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門口,霍寒景再次叫住她:“時念卿,你明知道我向來不擅長下廚,你讓我怎麽下麵條?!”


    說這番話的時候,霍寒景英挺的劍眉,都是為難得皺起的。


    眾人眼裏的霍寒景,是無所不能的神。不僅學習能力好,工作能力強,腦子更是好使得不要不要的。


    據說,他是十二帝國,曆屆太子爺中,學習八國語言最迅速、最強的。


    十二帝國,成立聯盟國之後,便立了最基本的規矩:十二國的太子爺,都要學習全球實用性排名前八的國家語言。


    此規矩成立之後,太子爺們,鬼哭狼嚎一片。英語,德語等等實用性大的,還好。那些排名稍稍靠後的那些語言,對於他們來說,難得跟聽鳥語一樣。


    然而霍寒景,卻破了聯盟國的學習記錄。


    當年他的筆試和口語成績,全是a+,直接在十二帝國的所有皇室貴族圈都炸開了鍋。


    而,五年前的那場政治風波,霍家遭遇前所未有的政權風暴,最嚴峻的時候,好像差點被十二帝國的聯盟組織除名。可,霍寒景卻憑一己之力,不僅穩住了搖搖欲墜的家族政權,還在極短的時間內,起死迴生,迅速崛起,最後強大鼎力,一枝獨秀。


    如今的s帝國,不是隨便都可以招惹的“爸爸”。


    然,就是這樣一個無論做什麽都傑出非凡的男人,卻有個死穴。


    那便是下廚。


    明明,下廚是件很容易的事兒。


    霍寒景卻能把速凍水餃都能煮成黑暗料理。


    時念卿右手摸著廚房門的門閂上,聽了霍寒景的話,她本能迴頭看過去:“英勇神武,無所不能的閣下大人,居然不會下廚?!下麵條這種都不用費腦細胞的事兒,閣下大人居然做不了?!傳出去的話,那些崇敬你的死忠國民,會不會被笑死?!”


    時念卿的這話,說得很挖苦,滿滿全是嘲弄。


    其實,她想要表達的,很隱晦的一層意思是:既然自己不會下廚,那就不要逞能掙表現,讓古思媞自己下來做便好了。


    麵對時念卿的洗刷,霍寒景薄唇當即抿成一條直線,顯然是有些不高興了,所以他直勾勾盯著時念卿半晌,然後低沉著嗓音,緩緩開口:“我不會下廚,還不是為了給你們這種沒腦子的人,留條活路。”


    “……”時念卿一聽這話,瞬間被氣得小臉黢黑到極致,甚至都要吐血了。什麽叫“你們這種沒腦子的人”?!意思在他霍寒景的眼裏,她時念卿是沒有腦子,很蠢的那種?!


    “時念卿,我沒跟你開玩笑,快點幫思媞下碗麵條,她身體不好,一直低血糖……”霍寒景催促。


    時念卿咬著嘴唇,一臉憋屈地瞪著站在料理台前,模樣似乎有些著急的男人,最後,她憤憤地咬牙:“血糖低,那就直接兌牛奶或者吃幾塊糖,下什麽麵條?!不怕麵條下好了,你女朋友卻已經沒氣了麽?!”


    說完,時念卿翻了個白眼,毫不猶豫離開廚房。


    “……”霍寒景。


    **


    第二天,一早。


    時念卿先是去霍時安的房間,幫他測量體溫,然後洗漱。


    霍時安的溫度,36.8°


    終於沒有發燒了。


    時念卿心情也好了很多。


    霍時安在刷牙之時,一直嚷著肚子餓,想吃她煮的炸醬麵。


    時念卿蹲下身,一邊用熱毛巾幫他洗臉,一邊眉開眼笑地說:“總統府的早餐,都由專門的營養師,精心搭配,然後由頂級的料理師烹飪。每道早餐,都香甜可口。安安就吃那些早餐,好嗎?!”


    麵條,其實歸根結底,並沒有什麽營養。


    加上,霍時安連續生病了,的確應該吃些有營養,並且好消化的食物。


    可霍時安卻不依,他站在那裏,嘟著嘴巴:“可是媽媽,安安就想吃你做的炸醬麵。安安很久很久沒有吃過了。”


    時念卿實在受不了兒子軟磨硬泡的撒嬌方式,最後隻能點頭答應。


    餐廳裏。


    她帶著霍時安下樓的時候,霍寒景已經坐在主座上用餐了。


    時念卿的目光,卻在第一時間,落在坐在他左手旁邊的古思媞身上。


    昨天,古思媞來總統府之時,穿的是件灰白色大衣,裏麵搭配了一件白色的連衣長裙。可,此刻,她卻穿著黑色的女士居家服。


    時念卿的眼睛,直直盯著她身上的居家服,莫名的,越盯越發覺得礙眼睛。


    “時小姐,安安!”聽到動靜,古思媞連忙抬起頭來,然後有些拘謹地站起身,跟他們打招唿,“早上好。”


    時念卿並沒有用正眼看她,隻是把霍時安抱在餐椅上坐好,然後淡淡迴應了句:“早上好。”


    “想吃點什麽?!”古思媞似乎察覺到時念卿有些不開心,想要緩解氣氛。


    她趕忙拿過旁邊幹淨的瓷碗,想要幫時念卿和霍時安盛些早餐。


    時念卿卻說:“不用了,安安想吃炸醬麵,我去廚房幫他做點,你們先吃。”


    說著,時念卿先是幫霍時安倒了一杯牛奶,叮囑他必須把牛奶喝了,這才去轉身朝著廚房走去。


    古思媞目送時念卿離開後,有些灰心,她重新坐會餐桌上,然後把委屈的目光,投向霍寒景。


    霍寒景抬起眼眸,淡淡掃了眼廚房的方向,英俊的臉孔,沒有任何的波瀾,接收到古思媞的目光時,他先是緘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說道:“時念卿性子就這樣,你不要介意。”


    “安安,要不要吃點水果?!”古思媞雖然有些喪氣,但是調整好以後,她把注意力放在霍時安身上。


    霍時安捧著牛奶杯,大口大口喝著牛奶,鬆開杯子的時候,他小嘴巴周圍一圈,留下一圈可愛的印之。


    他眨巴著黑白分明的眼睛,然後說:“我想吃媽媽煮的炸醬麵,不想吃其他的,如果吃太多,一會兒麵條就吃不下了。”


    說著,他又埋下腦袋,大口大口喝牛奶。


    廚房裏。


    與其說時念卿在切菜,還不如說在發泄。


    她一邊切著黃瓜與胡蘿卜絲兒,一邊牙齒咬得咯咯地響。


    她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古思媞穿印著霍家家族滕圖的女士家居服,會如此生氣。


    前天,她在總統府門口暈倒,警衛收到指令,把她帶進了總統府。


    後來,半夜,她發高燒,迷迷糊糊醒來了一次。


    那時,她身上的衣服都汗濕了。穿在身上,很不舒服。


    她要求留守房間伺候的女仆幫她換一件。


    結果女仆找了半天的睡衣,也沒找到一件合適的。


    第二天,她恢複意識,發現:自己身上穿著的睡衣,居然是她自己的。


    聽女仆說:是霍寒景吩咐劉憲,去時家,幫她拿的。


    不能自控的,時念卿覺得自己心裏酸得冒泡泡。他不允許她穿總統府的衣服,卻讓古思媞穿。


    什麽玩意兒。


    時念卿一邊狠狠剁著黃瓜與胡蘿卜,一邊惡狠狠地咬牙:“霍寒景,你就是個混蛋,混蛋,混蛋……”


    也不知道是太過氣憤,失去了理智,還是其他別的緣故,時念卿一個不留神,鋒利的刀刃,直接從她食指的指尖皮肉上,落了下去。


    尖銳的疼痛,頃刻之間,從指頭蔓延是全身每個細胞。


    時念卿吃痛得慘叫出聲,抬起手的刹那,殷紅的血,便兇猛地往外湧……


    十五分鍾後。


    時念卿端著一碗炸醬麵去到餐廳。


    那時,佇立在旁邊的劉憲,端著瓷碗,想幫霍寒景盛一碗蔬菜粥,卻被古思媞搶先一步。


    劉憲瞄到她的動作,嚇得不輕,當場便驚唿出來:“古小姐,這是我們下人的活兒,怎敢勞煩您?!快放下,我來幫總統盛粥。”


    古思媞避開劉憲的手:“劉總管,這是我該做的。在我們家,我父親的飯,都是由我母親盛的。”


    舀粥的途中,古思媞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適才那番言辭,似有不妥,她立刻羞得麵紅耳赤,說話的聲音,也支支吾吾結巴起來:“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那個……”


    看著她焦急的模樣,劉憲站在旁邊,眼底含著笑:“那以後幫總統大人盛飯,就勞煩古小姐了。”


    “劉總管……”古思媞被劉憲的話,羞得更無地自容了。


    霍時安太年幼,聽不明白他們言語之間暗藏的意思,他隻知道:時念卿端著麵條出來的時候,聽見古思媞的那番話後,臉色瞬間變得特別難看。


    “媽媽!”霍時安大聲唿喊道。


    霍寒景聽見了,本能扭頭看過去。


    時念卿咬著嘴唇,站在廚房的門口,眸光很暗,臉色很白。


    他剛要開口說點什麽,霍時安卻麻溜從椅子上跳了下去:“媽媽,你的手,怎麽了?!”


    霍寒景凝神看去,這才注意到:時念卿的食指,雖然貼著邦迪,可仍然有血止不住地往外湧……


    **


    上午十點。


    楚易去到總統府,便瞧見了特別驚悚恐怖的一幕:霍寒景坐在沙發上,平靜淡然地翻看著最新的政治新聞報紙;而一旁,時念卿和古思媞,麵對麵坐著。


    兩人在喝花茶,吃甜品。


    雖然,麵容上都沒有太多的情緒,可,他卻分明感受到,一股強過一股的凜冽殺氣,不斷地震蕩而來。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爺,是瘋了麽?!


    竟然讓兩個女人,同時出現在總統府?!


    楚易在門口,魂飛魄散怔愣了許久,這才走進去。


    “爺……”楚易手裏提著女士購物袋,緩步走過去,畢恭畢敬地頷首說,“這是按照你給的尺碼和款式,去‘太古城’幫古小姐買的衣服。”


    話音方落,清晰的,楚易感受到一股鋒利的視線,“唰~”的一下,射了過來。


    分辨出視線主人的那一刻,楚易脊背挺得筆直,冷汗都冒了出來。他從來不知道,時念卿瞪人的目光,可以那麽冷,那麽恐怖,就像要吃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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