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大道上,一駕馬車緩緩駛來。


    “籲——”


    禦馬的侍者低喝一聲,用力一拉韁繩,將疾馳的快馬停下!


    而後翻身下馬,對身後車架上的那位文士輕聲說道:“先生,車架隻能停在這裏了,再朝前就進入漢中地界,皆是山路,崎嶇難行啊!”


    車架上的文士,似乎身體有些虛弱,正想答話,卻還未開口,就先是咳嗽了起來。


    那名侍者常年跟在文士左右,聽到這咳嗽聲,目光更是憂心忡忡。


    這近一年來,自家先生一直都在為了他那位主公,東奔西走,聯絡各地,試圖和袁家抗衡。


    連帶著本就不佳的身體,都變得愈發虛弱起來。


    之前入蜀,勸說劉璋那一行,更是讓他本就不佳的身體,雪上加霜。


    一想到這裏,侍者便在心中歎了口氣,忍不住說道,


    “先生,要不我們在這裏先停歇一日,待到明日再行?或者我們還是換迴大路吧。”


    車架上的簾子被直接拉開,那名文士攀下車架,仰望著前方艱難的山路,搖頭道,


    “眼下哪裏還顧得上這許多,這條路,是進漢中最快的路線,丞相眼下勢如累卵,不能再耽擱了。”


    這文士,自然便是如今曹操首席倚重的謀士,郭嘉郭奉孝。


    他自別了曹操以後,星夜趕路,終於來到了這漢中地界,又從鄉民那裏打聽到了這條捷徑。


    雖然難走了些,可卻節省了大半時間!


    “走吧,不要再等了。”


    說完,郭嘉直接邁步,先行朝著山路走去,那名侍者也顧不得再勸,急忙追了上去。


    數日後,漢中城守府內,張魯坐在他那張寶座上,看著階下,那名衣著有些狼狽,但雙眼風采,依舊不減半分的文士,沉聲說道,


    “郭嘉先生此次前來,要我同曹操聯手抗袁,來意我知了,但,好處呢?”


    從本心上,張魯對於和曹操聯手,對付袁家的興趣,並不算大。


    然而,郭嘉隻是淡然一笑,便開口,說出了一個讓張魯根本無從拒絕的提議。


    “丞相那邊,已經答允,若是鎮南將軍肯出兵救援,攻克兗州之後,準許五鬥米教,傳道兗州!”


    “什麽?”


    聽到郭嘉的話,張魯先是一愣,而後卻是一臉震驚的從椅子上站起,看著郭嘉,


    “先生此話當真?”


    郭嘉緩緩點頭,當即道:“絕無半句虛言。”


    得到確認的張魯,徹底坐不住了,幾次想要開口答應下來,但最後,還是冷靜占了上風。


    “先生還請先去,待我與麾下商量一二,再給先生答複,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郭嘉不慌不忙的道:“將軍隻管商議,但,還請不要太慢,須知兵勢如火,不可耽擱半分。”


    張魯咬咬牙,道:“明日,明日一早,便給先生答複!”


    郭嘉這才笑了笑,轉身退去。


    當夜,鎮南將軍府中。


    張魯與張衛相對而坐,彼此默然無語,良久後,張衛抬起頭,道:“大哥,我隻是一個武人,這些事,委實不了解,但即便這樣,我也知道,此事對我們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良機啊!”


    張魯在心中歎了口氣。


    千載難逢的良機,他何嚐不知?


    鎮南將軍什麽的位子,於張魯而言,並沒有多大意義。


    如今是什麽世道?是亂世!


    他張魯能夠坐到這個位子上,難道真的就像益州成都城裏坐著的那個黃口小兒所說的那樣?


    靠著老娘和當年的益州牧劉焉有一腿,才走到今天的?


    那都是他老爹,他祖父,所創下的五鬥米教,蠱惑起來的一大批教眾。


    才將他張魯,推到了這個位子!


    這個世代,有民,有糧,有兵,就是最大的道理!


    五鬥米教,在漢中這塊相對安寧之地,都能夠吸引來如此多的信眾。


    若是能夠有機會走出漢中,哪怕及不上昔年太賢良師的黃巾軍。


    也足以讓他張魯,有資格有實力,和益州那個同他有殺母之仇的黃口小兒,一決雌雄!


    但,還是那句話。


    這是一個很美的誘餌,但沒有吞下去之前,即便是張魯,也不敢保證,這誘餌裏會不會藏著毒!


    “袁紹……不是那麽好對付的啊。”


    “誒呀,我的將軍,此時不是顧忌那麽多的時候了!”


    正當張魯躊躇不定的時候,將軍府外,一個有些諂媚的聲音傳了過來。


    一個身材有些臃腫的男子,從府門外走出,顯然此人深得張魯信任,在漢中城威望不低。


    將軍府的人根本沒有阻攔,任由他走了進去。


    “楊鬆先生,快快請進,我正想著人去請您呢!”


    見到楊鬆進來,無論是張衛還是張魯,皆是表情一鬆。


    楊鬆此人,雖然有些貪財,但急智還是有的,至少,比他們二人,在戰略眼光上,要強上一些。


    然而,楊鬆卻沒有顧得上見禮,一進門,便做出一副大事不妙的模樣,低聲道:“將軍,張衛校尉,眼下不是猶豫之時,我來之前,已經打探過,那位郭嘉郭奉孝,在來我們漢中之前,已經說通了劉璋。”


    “那郭嘉已經許諾,若益州出兵,破了袁紹,收了兗州,便將雍州之地,盡許益州!”


    “什麽?!”


    聽到這話,張衛也好,張魯也罷,都是徹底坐不住了。


    漢中原本就不及益州富庶,全靠著三關天險,才能夠勉強以一郡戰一州。


    可若是讓劉璋小兒再得了雍州的地盤。


    一北一南,兩大州統合在一處。


    那他的漢中可就徹底被鎖死在裏麵了。


    屆時,即便他張魯有通天本事,也難逃一死!


    “這個郭嘉,用的好毒計!”


    張魯一巴掌拍在桌案上,卻是無可奈何,


    “也罷,既然如此,便請楊鬆先生一行,告訴郭嘉,他的條件,我答應了!”


    西涼,涼州!


    馬騰立在涼州城牆上,看著那一隊狼狽的哨騎,臉色鐵青。


    “這是第幾隊了?”


    身旁一位副將連忙答話:“稟大人,這是雍州那邊派來的第七隻偵騎了!”


    “哼!”


    馬騰冷哼一聲,一拳重重砸在了城牆上,低喝道:“看來先前那情報是真非假,劉璋和張魯那二賊果然和曹操聯手了,傳令,給兗州發消息,告知大將軍這個消息,請他速速發兵支援!”


    “是!”


    ……


    數日後,兗州城,大將軍臨時的府衙上,袁紹看著手中的軍報,原本還輕鬆的臉色已然不見。


    “曹賊果然奸詐!”


    袁紹將手中的軍報傳給眾人觀看,咬牙說道。


    “而今,劉璋、張魯、曹操三家聯手,攻打我軍,劉璋張魯聯合一處,兵發雍州,為之奈何?”


    逢紀郭圖等人彼此對視一眼,逢紀閃身出列,躬身說道,


    “在下保舉一人,必可破賊。”


    “哦?”袁紹聞言,原本緊縮的眉頭頓時舒展開來,“不知先生保舉何人?”


    逢紀不慌不忙的道,


    “在下保舉大公子的結義兄弟,驍騎校尉,馬超馬孟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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