名字,哪怕心裏對袁譚的觀感再差,提起袁譚。


    依舊要咬著牙點頭承認,袁譚此子,在帶兵作戰的能力上,實在是出類拔萃到堪稱天下絕頂。


    而至於說詩詞歌賦?


    有昔年在鄴城文會上那一次的表現,即便是再心高氣傲的士子,也要點頭認可,袁譚的文學上造詣也是相當不錯。


    可這種切實的實踐工作,袁譚到底表現如何,不要說河北諸官了。


    便是一直對袁譚信任有加的袁紹都定不準。


    畢竟,這賑災一事,事關重大不說。


    其一不是帶兵征戰,其二不是風花雪月的文會論詩。


    袁譚到底行不行,袁紹實在沒有底氣。


    但現在,審配的反應,和逢紀郭圖等人的震驚,卻是讓袁紹忍不住露出了得色。


    看來,他的兒子,不僅武略出色,在這濟世安民之道上,也是相當不凡啊!


    不過,袁紹到底還是沉住了氣,不急於說出袁譚的名字來,而是笑著擺手道:


    “正南啊,你先不要急著問誰人獻策,且先完手上的方策,再說是否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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