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


    照例笑笑,不說好壞。


    “白駒呀,兒子呀,白天要上班,晚上還要帶孩子,這過的是什麽日子喲?”老伴兒有點唿天搶地了,白何則搖搖頭。


    自從。


    來到上海。


    老倆口的話茬兒,基本上都是圍繞著兒子,小孫女兒兜圈子,越兜越氣,越氣越嘮叨,越嘮叨越氣,完全陷入了一種怪圈兒不能自拔。


    幸虧。


    老伴兒畢竟是教師。


    也有理智占勝迷亂之時,這也引得白何格外注意,凡是遇到這種二人心裏都不舒服,開始抱怨埋怨的時候,自己就一定得跳出來勸阻對方。


    要不。


    不用。


    自己在帶孩子的生活中累倒垮掉,自己就先在思想上成了憤老和祥林嫂。“哎呀,兒子呀,早知今天,何必當初喲!”


    老伴兒還在邊走。


    邊輕聲捶胸頓足。


    白何忽然喝叫:“陽陽外婆”這一招果然靈驗,老伴兒馬上挺起了身子,臉孔由陰轉晴,並迅速堆上了笑容:“哪裏嘛?”


    白何。


    隨便指指街對麵。


    一個胖乎乎的身影,在那邊晃悠:“那不是。”“嗯,大家說話都得注意點。”老伴兒馬上捂住了自己嘴巴,警惕地瞪起眼睛。


    “這是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一不小心,就得罪了人呀!”


    白何忍住笑。


    二人離街對麵最少也還有幾十米,隔著幾十米的距離,對方也能聽到自己近視於囈語的嘮叨?哪可能啊!緊走慢行過了大街。


    那胖乎乎的身影。


    早不見蹤影。


    退休教師唿出一口氣,宛若放下了沉重的包袱:“好啦,明早睡個懶覺,然後,”雙臂一張,作振翅飛翔狀:“說吧,你想到哪兒?”


    白何。


    脫口而出。


    “外灘!去年去過,又是一年啦,不知變沒有?”“一聽,就知道你是外地人。”老伴兒依然張著雙臂,足尖在地上惦著,腰枝還一扭一扭的。


    “大白天到外灘,你看什麽哇?真是,還去年去過呢。”


    白何迴過神,也笑了。


    是的,大白天到外灘,看什麽哇?外灘之所以聞名國內外,主要是晚上的夜景嘛,自己怎麽會忘記了呢?“那,到魯迅公園。”


    白何眨巴眨巴眼睛。


    立即換了目標。


    “聽說,魯迅的墓,就埋在那兒,而且不是衣冠塚,是真肉身的。”蹭蹭蹭!蹭蹭蹭!“荒唐!還真肉身的?民族魂成了圓寂的老和尚啦?”


    蹭蹭蹭!


    蹭蹭蹭!


    還踮著腳,張開雙手,像隻在夏夜裏造型擺酷的老雁:“有,也最多是骨灰盒罷啦!世上沒有什麽永垂不朽,包括你我。最終結局,不過都是一隻廉價的骨灰盒罷了。那錢,匯來啦。”


    雖然。


    早適應。


    老伴兒迅速轉換的思緒,可依然令白何摸不著頭腦:“什麽錢?我這個月的工資,不是早給你了嗎?又是什麽錢啊?”


    蹭蹭蹭!


    蹭蹭蹭!蹭!


    “多久給的?給了多少?誰看見的?誰做證明?”退休老師霍然站住,炯炯有神地盯住了老頭兒:“說呀!”白何做了個無聊的手勢,轉過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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