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州礦山,紇幹承基這幾日茶飯不思,彈劾奏疏已經送走五天了,就連派迴去運送石炭的隊伍都已經自長安折返,但朝廷那邊卻一點消息都沒有。


    長安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是皇帝陛下將這件事情壓下來了?


    為什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呢?


    等待往往比死亡更加可怕,在送出彈劾奏疏的那一刻,紇幹承基自認已經考慮到了所有的可能性,甚至連在朝堂上與李承乾對峙都考慮到了,唯一讓他沒想到的是,這一等竟然等了怎麽久。


    “喂,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統領大人的……”


    “讓開,大理寺辦案!”


    突然傳來的激烈爭吵聲讓糾結中的紇幹承基心中一突。


    大理寺?為什麽來的會是大理寺?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幾個黑衣的衙役便舉著一麵牌子闖了進來,為首之人目光在帳篷裏掃了一圈,最後落在紇幹承基的身上:“你就是紇幹承基吧?大理寺辦案,跟我們走一趟。”


    紇幹承基雖然心裏發虛,表麵上卻是冷靜得很,平靜的看了那人一眼:“某家犯了何事,大理寺抓人總要有個理由吧?”


    為首之人似乎見多了紇幹承基這樣的,冷笑一聲:“誣告太子,涉嫌謀逆,怎麽樣,這樣的罪名夠不夠?”


    “胡說,某對大唐忠心耿耿……。”


    “是不是忠心留著到大理寺說吧,來人,扒了他的官服,帶走。”


    大理寺就是這麽牛逼,說扒你官服就扒你官服,敢反抗就是謀逆,這也是為什麽他們能夠直接進入紇幹承基營帳的原因。


    畢竟太子左右衛率隻是受紇幹承基節製,不是他的私兵,沒人會冒著殺頭的危險去替他頂雷。


    “你們要幹什麽,放開我,我是冤枉的!”


    紇幹承基這時候也再也裝不下去了,一邊掙紮一邊怒吼,他覺得自己已經看懂了朝廷的運作規律,一次普通的彈劾絕不至於驚動大理寺。


    萬萬沒想到,大理寺不僅被驚動了,還送了他一個謀反的罪名。


    這是要做什麽?


    該不會讓自己在半路上被死亡吧?


    誰能告訴我現在應該怎麽辦,緊急求助,很急的那種!


    紇幹承基就這樣被大理寺的官差帶走了,狼狽至極,像是一條喪家之犬。


    執失思力站在山坡上,目送押送隊伍緩緩離開,無聲的搖了搖頭。


    老天爺攔不住送死的鬼啊,自己當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為什麽他就聽不進去呢。


    彈劾太子?


    皇帝能不向著自己兒子,反而向著你一個外人。


    真不知道這家夥腦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執失思力想不通,李承乾也同樣想不通,所以當紇士承基被押迴長安之後,他第一時間去了大理寺。


    “為什麽?”站在大理寺的門前,看著僅十餘日不見便憔悴到幾乎沒有人形的紇幹承基,李承乾問出困擾他許久的問題:“孤自認沒有對不起你,為何你要反咬孤一口?”


    “背叛還需要理由麽?”一身囚服,頭發淩亂,滿臉胡茬的紇幹承基幹巴巴的道:“您是太子,高高在上,而我隻是一個可以隨意差遣的小人物,需要的時候拿來背鍋,不需要的時候便一腳遠遠的踹開,我不服!”


    最後一句紇幹承基幾乎是吼出來的,仿佛要將這段時間的苦悶全部借著這一聲吼發泄出來,就像是一隻失去主人寵愛的寵物,在向主人發泄自己的不滿。


    “憑什麽,憑什麽席君買那幾個奴隸人剛來就頂了我原本的位置,難道就因為我一時失手,受製於人,我紇幹承基也是有血性的漢子,為了保護你,我哪怕血濺五步也不會後退半步。


    可是,我如此忠心換來的是什麽?去一片荒無人煙之地做看守?


    而這一切就因為我敗於一個奴隸人之手!


    嗬嗬……,既然此生所托非人,我紇幹承基何必再忠心耿耿!哈哈哈……,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出賣你麽,這就是原因!哈哈哈……”


    歇斯底裏的笑聲好似夜梟的悲鳴,看著紇幹承基近乎瘋狂的樣子,聞訊趕來的戴胄微微皺眉,對著押送的官差揮了揮手:“你們還愣著幹什麽,還不把人帶進去。”


    “諾!”


    “慢著!”


    李承乾攔住官差,緩緩來到紇幹承基的麵前,眼中帶著一絲憐憫,惋惜的說道:“這麽說,你是覺得我把你發配了?”


    紇幹承基梗著脖子:“難道不是嗎!”


    反正結果已經注定,倒不如在死快痛快一迴。


    但,讓紇幹承基沒想到的是,想象中李承乾氣急敗壞,無能狂怒的一幕並未出現。


    李承乾僅僅隻是失望的搖了搖頭,轉頭對戴胄說道:“戴寺卿,如果不麻煩的話,我想帶他去一趟司農寺。”


    去司農寺做什麽?


    想是想給這家夥吃小灶在大理寺不是比司農寺更方便?


    戴胄盡管心中疑惑,但想了想之後還是答應了李承乾的要求:“可以,不過需要由大理寺人員負責押送。”


    “沒問題,走吧!”


    三省六部一台九寺五監,辦公地點基本都在皇城之內,距離並不甚遠,離開大理寺不久一行人便來到了司農寺。


    才剛一進去,不明所以的眾人便看到滾滾濃煙自司農寺卿駱承祖的官署窗口伸出的鐵皮管子裏冒出來,弄的整個司農寺全都是一股濃濃的煙味。


    怎麽迴事?


    著火了?


    戴胄被濃重的煙氣嚇了一跳,不由分說便帶人衝了上去,直接撞開了官署的門。


    然後……。


    駱承祖:“……”


    戴胄:“……”


    眾人:“……”


    被嚇了一跳的駱承祖反應過來之後,跳起來指著戴胄的鼻子就罵:“戴胄,你想幹什麽!這裏是司農寺,不是任你撒潑的大理寺!”


    戴胄卻像是傻了一樣,不住抽著鼻子,喃喃自語道:“不對啊,煙呢,這屋子裏怎麽一點煙味都沒有?剛剛我在外麵看到你這裏濃煙滾滾,還以為你這老貨被煙熏死了呢。”


    “放屁,你被才被熏死了呢。”


    駱承祖頭仰的高高的,一副小人得誌的輕蔑神情指著房間裏造型十分特別的物事說道:“看看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區區炭毒就把你嚇成這樣,豈不是太子殿下早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看到了沒有,石炭爐,專門用來燒石炭的東西。


    有了這個,今後老子再也不用為冬天發不出柴炭發愁,你呢,以後最好也對老夫客氣點,否則發石炭的時候,肯定沒你們大理寺的份。”


    戴胄:“……”


    這小人得誌的老匹夫還是當初的那個駱承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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