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這時,酒樓外突然傳出了一個震驚的聲音。


    “大哥,你說的這話可是真的!”


    那是一個格外粗豪的嗓門,登時便吸引了酒樓客人們的注意。


    另一個聲音慢悠悠響起,卻是有些不緊不慢,“不是說了,這消息,整個並州都傳遍了,豈能有假?”


    又有一個聲音響起,“哈哈哈哈,若真是如此,這可是大喜事啊!應當飲勝!”


    隻見一行數十人,明顯是好幾隻商隊,湊在了一起,進到了酒樓裏。


    之前說話的,便是三隻商隊的領頭人,大踏步進入了酒樓中。


    剛剛踏進酒樓,那三人中,最粗豪的漢子,便忍不住開口大喝道,


    “來人,給所有人上酒,賬就記在某家頭上!”


    說著,便將一個沉甸甸的錢囊重重丟到了前櫃的案幾上。


    那名正躲在案幾後麵算賬的店家被嚇了一跳,張嘴就想罵娘,可等看清那錢囊裏鼓鼓的銀錢後,卻是立刻眉開眼笑起來。


    “好說,好說,小二,快給這幾位客官安排席位,再給客人們都上酒!”


    一時間,整個酒樓都熱鬧起來,有免費的美酒喝,人人都情緒高漲,有人不免好奇問道,


    “這位兄弟可是有什麽喜事?不如說出來,與我等同慶?”


    “喜事?哈哈哈哈,沒錯,是有天大的喜事!”


    那粗豪的漢子哈哈大笑,將視線投向了另一位商隊頭人,


    “孫先生,這消息可以講吧!”


    那孫姓商人微笑,朝周圍環抱一圈揖,這才笑著開口道,


    “諸位有所不知,我等皆是從太原來的商人,做的是草原上的買賣,之前都是和烏桓交易,從劉虞劉幽州尚在,便做這門買賣,至今已有十幾年了,”


    說著,那孫先生便是忍不住搖頭歎息,


    “不過,近年來那匈奴為禍並州,連帶著我等的生意都不好做,但現在好了!”


    那粗豪漢子亦是忍不住抱起酒壇,喝了一大口,這才拋下酒壇,笑著說道,


    “那匈奴人,已經被趕迴來草原,連王庭都被破了,直接遁迴到草原深處,再也不敢來折騰我們了!”


    “什麽?”


    “有這等事?”


    “真的假的,是哪位將軍帶兵,將匈奴人趕出去的?”


    所有人都震驚了,看著那開口的漢子,一個個七嘴八舌的問道。


    “還能是誰,便是袁譚大公子,他領著麾下,大破匈奴,更是一路追殺到了草原上,連王庭都給破了!”


    那粗豪漢子哈哈大笑,話語間,對袁譚無比敬仰!


    然而,整個酒樓卻因為他這番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裏。


    怎麽迴事?


    不要說那沉穩的孫姓商人,就連那粗豪漢子也覺得奇怪,怎麽一說到袁譚大公子,這些客人一個個都好像吃了蒼蠅一樣?


    終於,有一個書生的聲音傳來,


    “幾位能夠擔保,這消息屬實嗎?”


    “哼!”


    做草原上買賣的商人,一個個本就是脾氣暴躁的主,畢竟是刀尖舔血的生意,哪怕再沉穩的人,關鍵時刻,一樣能抽刀上馬。


    此刻見到自己被質疑,哪裏還忍得住?


    好在孫姓商人到底知曉,眼下是在中原,不是在草原,當即冷笑道,


    “這消息,如今已經傳遍了並州,王庭上的衝天大火,三日不滅,連太原城上的守兵都能夠看到,要不了幾日,整個河北都能知悉,到那時,你們就知道到底是真是假了!”


    說著,那一行商人竟是好似受到了什麽奇恥大辱一樣,當即起身,冷笑著離開了酒樓。


    整個酒樓,鴉雀無聲,尤其是之前嘲弄袁譚,最為響亮的那個書生,此刻的臉色,更是一陣青,一陣白。


    極為難看。


    僻靜的角落裏,就連一向穩重的趙雲,在看到這戲劇性的一幕後,都是有些繃不住臉,嗤笑出聲。


    袁譚忍不住輕笑著搖搖頭,他的親衛剛才已經過來稟報過,蔡琰的居所已經找到了。


    當即起身付賬,就領著趙雲離開了酒樓。


    蔡琰的居所,和袁譚的宅院正好相反,一個坐落在城東,一個位於城西。


    不同於熱鬧的城西,城東蔡琰的居所,還要更加幽靜,隱於一片竹林之中。


    一條河水繞著竹林而過,上有一座竹板橋搭起,連通蔡府與竹林。


    隻不過,這寧靜的竹林,此刻卻是被一群令人厭煩的家夥,攪鬧的無比擾人。


    一名名書生快要擠滿了整個竹林,排著隊等著進入蔡府,讓袁譚看了都不由得眼角抽搐了一下。


    倒不是心疼那些快要貼在一起的書生,而是心疼那竹林中央的小橋,在那幫書生的摧殘下,幾乎快要墜到河裏去了。


    趙雲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等情況,一時間不免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自己是該上去,幫袁譚占個位置,還是要如何。


    “這是什麽情況?”


    便是袁譚也有些不明所以,忍不住迴過頭問那打探消息的親衛。


    那親衛麵色發苦,伏到袁譚耳邊,低聲將這情況說明了一遍。


    越聽,袁譚的表情,愈發冰寒起來。


    說白了,這幫書生,不過是趁人之危,仗勢欺人而已!


    蔡琰的父親,蔡邕乃是當朝大儒,家中藏書,何止萬卷。


    蔡邕去世後,這些藏書,便都留給了蔡琰收藏。


    蔡家雖是當世名家,但子嗣稀薄不說,整個嫡脈隻有蔡邕一人,蔡邕死後,隻剩下蔡琰。


    那便以為著,誰若能夠娶了蔡琰,便理所當然的能夠繼承蔡邕留下的豐厚遺產。


    這等遺產,不僅僅是物質上的那數十萬卷藏書。


    還有那蔡邕畢生留下的治學上的名譽!


    換言之,對於儒生而言,這可是一條一飛衝天的捷徑!


    是以,自從蔡琰迴到蔡府後,不獨河東安邑的書生,便是河東河北,都不斷有儒生登門。


    以仰慕蔡邕才華的名義,向蔡琰求借藏書。


    一方麵,是為了和蔡琰接觸,希圖能夠一親芳澤。


    另一方麵,也是為了占便宜!


    雖然說是“求借”,但就親衛打探到的消息來看。


    這些人借書之後,根本沒有人歸還!


    反正,蔡家已經沒有男丁支撐門麵,隻剩下一個蔡琰,難道她還能親自登門,去要自己還書不成?


    “還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啊!”


    袁譚看著那一群群將整個蔡府包圍住的書生,臉上雖然掛著笑意,但眼底,卻是無論如何,都化不開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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