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換做任何人,不知死活的,膽敢在帝爵宮裏滋事撒野,挑戰十二帝國最神聖的權威,不需要霍寒景頒布指令,楚易隻需要稍稍動一動右手食指,輕者,即刻被警衛押出去永遠不得再踏入帝爵宮半步,而重者,子彈會毫不猶豫穿過他的頭顱。


    哪怕是s帝國的副總統,楚易都不會遲疑分毫,更不會手下留情。


    可是,樓下鬧事的人是時念卿啊。


    就算打死他,他那右手食指,也不敢勾下去。


    下意識的,楚易再次抬眸看向霍寒景,企圖捕捉他極其細微的表情變化。然而霍寒景英俊的臉龐,除了眉目之間暈染著一貫的冷峻漠然,再也不見任何的情緒。


    蘇霏霏幾人怎麽也沒想到,總統閣下會毫無征兆下樓來,那一刻,她們徹底嚇懵了。


    在帝爵宮鬧事,是重罪,十二帝國的國民都再清楚不過。


    “總統大人……”


    膽子最小的文偲,繃不住了,精神徹底崩潰,她帶著哭腔‘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想要求饒。然,不容她開口,霍寒景忽而領著一眾人,浩浩蕩蕩下樓,然後猶如黑色海嘯般朝著後花園湧去。


    “……”


    “……”


    當然,這次懵逼的,不僅僅是蘇霏霏幾人,在場所有人全部都愣住了。


    “這樣就走了?!”


    “不追究了?!”


    “從來沒有人在帝爵宮鬧事,還能全身而退的,閣下是什麽意思?!”


    “該不會是對時念卿還餘情未了吧?!”


    “不會吧,閣下怎麽會對那賤人餘情未了,憑什麽?!那盛雅小姐,算什麽?!”


    大廳裏,寂靜片刻之後,所有人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時念卿挺著脊背,僵硬地跪坐在地上。聽著周邊愈發刺耳尖銳的議論聲,她還沾著血漬的嘴角,一點一點地上揚而起,可是,笑著笑著,她眼底湧起一片瘮人的殷紅。


    適才,他從她身邊經過,冷清的眸光,從她身上淡淡一掃,轉瞬即逝,那輕蔑冷酷的模樣,恍若不曾相識。


    在場所有人,都以為霍寒景不予追究罪責,是對她還念念不忘,可是隻有她知道:世間殺人最兇狠、最無形、最誅心的利器,不是刀,不是槍,而是……徹徹底底的無視。


    時念卿從來沒有想過,她與霍寒景會淪落如此。他甚至給她降罪,都不屑……


    他終究是厭棄了她,徹徹底底。


    **


    帝城的四月,乍暖還寒,加之連續三天的綿綿陰雨,入夜之後,寒凍刺骨。


    帝爵宮頂樓的花園。


    “小卿,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外交部部長季振文,此刻眉心深鎖,滿臉的為難,他話語一頓,隨即說道,“既然迴國了,就安安分分什麽都不要管,明天叔叔就托人幫你找份工作,聽叔叔一句勸,在這節骨眼上,千萬不要惹得閣下大人不開心。”


    “季叔叔……”隻穿著一件單薄禮裙的時念卿,嘴唇都凍得一片烏青,她目光既寂然又倔強地望著眼前的男人。


    季振文瞅著她的模樣,心裏難受到極點:“小卿,叔叔跟你說句大實話吧,不要說托關係幫顧家拿下南城的那塊地皮,恐怕放眼整個十二帝國,也無人敢插手顧家的事務,你知道為什麽嗎?!”


    時念卿定定地望著季振文,咬著嘴唇不說話


    季振文說:“白家二十四小時前,已經將收購合同擬定好了,隻要顧氏宣布破產,不出一個小時,曾經輝煌百年的第一商業帝國,便立刻被冠以‘白’名。”


    聽見“白家”那一刻,時念卿臉上的血色,陡然消褪殆盡。


    季振文接著說:“對於顧家,閣下大人早就動了殺念,如今,但凡閣下大人做的決定,無人敢忤逆。小卿,叔叔著實愛莫能助,更無能為力。”


    與霍寒景相識十三載,時念卿太了解那男人的性子,加之現在握盡一切生殺大權,他怎會放過顧家?!


    季振文瞧見她的臉色不太好,開口還想再說點什麽,時念卿卻率先開口道:“季叔叔你什麽都不用說,我心裏都明白。今天時間不早了,我就先迴去了,改天我再挑個好日子,專程去府上看望你。”


    說著,時念卿禮貌地衝著季振文鞠了鞠躬,然後轉身就往門口走。


    季振文知曉時念卿的性子,忍了忍,終究還是衝著她的背影,善意提醒:“小卿,還是那句話,不要再去挑戰閣下的權威,現在的霍寒景,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太子爺了……”


    聞言,時念卿步伐猛然一頓。


    她迴過頭望向季振文,笑意盈盈的眼底,有水光波動。他不再是當年的霍寒景,而她又何曾是當年的時念卿。這些年,她活在煉獄中,生不如死,倘若他仍不肯放她一條活路,那麽她更不會心慈手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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