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老板一口答應,並責怪到:“香媽呀,我承諾過,就一定要辦到。以後,你直接叫阿永得了,不用我再轉叫他的呀?記住了,直接找阿永了呀。”


    阿永。


    20出頭。


    瘦削沉默,中等個兒,一說話臉就泛紅,像個靦腆的小姑娘。阿永真名叫什麽?是魚老板的親戚還是員工?魚老板和阿永本人沒說,香媽也不好問。


    倒是。


    香爸在提醒。


    “現在這個社會,知人知麵不知心,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對吧?”虛弱地靠在沙發上的香媽,沒好氣的打斷了他。


    “那你說怎麽辦?這一大家子人,要吃要喝要住。你沒看老娘累得這幾天,一坐在電視機前就打嗑睡,連多年喜愛的電視連續劇,也看不進去了。那好,請保姆?你請的起嗎?”


    香爸垂垂頭。


    又抬起。


    “是不是讓親家過來幾天?”香媽拍拍沙發墊:“想都別想!都是過了花甲的人啦,再說彤彤也要個人才能帶得下來。知道不?我現在整天祈求的,就是親家。他老倆口也不容易,跑這麽遠來租房帶彤彤,可憐天下父母心呀!隻是現在千萬不要生病,親家要生病,對我們沒任何好處,你不明白呀?”


    香爸呢?


    被香媽嗆得一時語塞。


    悻悻兒的雙胳膊肘兒,往自己腦後一抱,用力過大,扯得高懸著的右腳一跳,痛得剁心徹骨。香爸連忙放下雙手,身子向前傾傾,保持著傷腳懸吊的最佳角度。


    事實上。


    若論在家庭的處境。


    香爸也就和白何差不多,甚或更甚。文化很差的香爸,在小資情調頗濃的高中生老婆麵前,基本上連像樣一點的抵抗也沒有。


    莫看他表麵。


    牛氣烘烘的。


    香爸和香爸之類特有的豪爽,粗獷,能吃苦和過人的精明,如果用在創業與人生的原始積累期,或者是用在還不算太晚的現在,應該是錦上添花,如虎添翼。


    或許?


    真能助其成功。


    可香爸偏偏失敗了,被無情的命運打迴了原形。這一點,與親家公驚人的相似,也是他們這一代50後,注定再劫難逃的悲劇。


    不同的是。


    這代50後的少數人。


    選擇了咬牙奮起,與命運抗爭,譬如白何。大多數人卻屈從於命運的安排,默默而無奈地,躲進了自己的傷口深處,懷著衝天的憤懣和絕望,靜候著大限的到來。


    譬如香爸。


    因此。


    原來的特有性格和楞角,一經被生活磨掉,整個人的精、氣、神,便如泥牛入海,杳無音訊了。現在,香爸被老伴兒無端搶白,傷腳又因不慎拉動而疼痛不己。


    他端著自己的胳膊肘兒。


    看看對方。


    有些懊惱:“要不,讓妙香辭職算了呀。我看她整天忙忙碌碌的,又有了女兒,人也瘦了許多呀。反正,明豐苑裏辭職在家,當全職太太的挺多的呀。”


    香媽搖頭。


    拍沙發墊。


    “餿主意,更不行!算了你別說啦,說了白說,盡是拿不上桌的餿主意呀。”“不行就不行嘛,你老拍沙發幹什麽?”


    許是?


    被老伴兒輕蔑的斜睨激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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