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福全說道。


    “哎,公公何必自謙呢,你這新上任第一日就將差事辦的如此漂亮,您擔得起這個誇讚,未來,隻怕還得您多多關照我呢。”


    聽李福全這麽說,這趙貴平心裏的石頭就算了落下了一半了。


    看來這檔子差事玄景帝還是頗為滿意的。


    “不過,恕老奴多一句嘴,這後宮前朝俱為一體,內裏聯係千絲萬縷,是纏的人繞也繞不明白,理也理不順溜。”


    “這日後當差,可得小心才行。”


    趙貴平連忙停下來,行了個大禮。


    “還請公公賜教。”


    李福全拉下趙貴平的手。


    “哎,這賜教說不上,不過是我這個老不死的,瞧著與你投緣,閑聊幾句罷了。”


    說完,李福全接著說道。


    “這原先,我在這宮裏當差也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生怕自己哪裏行差踏錯,惹了哪個主子,到時候,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不過,那日我在萬歲爺的床頭看到一幅字,看了那個我當時就心裏有譜了。”


    趙貴平知道這是要替玄景帝傳話了。


    於是連忙說道,“不知公公能否告知一二,也讓我今晚迴去能睡個踏實覺。”


    “那是自然。”


    說完李福全接著說道。


    “那上麵寫著一句話‘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李福全淡淡的說道,“你我,到底是皇上的人,不管這個主子那個主子的,歸根到底是替皇上辦事的,拿捏好皇上的心思就可以了。”


    “隻要事兒辦到皇上心坎裏了,就是反了天大的忌諱,也有皇上替咱們撐著呢。”


    “而這說句掉腦袋的話,有朝一日若大廈傾頹,哪還有咱們的活路?”


    “有起子人自以為聰明,明著吃著皇糧,暗地裏卻認了新主,這樣的人在我眼裏那就是十足的蠢貨,簡直不能再蠢了。”


    “這起子人冒著掉腦袋的風險背主求榮,但是這最後能求來榮嗎?”


    李福全看著趙貴平問到。


    趙貴平連忙迴答。


    “自然是不能的,如今天子正直壯年又有才有為,必不能讓他們有可乘之機。”


    “錯!”


    李福全說道。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


    “就算咱們皇上如今徐徐老矣,或是皇運不濟,這幫人也是得不到好的。”


    “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幫人最多就是拿點散碎銀子,這就已經是好的了。”


    “絕大多數人的下場不是被皇上殺了,就是事成之後被他們的那個新主殺了。”


    “背主之人,誰敢再用?!”


    趙貴平知道這李福全是要替玄景帝說什麽了。


    無非就是以下幾點。


    第一,你老老實實的替我辦事,不要害怕惹簍子,有什麽有我替你頂著。


    第二,你一定要忠於我,不能有二心。


    第三,不過是借罵別人,來敲打趙貴平罷了。


    李福全看著趙貴平的臉色,知道他是聽進去了。


    於是接著說道。


    “公公你是有福之人,如今後宮看似一潭死水,實則暗潮洶湧。”


    “咱們皇上忙,總有照看不到的時候,你這個時候要是替盯好了,日後你的錦繡前程,自然也有咱們皇上替你盯著。”


    兩人說著,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宮門口。


    趙貴平朝李福全一拜說道。


    “多謝公公今日教導,讓我受益匪淺。”


    “改日趙某一定登門致謝。”


    李福全笑著說道。


    “趙總管言重了,好好當差,我就不送了。”


    說完二人拜別後,就各自轉頭離開了。


    離開之前,趙貴平又迴頭看了一眼李福全。


    隻見他又直直的折迴金鑾殿了。


    哪裏是出來辦事。


    分明就是來對趙貴平傳話的。


    不過,這次,趙貴平也徹底明白了玄景帝那個【潛】字的意思。


    他就是要讓自己潛伏在後宮,替他盯著這後宮的一舉一動。


    趙貴平出了宮門後就直直的迴府了。


    迴去躺下,什麽都沒想,倒頭就睡。


    前夜熬了一夜修習練功。


    第二天又勞心勞力忙了一天。


    這一覺躺下去,趙貴平直接就睡到了大天亮。


    但是這一夜,在楚文竹宮中倒是發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話說這楚文竹晚上正在自家的小院裏抬頭看著天上的圓月。


    忽然外頭通傳,說是惠妃身邊的小翠來了。


    一問來意,竟然是送賞來的。


    說是這惠妃今日新的了蜀州上供的梨香桂花頭油。


    這滿宮裏就兩罐。


    玄景帝知道惠妃喜歡鬢發,就把這兩罐全賞了惠妃。


    而現在賜給楚文竹的,就是這兩罐中的一罐。


    楚文竹瞧著這石桌之上的桂花頭油,隻覺得明兒太陽一定是要打西邊出來了。


    “這個惠妃什麽意思?”


    楚文竹看著自己身邊的宮女,自言自語的說道。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公主,咱們還是小心著點,小心她給咱們下藥。”


    “這惠妃是不是明知道咱們公主不愛用桂花油梳頭,所以特意送來膈應人的啊。”


    “那個女人最討厭了,還是別用了,奴婢給您收起來吧。”


    周圍幾個自小服侍楚文竹的宮女們嘰嘰喳喳的討論著。


    楚文竹想了一會兒,對其中一個人說道。


    “收起來吧,放好了,別拿出來,我看著惡心。”


    “是。”


    小宮女收了東西就往庫房去了。


    這事兒當晚就傳遍了後宮。


    惠妃和皇後如此不對付,卻賞賜楚文竹珍貴之物。


    一部分人認為是惠妃大氣。


    另一部分則暗自揣測這其中的意思。


    當然,這幫女人們的心思,趙貴平是不知道的。


    一夜好眠之後,趙貴平第二日又匆匆趕往了皇宮。


    一進內務府的大門,黃立全就迎了上來。


    “哎喲,總管,您可來了。”


    “怎麽了?”


    趙貴平一邊擦著額頭上因趕路而冒出的汗珠,一邊問道。


    “三公主的份例,昨兒您吩咐送,奴才們就派人去送了。”


    楚文竹?


    趙貴平扭迴頭去問道。


    “怎麽了,是出什麽紕漏了嗎?”


    “紕漏倒是沒有,就是這份例讓人給原封不動的退了迴來。”


    “三公主點名道姓的要您親自給送去。”


    黃立全無奈的捧著紅木托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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