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


    趙貴平追問道。


    “然後我發現,幾乎都是一樣的,他們身上都帶著這種味道,但是平日裏燃燒的香爐裏用的香料卻都沒有這股獨特的味道,我就越發糊塗了。”


    趙貴平眸色沉沉,繼續聽著沒有說話。


    “隻是有一天,我去母後宮裏請安的時候,因去的恰巧,宮門口的太監和宮女竟然都不在,沒人通傳,我也就自己走了進去,正好聽到母後和身邊的人說道。”


    ‘將這這些香料都收好,鎖在一個單獨的箱子裏,除了你以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要日日看著,一定要保管好了,知道嗎?!’


    “後來母後出來看到我的時候,神色就十分的不正常,我當時就留意了一下,心裏覺得不太對勁。什麽樣的香料能夠值得堂堂大華朝的皇後如此重視,而且還有一種藏著掖著的感覺。於是我從母後宮裏出來之後,瞧瞧的跟著那個宮女,趁她不注意,取了一些香料出來。”


    “你確定,你拿的就是你母後說的那個?”


    趙貴平問道。


    “肯定是,別的香料都是隨意的堆放在那裏,隻有這個香料,用一個描繪的十分精致的紅木盒子放在最高處。明顯是不想讓人注意到,但是這盒子實在是太新了,一看就是近幾日才放上去的。而且……”


    楚文竹拿起一張泛黃的紙張來。


    “我確實在這香料裏聞到了母後身上的那種淡淡的甜膩的味道。”


    趙貴平按下了心裏的話,接著問道。


    “那這張上麵的香料,是你從你皇兄那裏取來的嘍?”


    楚文竹老實的點點頭。


    “是的,而且你現在也看到了,裏麵也有那種味道,和母後身上的一模一樣。”


    趙貴平看著最後一張紙上燒焦的香料。


    “這個,是你從晚宴香爐裏取得?”


    果然,楚文竹不出所料的又點點頭。


    “今天晚宴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聞到這種味道。但是後來大家都出去,到了外麵的時候,卻突然聞到空氣裏有一種熟悉的味道。一開始我還以為是我自己的幻覺,但是後來這種味道越來越濃,越來越濃,實在是讓我沒辦法忽視。”


    “所以,在跪在我母後身邊哭的時候,我趁人不注意,悄悄捏了一把香爐裏的焚燒著的香料在手裏。”


    趙貴平笑著看著楚文竹說道。


    “可以,以前是我小瞧你了,真的長進了不少。”


    楚文竹收起眼前的香料。


    “你早就猜到了?”


    趙貴平笑著開著對麵的楚文竹說道。


    “我?我猜到什麽?或者說,你又覺得我能夠猜到什麽呢?”


    楚文竹四下看了看,將原本就不高的聲音又壓低了幾分。


    “你是不是早就猜到,今天晚上那個大象之所以發狂,和這個香料脫不開關係?而……而我母後也是自殺的。”


    趙貴平笑著看著楚文竹說道。


    “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呢?憑借這香料?”


    楚文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又無力的吐了出來。


    “說實話,一開始發現這個香料的問題的時候,我隻是覺得奇怪,覺得這裏麵肯定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東西,但是我一時又想不太明白,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什麽事情發生,而且母後和皇兄、外公身上的味道都漸漸的淡去了,我就沒有多想,想著,應該是我疑神疑鬼了。也就把這個事情給丟開了。”


    “但是今天晚上這個香味偏偏又出現了,而且從當時的位置來看,隻有我父皇和母後在那個香爐和火盆附近,這個香又曾經在我母後身上發現過,那就隻能是我母後自己放的了。”


    “偏偏,這個香味出現之後不久,龍象就突然發狂,而且還是直直的衝著母後去的,這一切要都說是巧合,是怕是哄三歲的孩童,孩童也是不會信的。”


    “原本母後身死,我是很傷心的,可是哭著哭著,將這一切串聯起來之後,就很容易發現不對勁了。我就一直在屏風後麵拿著香料比對。”


    “那你為什麽又說你母後是自殺的呢?”


    趙貴平反問道。


    提到皇後的死,楚文竹眼裏還是難掩落寞的神色。


    “既然母後事先擁有這個香料,又是自己放進去的,那麽肯定就知道了這香料的作用,也肯定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那可不見得。”


    趙貴平還未等楚文竹的話說完,就反駁道。


    楚文竹頓時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


    “也許,是有人故意沒有把這香料的功效告訴你母後,哄騙她,或者是隻告訴了一部分,故意縮小了這香料焚燒,引發龍象發狂所能帶來的後果。”


    “你是說,我外公和我哥?”


    楚文竹猶豫著說出了趙貴平話裏的意思。


    趙貴平點點頭。


    “雖然你說的那個自殺的可能性也不是不存在,但是我想基本是不可能的。”


    “龍象衝向你母後的時候,皇後娘娘眼中那種因為意外而產生的驚恐和害怕以及無措,是不會騙人的。”


    “再者,皇後娘娘將這香料投到火盆和香爐裏的時候,我恰巧看到了,她臉上的神色,除了有些擔心被別人發現的緊張之外,再沒有別的情緒了。”


    “一個人,在明知道這麽做自己會死的情況下,就算是真的心裏有自己的目的性,是自願的,眼中或者是動作上也會不自覺的流露出別樣的情緒,不可能那麽淡定的,這是反人類的。”


    趙貴平說完,將今晚發生的事情,和趙貴平心裏的推測都告訴了楚文竹。


    楚文竹坐在趙貴平對麵,先是由一開始的仔細聽,到後來的不敢置信。


    再到現在麵無表情的麻木。


    “大概就是這樣了,你也算是誤打誤撞的,將證據給撿了迴來,本來這件事算是就這麽過去了,以後任由誰提起來都是死無對證的。”


    趙貴平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後,就靜靜的看著對麵的楚文竹。


    而楚文竹此時雙眼空洞而又無神的盯著地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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