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駒單手。


    托住臉腮。


    這是他陷入思忖入迷的經典姿勢,真的是九曲十八轉啊!琴聲琅琅,仿佛帶人穿過時空,駐足在那個注定要產生生死情愛的年代。


    而克萊斯曼。


    纖長的手指。


    正在自己眼前靈蛇般起舞,敲擊的不是黑白琴鍵,是人的靈魂……“真是怪了,今下午李靈怎麽會不在?”


    虛幻中。


    傳來文燕輕輕的嗓音。


    白駒一下迴過神來:“嗯,誰知道呢?十處打鑼九處都有她,不在,好像還有點缺憾?”“李靈沒給你打電話?”


    白駒下意識的搖搖頭。


    他扭頭瞅瞅文燕。


    忽然有一種危險的感覺,有點後悔坐上了她的私家車。車裏布置得宛若閨房,極具女性氣息的小掛件,坐毯,毛毛熊,甚至水杯,都是纖巧細脖粉色的。


    這。


    讓白駒有點惶恐不安。


    記得小倆口有一次聊天時,妙香說過,女孩兒是水做的,因此,女孩兒的私家車裏,就是一座水做的閨房。有誰會就應邀到女孩兒的閨房中去呢?


    除了真正的女閨密。


    就是心懷不軌的人了呀。


    白駒還記得,妙香最後的這個“呀”字,拖得比平時任時候都長,都意味深長。當時,他就直覺到老婆在對自己敲打警鍾。


    剛到上海。


    鄉音難改。


    白駒對吳儂軟語的這個“呀”,聽著總是逆耳,極不習慣。後來聽多了,逐漸習慣了,習慣成了自然,也就品出一些味道兒了。


    不急不緩。


    帶著韻味的“呀”


    表明說話者心平氣和,情緒平穩。略顯急切或焦燥的“呀”,表達說話者遇到了什麽難事,渴望得到對方支持或幫助解決。


    而尾聲拖得抑揚頓挫。


    比正常說話頻率都長的“呀”


    表示說話者帶有某種暗示,還有,真正的上海人,江蘇人,一說話就帶“呀”,而外地人卻不會這樣。即便有的外地人,有意掩裝飾自己的身份,也學著動不動就帶“呀”


    可畢竟。


    鄉音難改。


    說不了多久,就會原形畢露。根據自己的這一發現,白駒在實際生活中,還真的受益非淺。常弄得有的外地同事,十分訝然。


    “白工,你到底是學計算機,還是學中國語言的?”


    白駒就淺笑笑,不提。


    由於這麽一聯想,白駒開始有點坐臥不安了。他先拔上車鈕,指頭輕輕一點,降下小半截茶色玻璃窗,探出頭查看。


    然後。


    無可奈何的縮迴來。


    “麻煩了,這有老有小,還受了傷的。”“要不,你下車步行吧。”一直暗中瞟著他的文燕,嘴唇含著淡淡的笑紋,提示到。


    “我記得,從這兒往前走的第二個紅綠燈,向右拐,就是3號線的站台。”


    白駒大喜。


    “好的,那就,麻煩了哦,文燕,明天見!”就去掀車門。可這時,有人在喊叫:“文燕,文燕。”二人都扭過頭去。


    一個高個兒中年人。


    從人行道上,大踏步趕了過來。


    “這是誰?”白駒盯住越來越近的中年人,右手搭夥在車把上,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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