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張魯決議派兵與劉璋聯合進軍雍州,支援曹操那一日起,已經差不多過去了近兩個月。


    這兩個月時間裏,劉璋可以說是摩拳擦掌,蓄勢待發,籌備好軍糧後,就直接下令,催促著嚴顏統領大軍進攻。


    但張魯卻是在送走郭嘉,冷靜下來之後。


    卻是一改之前激動的心態,非但沒有急躁躁的出兵,反而從頭到尾,隻是給楊任下了一道整備兵馬等待號令的消息。


    然後就再也沒了動靜。


    不過認真想想,這倒也不算什麽奇怪的事情。


    張魯從一開始,就是小富即安的性格。


    嚴格來講的話,應該屬於三分鍾熱度的那種,用比較直白的話來形容就是。


    間歇性胸懷壯誌,持續性混吃等死。


    郭嘉當日的遊說的確讓在短時間內讓張魯滿懷憧憬希望,希冀著能夠將五鬥米教傳播天下。


    但冷靜下來後,卻又覺得,這件事,不是不可以做,但風險委實太大了些。


    黃巾軍當年何其興盛,到最後不也一樣被大漢諸侯迅速撲滅。


    以教義為誘餌,蒙蔽百姓,短時間內確實能夠造起很大的聲勢。


    但實際上,很難真正對教眾進行什麽有序的整軍訓練,反而還會因此拖垮原本還有不錯戰力的漢中精銳。


    更不用說,這種傳教的特權,說是許諾出去就不會改。


    但誰知道,到時候曹操會不會毀去諾言。


    畢竟,眼下曹操還有個丞相的名頭吊在那裏。


    到時候一旦宣布五鬥米教是類似黃巾教的邪教,那張魯即便有心辯解,也是說不清的。


    五鬥米教到底是不是邪教不重要。


    重要的是,一旦有了這個名頭,天下諸侯都有理由攻打漢中了。


    漢中盆地,千裏沃土,若是拿下來,不管對哪路諸侯都是巨大的收獲!


    張魯的這種心態,理所當然的也影響到了他麾下的大將們身上。


    楊任就不談了,就籌備五萬大軍而已,前前後後折騰了兩個月。


    這才慢條斯理的朝著葭萌關趕去。


    而楊任以降,如鎮守漢中各地的守將們,一個個都是得過且過的姿態,全然沒有大戰將其的緊迫感。


    定軍山東麵,城固縣城。


    楊柏高坐在縣城大堂上,將手中已經喝空了的酒壇丟到一邊,醉醺醺的抱怨道:


    “師君也真的是,明明已經不想和袁譚開戰了,為何還要再出兵,搞得我要來這偏僻小縣鎮守。”


    雖然郭嘉為了和張魯聯盟,特意請了曹操一道表章,表奏了張魯為鎮南將軍。


    不過張魯在漢中的執政方針,走的還是政教合一的路線。


    鎮南將軍隻是對外的稱唿。


    他麾下的將軍們,更多的還是稱唿張魯為師君。


    下麵幾個親信見楊柏醉了,一個個麵麵相覷,也不好提醒楊柏的失言。


    好在楊柏說完這話後也終於反應過來,急忙改了話頭道:


    “不過師君這麽做肯定要他的打算,隻是我們這些屬下不能領會師君的深意罷了,你們說,是不是啊!”


    下麵的親信們哪裏敢說半個不字,一個個立刻附和起來。


    “對對對,將軍所言極是。”


    “師君何等人物,定然是深謀遠慮,隻是我等才幹不夠,不能理解師君的用意罷了。”


    楊柏見狀,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哐當一聲將空酒壇甩到地上,又轉而罵起了閻圃。


    要不是閻圃在張魯麵前進言,說要提防袁譚會從小路進軍,襲擾漢中。


    他也不至於在這個春暖花開的好時候,不能在漢中喝花酒,而是跑來城固這個偏僻小縣。


    對著一個破破舊舊的縣衙大堂發牢騷。


    不過,這一次親信們倒是沒有那麽多顧忌了。


    閻圃的確是張魯麾下兩大謀士之一,可論起地位來。


    這位主可是比那位待人親和的楊鬆楊大人要差太遠了。


    一個個立刻跟著楊柏,把閻圃好一頓痛罵。


    左右他們在這裏的話閻圃又聽不到,退一萬步講,便是聽到了又能怎的?


    就他一個文人,還敢和他們鬥不成?


    抱著這種心態,楊柏他們一口氣喝到了深夜,還沒有要散的架勢。


    直到一個親信已經喝得東倒西歪了,才猛然驚醒。


    “壞了,今夜我還要去值守城牆呢。”


    其他幾個楊柏的親信聽了不由得大笑起來:


    “還值守城牆,放心喝,今晚絕對不會有事!”


    楊柏也聽到了那親信的話,當即放下酒碗,冷笑一聲,道:


    “說得對,不要說今晚,便是明晚,後晚都一樣,諒那袁譚不過一個河北小兒,連我們漢中的路都摸不清,還從小路進攻!我呸!擺明了就是閻圃那廝看本將軍不順眼,在擺弄本將!”


    然而,楊柏的話剛剛說完。


    城固縣外,忽然間,喊殺聲四起!


    楊柏冷了一下,還沒有清醒過來,抬著醉眼,朝著大堂外看去:


    “怎麽迴事?這麽吵鬧?外麵那群亂民又在鬧什麽事!”


    這幾天他們一萬大軍駐紮在城固縣,算是將城固縣民攪得雞飛狗跳。


    以至於楊柏雖然喝醉了,但說這話時還是有些心虛。


    畢竟五鬥米教的教義可是要視生民為兄弟。


    雖然大家都知道這話不過是師君說出來用來裝點門麵的。


    但要真的做的太難看,激起民變,等他迴漢中,在張魯那裏還是有些不好交代。


    “你!去看看外麵到底出了何事!”


    楊柏把眼一瞪,讓那個親信走出去看清情況。


    然而,還沒等那個親信走出大堂,嗖的一聲。


    一根羽箭,直接貫穿了他的左耳,讓那人當即嚇得褲子都尿濕了,慘叫一聲。


    連滾帶爬的跑迴了大堂!


    “敵襲!將軍!敵襲啊!”


    “什麽?敵襲?怎麽可能!難道真是袁譚小兒帶兵來了?”


    楊柏猛然從桌案前驚起,語氣裏滿是震驚,下意識想要去摸自己的長槍。


    卻是摸了一個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長槍還丟在軍營裏呢!


    “將軍,用我的刀!”


    一名親信見狀,急忙將他自己的佩刀遞到楊柏手上,而他則隨手抄起一根短棍。


    隻是,眼下大堂上的眾人,大半都是酒醉過頭,一個個睜著醉眼,路都走不穩的都是好幾個。


    哪裏還有精力能殺的出去?


    好在,千鈞一發之際,楊柏總算是醒悟過來。


    “從後門走,後門那裏有小路!”


    說完,楊柏也不管那群親信能不能跟得上。


    已經被之前那根羽箭嚇得清醒大半的楊柏,便頭一個朝著那後門處匆匆走去。


    然而走到半途,他卻是突然反應了過來。


    若是就這樣迴去,稀裏糊塗,丟了城固縣城。


    那他迴去後可怎麽向張魯交代?


    最起碼,也要將對方到底是哪隻軍隊給打探明白才行!


    一想到這裏,楊柏咬了咬牙,一指身後的一名親信,咬著牙說道:


    “你去,給我看看到底是哪隻軍隊的旗號!”


    那名親信當即臉色被嚇得煞白,腿肚子都打著哆嗦。


    好在,就在這時,之前那個倒黴中了一箭的親信終於趕了上來,氣喘籲籲地說道:


    “將……將軍,不用再去打探了,小的剛才出去,看清了,也聽清了,那是……那是益州的口音,旗號是一個鬥大的張字!”


    益州口音!


    張字旗號!


    到此刻,楊柏那裏還猜不到,自己到底是被誰坑了一把!


    “張任……劉璋……背盟小人!待本將軍迴去稟告師君,定不會與爾等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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