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貴平一席話說完,這玄景帝的臉色才緩和了些。


    趙貴平其實也知道,這玄景帝還是信任自己的。


    不然也不會讓自己去檢查那文湘館。


    如今,不過是這心氣窩囊受了氣,找個地方撒撒火而已。


    果然,這玄景帝長舒了一口氣,伸手將趙貴平扶起來。


    “說說,說說你剛才到底看到了什麽。”


    趙貴平緩緩從自己的懷裏取出那隻被掰彎的避雷針和自那紙鳶上取下來的一小片竹骨。


    “陛下,您看這個。”


    說著,便將東西呈了上去。


    玄景帝微微一掃,眼中一片了然。


    “奴才原本是無意中在給三公主送份例銀子的時候,聞到這文湘館內似有一股奇香,心裏覺得有些不對勁。”


    “後來得知是惠妃娘娘賞賜之物,雖然覺得事出突然,但是一時之間也沒多想什麽。”


    “恰逢今日奴才出宮迴府之時,聽聞民間一對夫婦談及這雷雨天氣,以起火,若是此時火中逢油,而是危機重重,這才突然受了啟發,想起了這三公主所受賞的桂花油來。”


    說著,趙貴平跪在地上。


    “皇上贖罪,奴才不該對主子們起疑心,但是事情太過巧合,奴才原本隻是本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的心思這才匆匆迴宮。”


    “不想,真的遇到了剛才的一幕。”


    趙貴平原原本本的將事情說了一遍。


    偷偷抬眼看玄景帝,後者眼中一片冷然之色。


    “既如此,你又為何按下那個宮女的話?”


    玄景帝冷冷的說道。


    “別人沒瞧真切,朕可是瞧真切了,那枚銀針,要朕替你拿出來嗎?!”


    “奴才不敢。”


    趙貴平連忙解釋道。


    “那宮女必定會提及惠妃賞賜桂花油一事,可在此之前,這三公主館內已經出了一檔子宮女打碎桂花油的事件。”


    “這件事不是隻有文湘館的人知道,且不說惠妃娘娘大可借此時將那桂花油的事情推的一幹二淨。”


    “就說這火勢確實是因為桂花油才不滅又是如何,娘娘作為長輩,賞賜些小玩意是在正常不過的了,陛下,切莫被一時的憤怒衝昏了頭腦啊。”


    “不若此時引而不發,等日後攢夠了理由,一並發作才好。”


    趙貴平說的都是心裏話。


    剛才其實趙貴平最開始想的是給楚文竹留下一個自己人。


    剛才若是讓那個小宮女說了,她必死無疑。


    因為那些東西根本不足以證明惠妃和這件事有關係。


    在加上那個放紙鳶的小宮女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到時候,惠妃一定會反咬一口,將那個宮女也一並處死了。


    趙貴平心裏還真有些於心不忍。


    玄景帝此時徹底冷靜了下來。


    夜色中,大殿內一盞燭火都沒有。


    憑借著微弱的月光,趙貴平依稀可見他緊蹙的眉峰。


    許久,玄景帝看著趙貴平,淡淡開口。


    “你很聰明。”


    說完,自自己的腰間取下一枚玉佩來。


    “這枚玉佩是朕貼身之物,見此玉佩如見朕。”


    “朕現在把它賜給你,日後你若發現這後宮、前朝有任何的風吹草動,朕許你可直進金鑾殿,無詔可入的特權。”


    說著,玄景帝將這枚玉佩交給了他。


    “希望你好好用它。”


    說著,將趙桂平的手推了迴去。


    “此外,圍獵的事情,上點心。”


    “奴才明白。”


    趙貴平躬身說道。


    “行了,下去吧,讓李福全帶你去休息吧。”


    說完,玄景帝獨自一人掀開簾子,走到了偏殿。


    趙貴平看著這枚月色下瑩瑩生光的玉佩,眨巴眨巴眼睛,歎了一口氣。


    出殿門後,李福全倒是一反常態的什麽都沒說。


    而是靜靜的帶著趙貴平去了西南角的一處偏殿。


    殿內收拾的算是幹淨。


    趙貴平進來四處瞧了瞧。


    屋內泡澡的木桶和熱水早已準備好。


    “奴才服侍您更衣。”


    小太監伸手要來解趙貴平的衣襟。


    “不用不用!”


    趙貴平連連擺手。


    好家夥,自己洗澡從來不用人服侍的。


    這要是讓人知道他下麵不是空的,可還了得?!


    十個腦袋也不夠他掉的。


    說完對一眾宮女太監說道。


    “你們先出去吧,我沐浴不喜歡別人服侍。”


    說完,宮女太監們倒也老實的出去了。


    趙貴平解了衣服,踏進了水桶裏。


    溫熱的水漫上來,倒是也緩解了一天的疲憊。


    “哎!這才是當官的該過得日子嘛!”


    趙貴平這上任幾天,累的跟狗一樣。


    還不如先前在西廠的日子呢。


    趙貴平渾身放鬆在這木桶裏泡著。


    也不知道泡了有多久。


    突然聽到這房上傳來一陣腳步聲和瓦片輕輕碰撞的聲音。


    即使動靜很小,趙貴平還是敏銳的捕捉到了。


    隨後趙貴平警惕的睜開雙眼,伸手拿了外袍披上,將屋內燭火吹滅。


    約莫過了一會兒後,房門被人輕輕推開。


    趙貴平一個反手,將銀針抵在了來人的脖子上。


    “好大的膽子!在皇宮裏敢行這種勾當!”


    “別別!是我,趙公公,別動手!”


    趙貴平聽著聲音十分的熟悉。


    伸手點燃了一旁的燭火。


    隨後一張頗為俊俏但是帶著濃重的娘氣的小臉映入眼中。


    “小順子?!你怎麽在這兒。”


    這個小順子是西廠的人。


    如今雖然在辛者庫當差,但是這趙貴平是知道的。


    這個人是西廠安插在宮裏的眼線。


    他雖然瞧著弱不禁風,但是勝在人十分機靈。


    替西廠上下打聽了不少消息,頗受重視。


    趙貴平知道他沒事絕對不會冒險在找自己的,於是拉著他走到一旁。


    拉開門看了看外麵的人,才管好門,迴身問道。


    “是西廠出什麽事了嗎?”


    小順子擦擦額頭上的汗連連擺手。


    “不是西廠出事了,是咱們都督讓我來通告你一聲,你要出事了!”


    趙貴平聽完眉頭緊緊皺起。


    指著自己說道,“我?”


    “是啊!都督命我來趕緊通知你,今日最好不要迴府。東廠的人要對你動手了!”


    小順子邊說邊急的拍大腿。


    趙貴平微微挑眉。


    東廠麽?來得正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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