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方向,雲竹直奔自在觀,追風也隨後跟上。


    無為道人是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著一身藏藍道袍,眉宇間從容又平淡,像是一汪沉靜的水。


    一見到他,雲竹的心都平靜下來。


    還沒等她說話,無為道人先開了口:“道友是有緣之人,這次來,是為著情蠱一事嗎?”


    雲竹:“......”真是神了!


    她眨眨眼,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裝飾,似乎沒什麽表明身份的物件,無為道人怎麽能看出她為什麽而來?


    “道友別怕,隨我進來。”


    雲竹藝高人膽大,隨他進了屋,追風守在門外。


    既然他都看出來了,雲竹也不藏著掖著:“道長見諒,我這次來是想問一問,情蠱這東西可有辦法治療?”


    “治療之法極為苛刻,須得將人的心髒摘下,換到另一個人身上。”


    雲竹暗歎艱難,這種等級的手術在21世紀都算是艱難,在如今這個世道幾乎算是天方夜譚了。


    看來這五千兩,是賺不到了。


    無為道人撫須道:“不過,可以通過針灸抑製。”


    針灸?這個她在行啊!


    “那道長可不可以把這針灸之法告知於我?”


    “我這裏有幾張圖解,道友盡管拿去看,不過能學到幾分,全看你的本事了。”


    得來的這樣容易,雲竹眨眨眼,跟係統君商量:“這其中不會有詐吧?”


    係統君:“道長不會撒謊。”


    雲竹:“行吧。”


    雲竹捧著幾張圖紙,仔仔細細地看,這份圖解並不難,就是麻煩,得每月針灸一次,雲竹看過一遍就牢牢記在心裏,然後把圖紙還給了無為道人。


    雲竹身份敏感,若是去沐府的次數多了,很可能會被人識破。


    再加上沐霖又是那樣一個蠻不講理的性子,難保不會把自己扣下來。


    賺錢跟自己的性命比起來,不值一提。


    雲竹思量了片刻,還是決定不插手了。


    她托人給顧大夫遞了個話:“沒辦法治愈,最多隻能通過針灸抑製,還得一月一次,麻煩又危險,這生意我們還是別接了。”


    之後索性將這事拋在腦後,沒再想起。


    原本以為這事很快就會過去,沒想到才過了三四天,顧大夫就再次來找了雲竹。


    這一次他麵色沉沉,仿佛天要塌下來了。


    “怎麽了?”


    顧大夫道:“雲姑娘還記得上次治愈的那一位麵紗夫人嗎?”


    雲竹當然記得,那可是德妃啊!


    救了這樣一位貴人,是福也是禍,雲竹輕易不敢提起的。


    “她似乎是太傅蘇家的遠房親戚,上次她在迴春堂治好了病,這個消息不知怎的,傳到了高價求醫的沐家耳朵裏,他們派人上門了,還帶走了顧崇,讓我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治不好,迴春堂陪葬。”


    德妃確實出自太傅蘇家,蘇家門路廣,跟誰都關係好,大約是為了給沐家一個人情,才把迴春堂有位神醫這個消息送給了沐家。


    沐家立刻派人上門,逼迫顧大夫治病。


    顧大夫老老實實道:“這病我實在是治不了啊。”


    沐家根本不信,直接抓了顧崇來逼迫顧大夫治病。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這下子,是不治也得治了。


    雲竹扶著額頭輕輕歎息:“那就治吧。”


    顧崇還那樣小,若是真落進沐家手裏不管,隻怕活不過幾月。


    係統君:“沐紫顔那樣算計你們,如今這副樣子是罪有應得,你居然還要給她治病?”


    雲竹道:“若是不治,顧崇該如何?他才三歲,從小癱瘓在床,好不容易有了治愈的希望,難道要生生掐滅嗎?”


    係統君無話可說,小孩子何其無辜。


    雲竹道:“顧大夫,你去跟沐家說,這個差事,迴春堂接了,治病的是一位醫女,叫九梨。”


    顧大夫看著麵前的雲竹:“雲姑娘就是九梨吧?”


    “對,我跟病家有幾分恩怨,這一次,我必須把身份藏得滴水不漏,你得幫我。”


    “怎麽幫?”


    “你跟沐家說,我有兩個要求,第一,接診的地點由我來定,到時候會臨時通知,第二,到時候帶上顧崇。”


    隔天,雲竹抽空出門,等到上了馬車,她才從包袱裏拿出衣裙換上。


    馬車很快到了明輝茶館,下車的時候,雲竹已經完全換了一身裝束,她身著白袍,頭戴幕籬,幕籬之下又戴了麵紗,算是將身份遮掩到了極致。


    與此同時,追風使喚一個小孩兒給沐家送了寫有地址的信。


    雲竹包了個雅間,臨窗而坐,靜靜地等著。


    大約過了兩炷香,沐家的人到了,他們也是遮掩得嚴嚴實實,進了雅間。


    隨行的是沐霖,他顯然對自家這個妹妹格外上心,寸步不離地跟著,進房間的時候,捏緊了腰間的軟劍。


    沐霖見她遮掩得嚴嚴實實,下意識不爽:“你遮掩麵容做什麽?”


    雲竹變幻了聲音開口:“你們可以遮掩,我為何不能?”


    這話實在算不上客氣。


    不過沐紫顔急於治病,軟聲道:“哥哥,別鬧了,治病要緊。”


    雲竹道:“治病可以,先讓我見顧崇。”


    沐霖很蠻橫,直接抽出軟劍抵在雲竹身前:“現在還輪不到你跟我們談條件!”


    軟劍鋒利,似水蛇輕晃,雲竹雙眸微凜,然後抬手夾住了軟劍,用力一掰,軟劍應聲碎裂,隨後,雲竹抬手,準確地掐住沐霖的脖頸,把他抵在牆上,聲線淩厲:“現在,我們可以談條件了嗎?”


    沐霖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的人:“你究竟是誰?是不是迴春堂那個老匹夫雇你來殺人的?”


    雲竹緩緩道:“我若是殺人,一進門你就死了!”


    也對,這個人這樣厲害,若她真想殺人,自己哪裏躲得過。


    見到了真本事,沐霖待她的態度大不一樣:“你真是醫女?”


    “在下九梨,隻醫人,不殺人,當然,若是你再如剛才一般用劍抵著我,我沒辦法保證自己不會動手。”


    眼見震懾得差不多了,雲竹放開了他。


    沐霖也知道厲害,吩咐人把顧崇抱了進來,顧崇的狀態還不錯,就是有點受了驚嚇。


    雲竹接過顧崇,把他放在自己身側,在他頭上拍了拍。


    做完這些,她收迴目光,轉而對沐紫顔道:“伸手,把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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