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


    在場的河北群臣聽了這話,一個個都是大驚失色。


    怎麽迴事這事?


    不是說袁譚跑去打張繡,隻帶了騎兵嗎?


    不是說張繡是什麽北地槍王嗎?


    不是說宛城城高河險易守難攻嗎?


    怎麽居然就被袁譚那個黃口小兒,用兩萬騎兵給攻下來了?


    攻下來也就算了,你張繡好歹也是快而立的人了,又有著北地槍王的名頭。


    居然還直接歸降了袁譚?


    你到底是怎麽混的?


    河北群臣心中現在滿肚子的疑問,但那傳令兵言之鑿鑿,更是附帶著張繡宛城候的大印佐證。


    根本做不得假。


    而袁紹也被這個消息嚇了一跳,從傳令兵手中接過那信件,上下翻來覆去看了數遍。


    最後目光落在了那個張繡的大印上麵,仔細端詳。


    作為名門世家出身,袁紹雖說是庶子,卻終究出身不凡,一眼就辨別出這印璽。


    絕對是真正的宛城候印,不是袁譚那個混小子隨便雕刻出來一塊,拿出來糊弄他的。


    “好!”


    袁紹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


    帳下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尤其是郭圖逢紀這幾個,隻覺得內心的苦澀快要溢出來了。


    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通,袁譚到底是如何把宛城給打下來,又把張繡給收複的。


    隻能在心裏哀歎,這一下,隻怕袁譚在袁紹心中的地位,再也難以撼動了。


    果然,袁紹叫了聲好後,臉上笑意絲毫未減,反而還環顧帳下群臣,最後再次將目光投在了那信使身上。


    “來,你來給在座的諸公說說,我家麒麟兒,是如何破去宛城的?”


    那信使,原本就對袁譚崇拜不已,是袁譚帳下親衛,連環鐵騎之一。


    對袁譚欽佩的五體投地,是袁譚真正的死忠。


    見到袁紹問話,當即將袁譚在宛城下的壯舉,講了一遍。


    “大公子第一日到宛城,先是與那張繡定下賭約,隻要趙雲將軍,能夠戰敗他,他便獻上宛城,降順我軍。”


    聽了這話,河北群臣一個個都麵麵相覷。


    趙雲的身份,他們已經有所了解,但對趙雲的實力,卻各自有不同的意見。


    如呂曠呂翔這些,親身經曆過界橋大戰的。


    親眼見證過趙雲與顏良、文醜先後大戰的場麵,知道這看似年輕的小將。


    勇猛無匹,乃是當世超一流猛將。


    與張繡交手,自然沒有問題。


    但逢紀郭圖這些文官,雖然知道界橋大戰的兇險,但到底沒有親眼目睹,當日趙雲衝陣的英姿。


    將當日界橋大戰險勝的原因,盡數歸咎在了公孫瓚麾下,白馬義從實力強大上麵。


    聽到那信使開口,逢紀搖頭晃腦的說道,


    “大公子此計果然精妙,以賭約誘使那張繡出城一戰,想那張繡,雖然名聲在外,卻到底隻是一介武夫,不知兵法,一旦出城,隻怕立刻便被大公子,率領著麾下諸將,一起出手,將那張繡擒下。”


    逢紀雖然嘴上說的讚歎不已,但腔調怎麽聽,都覺得陰陽怪氣。


    “隻可惜,這計策雖好,卻是有些失了光明磊落,不過,大公子畢竟是帶兵的人,上兵伐謀嘛,就算有些陰謀詭計,也是可以理解的。”


    他可知道,袁紹這位主的性格,不僅好大喜功,更是驕傲無比。


    他自恃出身名門世家,地位顯赫,又是當世天下第一大諸侯。


    所做所為,都有意無意追求一個光明正大的態勢。


    在逢紀想來,袁譚這麽做,看上去似乎是贏了賭局。


    可實際上,卻會在袁紹心中,紮上一根刺!


    而他這麽說,就是要讓袁紹還未發覺出來的那根刺,給他挑明!


    果然,當聽到逢紀的話後,袁紹原本還帶著喜意的臉色。


    立刻便收斂了許多,連和那信使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嚴厲起來。


    “逢紀先生所猜測的,可是實情?”


    那名信使,雖然隻是一個親衛,卻也有些急智。


    雖說他沒有聽出逢紀話中蘊藏的惡意,但也看出,那個文士開口之後,袁紹語氣的變化。


    不過,他卻絲毫不懼,直接抱拳說道,


    “稟告大將軍,逢紀先生所言,並非實情。”


    “哦?難道說,那名叫趙雲的小將,居然如此勇武,真的將那張繡給擒了下來?”


    袁紹眉毛一挑,顯得有些意外。


    逢紀聞言,亦是冷笑。


    “你想要為袁譚公子分憂的心思,我能理解,但你這話,是否在欺我等連真假都不知道分辨?”


    那信使被逢紀一而再再而三的懟,也是生出了幾分火氣,再無之前的恭敬。


    冷聲說道,


    “逢紀先生可知道,趙雲將軍,與那張繡一樣,皆是師從於槍神童淵!”


    “什麽?”


    聽到槍神童淵的名頭,袁紹還沒有什麽反應,可在場的武將們,卻都不淡定了。


    “槍神童淵?此事當真?”


    同樣是河北諸將中,用槍好手的焦觸,聽了信使的話,卻是目光閃動,滿是憧憬。


    那信使微微一笑,“不止是槍神童淵,趙雲將軍,在童淵先生門下槍法大成後,還拜師在了王越先生門下,槍劍雙絕,輕鬆擒下張繡!”


    “王越?竟然是劍神王越?”


    槍神童淵的名聲,隻在武人中流傳。


    可劍神王越就不一樣了。


    漢代的文人名士,可和明清時代的文人名士,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生物。


    興之所至,拔劍起舞,受人侮辱時,拔劍相向,血濺五步,更是再常見不過的事情。


    甚至很多文人名士,對於傳說中的遊俠兒,更是充滿了浪漫的幻想與向往。


    是以,王越的名頭,不止在武人中流傳,就連文人墨客,也都聽說過王越的大名!


    大漢第一俠客!


    而對於袁紹來說,王越還有一個重要的意義。


    昔年王越周遊京師,被曹操遇到,盛情相留,但王越最後還是毫不留情的告辭而去。


    完全視功名利祿如糞土,最後隻是留下了自己的弟子史阿,教授曹操的兒子曹丕劍法。


    而他袁紹呢?


    曹操得不到王越,隻能退而求其次,得到王越的弟子。


    可他袁紹,雖然也得不到王越,但一個趙雲,卻同時繼承了童淵和王越,兩大豪俠的傳承。


    曹操如何能夠與他相比?


    一想到這裏,袁紹原本陰沉的臉色,瞬間一掃而空,眼中泛著喜色,笑著說道,


    “不想,我家麒麟兒麾下,竟也有如此猛將,趙雲將軍,嗯,我記住這個名字了。”


    想到這裏,袁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記得之前趙雲將軍,隻是一個騎都尉吧,這可怎麽行!”


    袁紹直接傳人用印,根本沒給信使開口的機會,


    “趙雲將軍,擒下張繡,奪了宛城,乃是此次宛城大捷的第一位功臣,騎都尉官職太小了,怎麽配得上趙雲將軍的功績?”


    “來人,用印,傳令,即日起,封趙雲將軍為中郎將,從我袁家麒麟兒,掃蕩中原,還天下一個朗朗大漢!”


    聽了袁紹的話,逢紀的臉色,愈發鬱悶起來。


    郭圖和袁熙,也用埋怨的目光看著他。


    明明是來給袁譚下絆子的,怎麽到頭來,卻成了給袁譚的麾下,表功封官了?


    逢紀心裏也苦啊,但袁紹已經傳令,連大印都蓋上了。


    他就算再想開口,也沒有什麽作用。


    況且,趙雲的功績,可是實打實的。


    他實在想不出,有什麽理由可以阻止這次封賞。


    隻能在心裏安慰自己,橫豎封賞的不是袁譚,而是趙雲。


    算是唯一的一個收獲了。


    然而,就在這時,一直找不到機會開口的信使,終於找到時機開口了,


    他的表情,有些古怪,語氣也變得吞吞吐吐起來,


    “那個,大將軍,宛城其實,不是趙雲將軍攻下的……”


    “哈?有這等事?”


    已經將命令傳達下去的袁紹,一下子愣在了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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