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麽也來了?”


    就連慕容燕也認出了那人。


    “切~看著人模人樣的,背地裏不也是跑到這種不三不四的地方來,果然,男人都是一個德行。”


    趙貴平見人往這邊來了,緩緩放下簾子沒有說話。


    二哈和矮子武則一門心思都盯著前麵的台子,隻盼著那春柳樓的頭牌能夠早些出來。


    “我記得,這妞兒好像是叫什麽柳如煙的。”


    矮子武輕聲嘟囔道。


    趙貴平對這個女子叫什麽倒是一點都不關心,他現在透過那竹簾的縫隙緩緩的掃視著一二樓的席位。


    每一個都用竹簾隔斷。


    這個花媽媽倒是懂行的,知道來此處的人都非富即貴。


    這種場麵,是需要保護著些的。


    趙貴平的直覺告訴自己,現在這個樓裏所牽扯的就算是沒有一個朝堂,隻怕也有半個了。


    他微微垂眸。


    自己得小心為上,不然以後被查出來送進宮的女人是一個妓女,那可是褻瀆皇威,侮辱天家臉麵的事情。


    趙貴平雖然有心要推楚文竹上位,這和玄景帝撕破這層臉麵是早晚的事,但是卻絕對不是現在。


    “客觀,這是您的叫牌。”


    趙貴平轉身,見一個小廝拿著一個雞翅木的牌子過來,上麵寫著【貳百零一】。


    趙貴平瞧著下麵那個號牌是【1百叁拾1】


    他側頭看著那截隱隱露出來的墨色長袍,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果然,下一刻,那小廝便去隔壁送叫牌去了。


    “君本為高樹,妾身為藤蘿。高樹佇直天,藤蘿依纏綿。”


    樓下琵琶曲起,絲絲纏綿的歌聲清亮綿長。


    原本還吵作一團的春柳樓,瞬間安靜了下來,隻能聽得到那纏綿悅耳的歌聲了。


    此時就連樓外難以進來的人們都沒有散去,皆圍繞在春柳樓外,想要看看,這轟動一時的春柳樓頭牌柳如煙,到底能賣出個什麽高價。


    “這是如煙姑娘的歌聲嗎?”


    “果然是溫婉纏綿的尤物,這樣的妾室娶迴家,隻怕連當今的天子也要三日不早朝吧。”


    “這小聲兒光是隔著層層的門牆都這般的勾人,這要是在床上耳鬢廝磨一番,不知道該是何等的銷魂啊。”


    “你一個連大門都進不去的窮秀才,不好好讀你的聖賢書,還在這裏做這個白日夢。我瞧著,沒有個萬兩黃金,休想成為這等尤物的入幕之賓啊。”


    “哎,此時才知銀錢好啊。”


    ……


    大門和高牆將外麵的汙言穢語隔絕。


    內裏到底都是些有身份的人,雖然偶有竊竊私語傳來,到底不至於嘈雜。


    燈光落下,滿樓隻剩那中間的一道落著一圈的蠟燭作為光亮的來源,瞧著竟然有些像現代的聚光燈了。


    重重疊疊堆積的各色紗簾內,緩緩出現一個窈窕身影。


    頭頂梳著的似乎是當下京城最為流行的飛天髻。懷抱琵琶半依坐。


    衣服盡數貼在身上,將那豐乳肥臀,以及那盈盈一握的細腰勾勒的頗為勾魂。


    即便是在宮裏見慣了各色美人的趙貴平也不免感歎,確實是尤物。


    “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


    “自言本是京城女,家在蛤蟆陵下住。十三學的琵琶成,名屬教坊第一部。”


    ……


    “這是唐代白居易的《琵琶行》。”


    趙貴平有些出神,恍惚間開口。


    “什麽是琵琶行啊?!”


    慕容燕不解的問道。


    北部自然是對中原文化沒有什麽了解的。


    “琵琶行原說的是一個官家,在和朋友尋江求醉時遇到的一位歌女,那歌女身世淒苦,琵琶之音嗚咽,於是便將聽琴的人心內的傷心事也勾了出來,於是便寫下了這首琵琶行。”


    “哦!”


    慕容燕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而另一邊的矮子五和二哈則隻顧著對著那道倩影流口水。


    趙貴平搖搖頭,就知道自己即便是解釋了也是對牛彈琴。


    不過……


    趙貴平瞧著前麵那被層層帷帳紗簾遮住的女人,不由得感歎。


    這姑娘也是一個有故事的人物啊。


    “江州司馬青衫濕。”


    一曲琴音絕,音曲暫歇,似乎真的贏了那琵琶行裏的話,樓內鴉雀無聲,似乎都還沉浸在那美妙的琴音裏沒有迴過神來。


    “好!”


    自隔壁爆發出一聲叫好的喝彩聲來,隨即在寂靜的春柳樓內響起鼓掌的聲音。


    這一聲叫好端的是風光霽月。


    即便是在這煙花柳巷的場所裏麵,也絕沒有半分調笑輕浮的格調,全然是灑脫欣賞之意。


    眾人被這一聲叫好拉的迴過神來,這才想起來鼓掌。


    瞬間,整個春柳樓裏都是雷鳴般的掌聲。


    那紗簾後的女子緩緩起身,抱著琵琶福身,答謝眾人。


    花媽媽見狀,連忙走了上來,趁著這個熱乎勁兒,開始說起了自家的這位頭牌。


    也是春柳樓的“搖錢樹”。


    “各位公子少爺們,我花婆子在這京城裏這麽多年了,見過的美姬妾不說上萬,也有幾千了。這還是頭一遭讓我老婆子覺得眼前一亮的。”


    “說句僭越的話,這也就是如煙姑娘投錯了娘肚子,不然,這若是托生在一個正經人家家中,就是當今的天子娘娘也做的。”


    這花媽媽也知道今天來的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於是也就不再多說了。


    “總歸我老婆子一句話,這如煙姑娘不是一般煙花柳巷裏的俗物,有的是妙處,隻待各位大人成為入幕之賓後,由得這姑娘給您各位細細的講來。”


    “行了,老媽子,你就是說出天來,該五千你也賣不上萬兩,趕緊的吧。”


    不知誰隔著簾子說了這麽一句。


    那老婆子連忙賠著笑。


    “是是是,您各位說的是,是我老婆子多嘴了。來財,趕緊的。”


    話音落下,隻見那樓裏的一個雜役拿著一個頗為誇張的托盤出來。


    “各位官爺貴人,這如煙姑娘到底是我們春柳樓的招牌,今兒我也不跟各位打馬虎眼,不論各位如何叫價,我老婆自收現銀和四大錢莊的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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