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麽相安無事的,倒是也過了許多年。直到今歲,這山上突然生出一股賊寇來,便有了客官您進城時候,見到的那一檔子事。”


    後麵趙貴平也就知道了。


    趙貴平於是轉頭問起這來福客棧來。


    “我看這灝城的人幾乎都不堪這賊寇的侵擾,想要離開此地,怎的你和你家掌櫃的,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呢?”


    那小廝歎了一口氣。


    “我自小跟在掌櫃的身邊,掌櫃的雖然平日裏時常克扣我些,但是到底還是待我不錯的。這客棧是掌櫃的爺爺給他留下來的祖產。早年間,我家掌櫃的貪賭,將家產敗的差不多了,就剩下這一間客棧了。”


    “賊寇來後,掌櫃的便將老板娘和自己的一雙兒女送出了城,可是實在是舍不下這祖宗給的東西,便想要留在這裏,看護這這最後的東西,隻求以後下地獄,也算是對祖宗有個交代。”


    趙貴平點點頭。


    也怪不得,命都不要,也得要些銀子。


    想來一是為了給妻兒們留些東西過活,二來也是想靠這些銀子守一守這祖產。


    “嘭——”


    正思謀間,樓下傳來木門被破開的聲音。


    趙貴平衝那小廝擺擺手。


    小廝趕忙起身,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不一會兒,慕容燕率先上了樓,踢開了門。


    一坐下,光光光的喝了一壺的涼茶。


    趙貴平也不急,等她倒過來氣兒,這才出聲問道。


    “怎麽迴事?”


    慕容燕抹抹嘴開口說道。


    “我聽你的話,跟著這掌櫃的去了江邊,這人用大石頭鑿開一個洞,竟然真的給你捕上來一尾活魚。”


    “也是該著他倒黴,我在後麵的林子裏隱逸著,這人剛要離開,就見不知從哪裏跑來兩個人,伸手就要那掌櫃的手中的活魚。瞧著架勢倒是也沒有非要傷他性命的意思。便是要他留下魚便離開。”


    “要魚?”


    趙貴平疑惑的看著慕容燕。


    “奇怪把?!我也覺得是啊,但是轉念一想,這八成就是那老爺子口中說的賊寇,賊寇麽,無非是要些吃的花的,雖然不值當了一些,但是可能人家就是遇上了,順手這麽一搶。”


    趙貴平疑惑的看著慕容燕,還是覺得怪怪的。


    “然後呢,你繼續說。”


    慕容燕點點頭,繼續續開口說道。


    “這掌櫃的也是個要錢不要命的,居然抱著魚死活不撒手。我眼瞧著那些人要動手這才出手。”


    “那些人武功如何?”


    趙貴平趕忙追問道。


    “嗯……怎麽說呢,隻能說不是一個江湖匪寇應該有的實力,我瞧著他們不過十六七歲,但是卻也到了築基的程度。已經是入了門的。”


    趙貴平的眉頭深鎖。


    確實不對。


    “掌櫃的,你這是怎麽了!”


    趙貴平聽得樓下小廝的唿聲,和慕容燕對視一眼,連忙跑了出去。


    隻見那小廝蹲在地上用力的晃動著那客棧掌櫃的身體,旁邊還掉著一隻不斷撲騰的魚兒。


    趙貴平連忙下樓去檢查。


    “沒什麽大事,隻是因為害怕和神經高度緊張導致的力竭,暈過去了而已。帶他迴房間休息吧。”


    “哎哎!好。”


    小廝趕忙將那掌櫃的扶到自己的背上,腿上一用力,站了起來,就往樓上去了。


    夜色深沉,趙貴平打開窗戶,看著那灝城後麵無量山的輪廓,心裏思緒萬千。


    白天那小廝和自己說的故事,一直迴蕩在趙貴平的腦海裏。


    這灝城還真的是處處透著古怪。


    作為一個受過二十一世紀唯物主義教育的人,趙貴平自認為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什麽狐狸大仙,什麽開壇做法,他是都不相信的。


    再者,這看似順理成章的事情,卻也漏洞百出。


    首先,這個楊秀才夥同一行人上山,最後卻偏偏隻留下了一個人,其他人都不見了。


    導致這答案就變得片麵化了起來。


    楊秀才說什麽便是什麽,那麽其他人呢?


    比起說什麽被衝散了,離奇失蹤的說法,趙貴平更傾向於這些人是被人滅了口。


    還有那塊桃木,上麵寫著詛咒,明顯就是人為的,怎麽可能是什麽狐狸刻字。


    更別說開壇做法了,趙貴平隻能從中讀出來,這件事那縣令是知情的,隻是在用這個東西在隱瞞著什麽。


    還有那後山的異響和火光,都證明上麵極有可能一直就有人居住。


    正好也圓上了自己之前的那個猜想。


    這夥賊寇隻怕不是一日之間憑空蹦出來的。


    這前前後後的串聯點都是這個“三年不遷”的縣令。


    但是趙貴平卻並不能去驚擾他,因為僅僅從一個“開壇做法”上麵就知道,這個縣令必然是知曉這些的,是一股勢力。


    想要調查清楚,自然不能去問這犯案的人。


    不僅什麽都問不出來,還很容易打草驚蛇。


    趙貴平的視線看著遠處那高低起伏的輪廓,他輕輕關上窗戶。


    決定先從這無量山看看。


    他倒是要看看,這無量山上住著的,到底是人是鬼。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剛剛拐入巷口,慕容燕就罵罵咧咧的出現在了明處。


    “我說,你就算是再不相信這些東西,你也沒必要大半夜去那麽邪門的地方吧?就好像是,你不信地獄有閻王爺,但是也不能頭朝下跳樓來證明你不信吧。”


    趙貴平眼含笑意的看著這個滿嘴歪理邪話的小丫頭。


    “你倒是膽子大了,現在沒事就來損我兩句。”


    比起慕容長河剛剛過世那會兒,這丫頭在自己麵前是越來越放肆了。


    “本來就是啊……”


    慕容燕噘著嘴,白了趙貴平一眼。


    “我不過是突發奇想想要去看看而已,沒有刻意。”


    趙貴平說著便往無量山的方向去了。


    “下午你遇到那些劫匪之後呢。”


    “什麽之後,我自然是出手了啊,他們見打不過我,便溜之大吉了。咱們剛來這地方,太張揚了也不好,我也就沒有趕盡殺絕,再說了,誰知道後麵有沒有接應,萬一我被算計了,惱我多冤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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