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平拿出一張素箋來,上麵寫著的便是這麽會子時間裏錦衣署的人從各處搜來的裏頭這女人的信息。


    “自小父母雙亡,寄托在叔父家裏長大,後來被賣到了一家妓院裏當了舞姬。十三歲上下從那裏跑出來之後就神秘消失了,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就是在這福壽樓裏當舞姬和奉茶女了。”


    裏麵那女子聽著微微一笑。


    “都說如今的趙大人權柄滔天,沒有什麽事是辦不到的,原以為是那起子人渾說的,現在看來倒是有幾分真的。”


    “當街封樓,無證據的情況下抓人,動用私刑拷問,甚至在短短一兩個時辰的時間內就把我這麽一個混跡在人群中都挑不出來的平民丫頭給調查了個一清二楚。”


    女子緩緩抬頭,一雙黑亮的眼睛因折射微弱的月光而泛著星點。


    “真的是好手段。”


    趙貴平挑挑眉,將舉在半空中的素箋收了迴來,用指尖細細的碾壓紙縫。


    “你說的沒錯,確實是渾說的,我要真的有本事,也不至於這麽久了,對你這麽個手上無權的人隻調查了個大概,中間那近十年的時間全然摸不著一點消息。”


    劉依依認真的看著趙貴平。


    “我再說一遍,我沒有殺人,福壽樓也是正經開門做買賣的。”


    “趙大人若是有證據盡可以拿出來,若是沒有證據,還請盡快放我們這些無辜的人離開,否則我一定去大理寺告禦狀。”


    趙貴平給魏大年遞了一個眼神,後者從懷裏摸出來一把鑰匙。


    牢門打開,趙貴平緩步走了進去。


    他站在劉依依跟前停住。


    巨大的黑影將劉依依籠罩在內。


    “好,我問你兩個問題,你若是能迴答上來,我就放了你們。”


    他一把捏住劉依依的下頜,迫使她抬起頭來和自己對視。


    “第一,你那消失的時間都去了哪裏,你又是怎麽突然到福壽樓裏做活兒的。”


    “第二,當時見你時,你不過是福壽樓裏的一個舞姬和奉茶的,據我所知,這福壽樓的掌櫃另有其人,可方才在裏麵,話裏話外,你都是主事的,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是如何在福壽樓裏有這般的地位的?”


    劉依依的下頜被趙貴平的捏的生疼,但是無論怎麽掙紮,那人的手就像是一對十分有力的鉗子一般,如何都掙不脫。


    她憤怒的瞪著趙貴平。


    “第一,我消失的時間和你要調查的事情並沒有牽連,恕我無可奉告。”


    “第二,大人是覺得一介女流便不能夠憑著自己的本事為自己掙得一席之地嗎?難不成,這京城裏主事的,都是男子?”


    趙貴平死死的盯著劉依依,後者像是一個倔強的小鹿一般,明明有所閃躲,卻還是不甘的對峙著。


    下一秒,趙貴平眸中殺意閃現,一柄匕首抵在了劉依依的脖間。


    “我問你,你們和日族到底是什麽關係?!前不久去福壽樓裏的那個身形矮小的人到底被你們藏在哪裏了!”


    劉依依側眼瞧了一眼抵在自己脖間的匕首,冷笑一聲。


    “趙大人如今已經是認定我殺了那人,自然也就不會信我一分一毫了,可是我到底是沒有殺害過人,你要我如何迴答你的問題?難不成,編一個給你?”


    趙貴平眼神兇狠的死盯著劉依依的眼睛,手中猶豫不決。


    忽爾,力道加重,匕首逼近,一道血痕自劉依依的脖間滑落。


    與那白膩的肌膚相映,煞是好看。


    卻也十分的詭異。


    “我再問你最後一遍。”


    這次,劉依依索性閉上了眼睛,一臉赴死的樣子。


    趙貴平死死的咬著牙床,手上根根青筋暴起。


    忽爾從身後冒出來一雙潔白修長的手握住了他。


    “趙兄,此人目前還不能殺,若是殺了隻怕線索就全斷了。”


    吳雲飛從身後瞧的分明,趙貴平是真的想要殺了這個女人。


    隻是這人身份可疑是不假,但是不論真假,為了全局,還是留著比殺了她的好處要多一點。


    趙貴平猛地收手,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再睜開時,方才的殺意已經消失不見,眼中又恢複到了那如古潭一般的沉寂。


    他側身陰惻惻的開口道。


    “我給你最後一個活命的機會,在我調查出來你背後的底細之前,若是你主動和我說,我可以饒你不死,我說到做到。”


    “想清楚了,隨時可以來找我。”


    說罷,轉身出去。


    地牢內又恢複成了一派死寂。


    劉依依緩緩睜眼,看著地上那一方斜斜的月光,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趙貴平壓著怒火迴到了錦衣署的正堂之中。


    “怎麽樣,查到了沒有。”


    手下一個麵白無須,生的十分秀美的人躬身上前。


    “都督,這上麵是近七日來,所有出入過福壽樓的人。”


    趙貴平接過那厚厚的一疊紙,快速的瀏覽著。


    很快,他的眉頭微蹙,開口說道。


    “此人是誰。”


    那人湊上前來,瞧著趙貴平指著那素箋上的一處,上麵寫著張貴兩個字。


    那人立刻頓首道。


    “此人乃是常年給福壽樓提供柴火的一個樵夫,正住在京郊西邊的長攏鄉裏。”


    “魏大年!”


    趙貴平立刻起身。


    “帶上十幾個素質不錯的,跟我去長攏鄉!”


    一個時辰之後,趙貴平並著一隊人如暗夜的鬼魅一般,出現在了京城西郊。


    “都督,此人就在前麵轉彎的第三間茅草房中。”


    趙貴平足尖一點,飛快的向前略去。


    此時皓月當空,已經是後半夜了。村中靜悄悄的不聞一絲的聲響,已然是都睡下了。


    連那趴在村口的大黃狗都眯著眼在打瞌睡。


    忽然一道道黑影飛快的從村中的屋舍之間閃過。


    狗子忽的被驚醒,定了神,卻什麽都看不到。


    趙貴平等人行至一間破敗的茅草屋前停下。


    這屋子隻單薄的兩間,另外擱著一個露天的雞圈,裏麵養些生禽。


    圈外照例趴著一隻土狗。


    “都給我進去搜!但凡有反抗者,格殺勿論,不必來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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