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念卿漂亮的眉頭,當即深深地擰起來,她直直盯著霍寒景,淡淡開口:“你抽煙了?!”


    然而,麵對她關懷備至的詢問,霍寒景卻冷漠得恍若未聞,直徑掀開被子,高大挺拔的身軀往床上一躺,冷酷得用後背對著她……


    時念卿是有些懵的。


    縱使心裏清楚,霍寒景並不待見她,甚至厭惡她,可是,也用不著如此忽視她吧?!那徹徹底底的忽視,仿佛在這個房間裏,她就是個空氣,壓根就不存在一般。


    明明之前還好端端的,怎麽無緣無故發起脾氣來?!她又沒做錯事,更沒有招惹他。


    擺什麽臉色給她看?!


    時念卿怔怔盯著他的背影,憋屈又憤怒。那一刻,她突然特別認同蘇媚說過的一句話:霍寒景,真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輕。


    時念卿氣唿唿橫了他好幾眼,這才扯過被子,憤憤地趟進被窩。


    之前,明明又累又困,可是這會兒,時念卿居然睡不著。


    她躺在地鋪上,翻來覆去,顯得有些煩躁。


    而大床上,霍寒景很安靜,躺在那裏,沒有任何動靜,估計是睡著了。


    宋雯敲門的時候,時念卿還沒睡著。


    “寒景,小卿,你們睡了嗎?!”宋雯在門外喊。


    時念卿猛地一下坐起身,本能往床上瞄了眼,然後才迴應道:“還沒睡,宋奶奶,有什麽事嗎?!”


    “小卿,開開門。”


    “……”時念卿一怔,她再次朝霍寒景看去的時候,他已經把身體翻了過來,深邃的黑眸也盯著門口。


    宋雯站在門外,豎著耳朵聽裏麵的動靜,靜悄悄的,似乎沒人過來開門。


    遲疑了下,宋雯繼續說道:“剛才你們柳爺爺聽廣播,裏麵的天氣預報說,晉城今晚有特大暴雨,會降溫,保姆晚上幫你們準備的被子太薄了,晚上山裏本來就冷,加上下暴雨,我擔心你們受涼,所以給你們添床被子。”


    宋雯喋喋不休地說著,霍寒景緩緩坐起了身體。


    時念卿盯著他。


    霍寒景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舒服,心裏莫名就有火苗在竄動,他皺起眉頭,眸色不善地斜睨著她,沒好語氣地說:“你盯著我做什麽,不知道去開門?!”


    “……”時念卿被他惡劣的語氣,搞得實在鬱悶。


    這總統的架子,是不是端得太欠抽了?!開門都要使喚她?!


    宋雯的詢問聲,再次響起的時候,時念卿才磨磨蹭蹭去開門。


    而宋雯,抱著厚被子進入房間的刹那,看清裏麵的局勢,立刻驚唿起來:“這是什麽情況?!寒景,你竟然讓小卿睡地上?!”


    時念卿來不及反應,宋雯把被子往沙發上一扔,然後彎腰抱起地上的被子,有些慍怒地衝著坐在床上,波瀾不驚的男人訓斥:“寒景,你真是的,就算跟老婆吵架,你也不能欺負她,讓她睡地板啊。山裏的夜,這麽涼,萬一小卿生病了怎麽辦?!”


    時念卿聽了,立刻解釋道:“宋奶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前些天不小心扭傷了腰,醫生叮囑要睡硬床,剛剛睡覺的時候,發現床墊太軟了,所以才打地鋪的。”


    “就算腰受傷不能睡軟床,你也不能跟寒景分床睡啊。你難道不知道,夫妻之間最忌諱的事情,就是分床嗎?!你們才結婚多久,就分床睡了?!不怕分著分著,把感情分沒了嗎?!”


    一邊念叨著,一邊趕緊走到房間門口,宋雯衝著樓下大聲喊道:“老頭子……”


    時念卿無比錯愕地看著柳慶書將一塊木板,墊在大床的一側,宋雯則是抱來棉絮鋪在木板上,隨後又動作麻利扯過床單蓋住,整整齊齊鋪好之後,宋雯用手拍了拍:“這樣不就得了?!快,過來趟趟,看還覺得軟不軟。”


    時念卿連忙拒絕:“不用試,可以了。”


    說著,時念卿話語一轉,讓宋雯和柳慶書快迴房間休息,畢竟時間太晚了。


    離開之前,柳慶書親自跑到窗戶前,檢查窗子,的的確確關嚴實了,這才放心。


    穿著黑色睡衣的霍寒景,站在門口,斜靠靠在門框上,麵容冷峻。


    柳慶書經過霍寒景的身邊時,先是用機警的目光,瞄了瞄時念卿,隨後壓低聲線,隻用他們二人能聽見的音量說道:“自己的老婆,不好好愛護,不怕她跟著別的男人跑了?!當初追著小卿來柳府的那個男孩子,叫什麽來著?!顧……顧……好像叫顧南笙是吧?!再怎麽跟小卿鬧別扭,你也不能讓小卿睡地上啊,這不是給顧南笙可乘之機嗎?!雖然,我挺看不慣姓顧那小子的,可是我不得不承認,他的情商比你高多。你看他,隨便動動嘴皮子,就哄得小卿花枝亂顫的,不管小卿做錯什麽,他都能找到小卿的優點誇張她。你也怨不得小卿喜歡跟顧南笙親近,畢竟世間沒有任何一個凡人,能拒絕一個讓自己舒心的異性。你必須跟他好好學習哄女孩子的技巧。再例如,你看看我的老婆,她不給我生孩子,我連重語氣都沒跟她說過,你宋奶奶,眼裏何曾容下過別的男人?!從頭至尾,目光永遠都跟著我轉悠。以後性子別這麽生冷,別這麽霸道,女孩子多哄哄,就行了。”


    柳慶書苦口婆心,叮囑了好半天,這才離開房間。


    宋雯卻仍然不放心,擔心霍寒景繼續欺負時念卿,害怕他倆剛離開房間,又把時念卿攆地板上去了,於是一個勁兒的不停催促:“你們別愣在那裏,趕快趟床上睡覺,我幫你們關燈。”


    霍寒景沉默立在那裏,冷幽的黑眸,淡淡掃了眼時念卿,隨後慢條斯理往床上一趟。


    時念卿卻磨磨蹭蹭的,連多靠近大床一分,都不敢。


    宋雯見她膽怯畏縮不停去瞄霍寒景的模樣,不由得急了。仿佛,隻要霍寒景不點頭不發話,她就沒那個膽子上床睡覺一樣。


    宋雯,是大力把時念卿推床上的。


    她一邊推時念卿,一邊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睡自己老公的床,天經地義,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


    換句話說,哪怕霍寒景再不高興,她也是有資格睡的。


    她要睡的話,任何人都不敢有任何異議。


    宋雯雖然年紀大了,但是時念卿怎麽也沒想到,她的力氣會那般大。


    時念卿倒在大床上的那一刻,除了狼狽,還有驚嚇。


    她目瞪口呆望著霍寒景近在咫尺的俊臉,大腦頓時久久反應不過來。從鏤空燈框內折射而出的橘色燈光,於房間的角落,傾斜罩落下來,五官深邃立體的緣故,光線在那張英俊出眾的臉上,投下深深淺淺的影。


    那一刹,霍寒景輪廓分明的臉孔,完美得猶如最傑出的藝術品雕塑一般。


    他的眼,宛若世間最深的海域,黑暗,幽邃,神秘得讓人無法窺探到底。


    時念卿盯得出神,而他唿出的灼熱氣息,拂在她的臉上,帶著他獨特好聞的男性氣息,也清晰深刻侵入她的唿吸。


    “唰~”的一下,時念卿的小臉,一下爆紅。她迴過神的時候,條件反射要爬起身,可是她手臂剛剛使力撐起來,下一刻,霍寒景突然伸手,又狠狠把她拽了下去。


    瞅著躺在床上的兩人,宋雯眼底噙著滿意的笑意,關燈關門。


    原本,時念卿以為霍寒景讓她睡床,是敷衍宋雯。


    可是,宋雯離開後很長一段時間,大床的另一側,無聲無息,平靜得讓時念卿惴惴不安,如躺針氈。


    在她毛骨悚然,不知如何反應,想要自覺下床時,霍寒景冷冰冰的聲音,低低傳來:“怎麽,覺得我今天受到的數落,還不夠是不是?!”


    “……”刹那間,時念卿當即全身一僵。


    **


    第二天,早晨八點。


    時念卿是猛然從睡夢中驚醒的。


    撐開眼睛的刹那,盯著拉著窗簾而顯得有些昏暗的房間,大腦有些混沌,那一刻,她恍惚茫然,分不清自己在哪裏。


    捋了好一會兒思路,在清醒過來的時候,時念卿立刻大動作的從床上坐起來。


    在瞅見自己此刻所躺的地方,她有些傻眼了:昨晚,她明明規規矩矩躺在大床的一側,什麽時候滾到霍寒景那邊去了?!


    她睡到霍寒景那邊的床去了?!那他晚上睡的哪裏?!


    下一秒,時念卿急切環視一周,發現房內,早已沒有霍寒景的身影,她完全不知道那男人是什麽時候起床離開的……


    **


    一樓餐廳。


    時念卿下去的時候,宋雯與保姆正在準備早餐。


    看見時念卿,宋雯立刻眉開眼笑:“小卿,起床了?!怎麽不多睡一會兒,現在時間還早呢。”


    “……”時念卿走過去,眼睛卻不停四處搜尋。在瞧見他的車,還紋絲不動停在院子裏,她這才低聲詢問,“宋奶奶,寒景呢?!”


    宋雯倒了一杯牛奶,給她遞過去:“剛剛在健身房裏,這會兒應該洗了澡,去會議室了。”


    “哦!”時念卿接過牛奶,小口小口喝著。


    會議室內。


    霍寒景正在開早會。


    視頻的那頭,外交部部長季振文匯報完畢手頭最緊迫的外交事務,然後耐心等著霍寒景接下來的指令,可是,等了好幾分鍾,投影儀上的霍寒景,卻一動不動,似乎根本沒聽見一樣。


    站在總統主座旁的徐則,瞧見季振文皺眉的動作,立刻壓低聲音,喊道:“閣下,閣下……”


    霍寒景好一陣子才有反應。


    霍寒景向季振文解釋,山裏信號不好,可是徐則卻知道:是他們的總統閣下有心思。


    適才也不知道在想什麽,竟然想得那般入神。


    雖然,那時,霍寒景一動不動,好似接收不到信號,卡住了,但是,他極致細微的嘴角隱隱上揚的動作,卻沒能逃過徐則的眼睛。


    晉城還在熙熙攘攘地落著小雨。


    時念卿吃了早飯,覺得有些無聊,便四處在柳府轉悠。


    柳府,是按照s帝國最富有特色的建築,建造的。青磚紅瓦,古色古香。


    後院的玻璃花房。


    時念卿遠遠就瞧見柳慶書從玻璃花房出來,手裏拎著籠子,神情落寞地往正院走。


    “柳爺爺,怎麽了?!”時念卿走上前,擔憂地問。


    柳慶書並沒有迴應她。


    時念卿目光卻落在鳥籠裏,兩隻藍色羽毛的小鳥,靜靜地縮在那裏,蜷著纖細的鳥抓,眼睛緊閉,一動不動。


    “這鳥,怎麽了?!”時念卿很吃驚地問。


    正院的桂花樹下。


    柳慶書拿來了小鋤頭,在樹幹下挖了一個坑,然後小心翼翼把兩隻鳥放進去掩埋。


    默默站在樹下,許久,柳慶書才唉聲歎氣,格外哀傷地緩緩說道:“這鳥,名為愛情鳥。去年在花鳥市場,我一眼就相中了這鳥,本想買一隻,拿迴家養著玩,可是賣鳥的商販卻跟我說:這愛情鳥,是成雙成對售賣的。商販跟我說,一隻沒有唿吸了,另一隻也不獨活。原本我是不相信的,卻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以前,天氣好的時候,我喜歡把鳥籠掛在桂花樹下,它倆一整天都歡快在裏麵蹦躂,累了,就靜靜靠在一起,相互依偎。”


    “三天前,雌鳥死了,本來我想把它拿出來埋了,誰知雄鳥卻跟瘋了一樣,炸著毛衝我叫喚,還不停啄我。我看見雄鳥在流眼淚,心裏不忍心,就想著讓雌鳥再多陪它兩天,卻沒想到,今早去花房,發現雄鳥也死了。”


    “有時候想一想,這世界的萬事萬物,真是上帝最偉大的傑作,眾生皆有靈性,一隻鳥都懂得愛情,知道生死相隨,更別說人類。”


    不知道為什麽,時念卿聽著柳慶書絮絮叨叨講述這兩隻小鳥的愛情,她聽了,竟然莫名的想哭。


    是啊,真正的愛情,就是生死相依,生死相隨。


    如同她的外祖父,外祖母。那場車禍,外祖母當場死亡,外祖父在醫院醒來,明明生命指征各項指標都挺穩定,卻在得知外祖母去世的消息後的幾分鍾內,也停止了心跳,沒了唿吸。


    還如同,她的父親,母親。父親去世後,寧苒跟她講過一句話,時念卿現在想起來,仍然都覺得心口疼。寧苒說:突然好羨慕你父親的軍裝,他死了,它也會化成灰燼,隨他而去,我從來沒有如此羨慕過一件衣服。


    時念卿隻覺眼睛酸脹刺痛,難受得很。在她轉身想要迴房間整理下情緒時,卻瞧見開完早會的霍寒景,不知道何時站在不遠處,正黑眸深深地盯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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