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麵跟著身穿白大褂,麵容慈詳的中年女醫生。


    “沒事兒!這小姑娘沒事兒!都是給急的。這種1—3歲的小姑娘,過份著急就容易缺氧,造成翻白眼皮兒和全身抽搐的呀。”


    然後,打量打量白何,再瞧瞧白駒,笑到。


    “孩子爺爺大概是個急性子吧?到了孩子爸爸呢,大抵性格內向,有氣悶在心裏。這樣不好,隻要不太影響別人,該發泄的,就試著發泄,調節利己的呀。”


    大家麵麵相覷,做聲不得。


    都說現在的醫生,大多出工不出力,敷衍塞責,基本上都是假冒偽劣。可是看看,聽聽,眼前這個中年女兒科醫生,專業,認真和負責得令人直想哭泣


    簡直神仙得不得了啦!唉唉!


    如果全中國的醫生都像她,哪還有什麽醫患矛盾?“天啊,我的彤彤呀!我的乖乖呀!我的心肝寶貝呀!”全樓皆驚,大家紛紛惻目,麵露惶惑,交頭接耳。


    哭聲隨著電梯上升,越來越近,越來越響。


    終於人影一現,哭嚎著香媽,在麵無人色的香爸攙扶下,隨著電梯出現了。


    白駒抱著彤彤迎上去:“快,快喊阿婆阿公。”


    麵色雖然仍有些灰白。


    卻早轉危為安的小可愛,就奶聲奶氣的叫到:“阿婆!阿公抱抱!阿公抱抱!”老倆口這才鎮靜下來,抱著小外孫女兒,悲喜交加,老淚縱橫……


    出了醫院大樓,那輛“明銳”仍停在那兒。司機小夥正對大家招手:“704室,我送你們迴去。”


    老伴兒就上前致謝:“謝謝,孩子搶救及時,沒事兒了。現在我們人太多,打的迴去,謝謝你呀!哎小夥子,你是哪兒的?誰讓你來的?多少錢呀?”


    小夥子搖手笑笑,欲縮迴車裏。


    白何連忙上前攔住他:“小夥子,真是謝謝了。車錢,總是要給的,不然,我們心裏過意不去。”小夥子還是搖手笑著,往車裏一坐,砰的關上了車門。


    可香媽比他更快,一步攔在了小車前麵。


    小夥子隻好重新打開車門,對老伴兒說:“阿姨,車錢真沒幾個,我隻是臨時碰上幫個忙,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會幫忙的。”


    “不,小夥子,不給車錢,我們心裏不堵塞得慌,哪有幫了忙還倒貼車費的呀?”


    小夥子隻好迴答。


    “這樣吧,阿姨,你若真要給,就給你隔壁的芳鄰吧。再見!”香媽讓開了道路,明銳輕鳴一聲,沙沙而去。什麽都明白了!


    老伴兒看看白何:“以後,再不準你說什麽上海阿拉了。聽到沒有?你說我準跟你倍兒急。”


    白何連連點頭,感概到:“知人知麵不知心!上海人,好樣兒的!這憑經驗和道聽途說,真是害死人啊!”接著,給大家解釋一番。


    小倆口和二親家,都頻頻點頭,感動不己。


    迴了明月坊,老倆口上了七樓,還沒開自己租賃房的門,那隔壁家的房門就無聲打開了。芳鄰探出了大半個身子。


    “彤彤好點沒有呀?迴她外婆家去了呀?”


    老伴兒就笑著連連感謝著對方,白何偏偏頭,看到芳鄰背後的妻子和女兒,正笑盈盈有擠在一塊兒聽著,瞧著,就揚揚手打招唿。那一老一少二個女人,也跟著笑笑的揚手迴答。


    芳鄰笑:“白師傅哇,給我參考參考,那小夥子還行的呀?”


    “行行,絕對行!”網絡寫手眨巴著眼睛,想趁機展示展示自己風采。可是越想越不得要領,越急越語不成句:“這樣說吧,就好比年輕的我們,古道熱腸,琴膽劍心,瀟瀟灑灑,大喝一聲。”


    芳鄰的女兒,高興得笑出了聲。


    “姆媽,阿拉眼光還行的呀?潛力股,優質股的呀,你還不高興耶?”


    “傻囡,阿拉娘哪是不高興?那是故意裝出來給你倆看的。傻囡呀,聽阿拉娘給你講,這男人呀”嘎!變成了竊竊私語……


    進了租賃房,關上防盜門。


    想想這一天的有驚無險,驚濤駭浪,白何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卻又一躍而起:“什麽玩意兒?”一節魚骨頭,沾在他屁股上晃悠晃悠的。


    取下魚骨頭,白何重新坐下,連聲感歎。


    “這一天呀,感受頗深,收獲不小啊。”“你慢一點感歎行不?”老伴兒也坐下,端起碗拈著冷菜,喂一口在自己嘴巴。


    “好香好香,這人真是要餓了,才知飯菜香。白何,你剛才想炫耀自己的文采,卻一不小心就顯了個大醜,知道不?”


    白何楞楞:“大醜?此話怎講?”


    “這樣說吧,就好比年輕的我們,古道熱腸,琴膽劍心,瀟瀟灑灑,大喝一聲,”老太太就惟妙惟肖的學著,然後問:“是你自己說的吧?”


    “是呀,有什麽不對?”


    “前言不搭後語,整個兒毛病百出,令人啼笑皆非。”


    白何冷笑一聲:“啼笑皆非?我看還要瞠目結舌哩。”“不錯,的確瞠目結舌。”老太太笑盈盈接上:“你最後那句,是什麽意思?自己想想,念念。”


    白何就暗自一默,徒然一驚,然後,沮喪的搖搖頭。


    是的,大喝一聲?大喝一聲作什麽?是月黑風高殺人夜——留下買路錢?還是蠻荒僻野大漢蒙麵——剪徑?的確是前言不搭後語嘛!


    唉唉,這是我說的嗎?


    我怎麽會這樣糊塗的呀?一夜無話,不提。第二天一早,白何又一骨碌碌的爬起來,卻聽得大屋裏微憩陣陣,老伴兒睡得正香。


    白何急了。


    咚咚咚的赤腳跑進,一把拉開落地窗簾,然後推推老伴兒:“你怎麽了?今天不給彤彤買菜啦?”“神經病,香爸不是說自己好多了,今天他們帶嗎?”


    白何這才想起,昨天從醫院迴來時,香爸是這樣提出的。


    白何大喜,就如犯人得了大赦:“嘿嘿,我忘記了。那,你睡吧。”一蹦迴了電腦屋。重新在席子上躺下後,瞅著瓦蘭瓦蘭的天空,卻睡意全無。


    他突然覺得,今天自己十分富有,整整擁有一天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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