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天迴到漢城的時候已經是四月中旬,離開清河鎮後他並沒有著急迴去而是又到附近的府縣逛了逛,既對當地的民生進行實地探查,同時也是避開漢城愈演愈烈的權勢爭鬥。 (w )


    自從李瑈的罪名被揭露後,李稷和黃喜就圍繞著朝鮮國未來王位繼承人進行了一番新的較量,李稷推出了臨瀛大君李璆,那麽黃喜就不甘示弱地支持廣平大君李璵。


    雖然李璵被朝鮮王過繼給了撫安大君李芳蕃,但他畢竟是朝鮮王的嫡子擁有著繼承王位的資格,而且這樣一來也能得到李芳蕃的鼎力相助。


    即便是一向行事低調的柳尚民也與錦城大君李瑜走得非常近,有推舉李瑜為未來朝鮮王的意圖。


    這使得漢城官場陷入了三方混戰的局麵,無論是李璆還是李璵與李瑜都有繼承王位的可能,關鍵是看誰能得到李雲天的青睞進而獲得李雲天的推薦。


    李雲天自然清楚漢城的混亂局勢,因此故意逗留在了外地,對他而言李稷、黃喜和柳尚民鬥得越兇他越能從中獲利。


    就在李雲天迴到漢城的當天下午,正統帝對李瑈弑殺朝鮮王一事的禦批也到了,由於李瑈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故而被判處了絞刑,秋後處決,其家人流放邊疆。


    從正統帝的禦批來看隻是要殺李瑈一人,其家人幸運的逃得了一命,意味著正統帝已經法外開恩了,否則首陽大君府上的人都會受到牽連而被處死。


    漢城官場的人都清楚,李瑈的家人之所以能夠得到正統帝的恩澤是因為李雲天給他們求了情,否則以李瑈的罪行不被淩遲處死也要被五馬分屍。


    對李雲天來說,他非常樂意看見漢城官場上的混亂,這樣一來李稷、黃喜和柳尚民等人的精力都被吸引在了內鬥上,不會注意到朝鮮八道正在悄然進行的變革。


    在正統帝的禦批上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讓李雲天推薦一位德才兼備的大君繼承朝鮮王的王位。


    換句話來說,正統帝把朝鮮王人選的大權交給了李雲天,很顯然隻要李雲天報上去一個人正統帝就會禦準其繼位朝鮮王。


    這一下,本就被李稷、黃喜和柳尚民三方勢力爭奪的李雲天更是成為了香餑餑,李稷、黃喜和柳尚民想盡了辦法來討好他,希望李雲天能支持他們所推的大君繼承王位。


    李雲天心中早有打算,為此對於李稷、黃喜和柳尚民三人采用了安撫的策略,故意不表明他的態度,擺出了一副高深莫測的架勢,令李稷、黃喜和柳尚民三人摸不清他的底細。


    實際上,無論李璆還是李璵、李瑜,他們的命運已經被李雲天早就決定好了的話,將成為大明吞並朝鮮國的一個跳板而已。


    在李珦和李瑈相繼陰溝裏翻了船後,朝鮮國的那幾名有繼承資格的大君都難以成氣候,無法壓製住朝鮮國官場的各方勢力,因此即便是成為朝鮮王也會被下麵的各派係大臣給架空,進而成為一個傀儡。


    六月初的一個晚上,李雲天在講武堂漢城司務處後院住所的院子裏邊飲酒邊欣賞著柳真最新編排的舞蹈,現場氣氛喜慶輕鬆。


    李雲天的心情顯得很不錯,在各地明軍官員的努力下,平息了戰亂的朝鮮國今年將迎來一個好收成,足以解決百姓們的溫飽,各項事宜都在有條不紊地運作,使得戰後的朝鮮國呈現出一派生機的景象,各行各業百廢待興。


    “相公,近來不少人都在旁敲側擊地向妾身打探,想要知道相公準備推薦哪位大君繼任王位,相公準備何時宣布人選?”一曲舞畢,柳真笑著走上前端起酒杯給李雲天倒了一杯酒,然後在一旁的座位落座。


    舞姬們隨即登台,在樂曲聲中翩翩起舞,這些人都是柳真在漢城收的弟子,在舞藝上頗具靈性。


    “他們這是著急了,不過現在既然朝鮮王被弑殺一事已經真相大白,朝鮮國的王位確實不應該再空著。”


    李雲天端起酒杯品了一下裏麵的酒水,向柳真微微一笑,“你找個機會散布出去,說臨瀛大君李璆品德端正、仁孝謙恭,深有王者之風。”


    “妾身記下了。”柳真聞言莞爾一笑,她早就知道李雲天會選李璆,這並不是因為李璆有多優秀,而是李璆的年齡正好合適。


    李璆現年二十二歲,而李璵隻有十七歲,李瑜十六歲,所以李雲天肯定會選成年者成為擔任朝鮮國的國王,因為其已經有了單獨處理政務的能力可以下發旨意,而這正是李雲天所需要的。


    “相公,金宗瑞現在恐怕已經坐立不安了吧?你說他現在是否還想著迴去統兵?”這時,坐在李雲天另一側的紅鸞想起了一件事情,笑著向李雲天說道。


    “相公準備晾他到什麽時候?”柳真聞言也笑了起來,不由得有些好奇地問道。


    “等李璆的事情了結後吧。”李雲天微微一笑後有條不紊地迴答,慢條斯理的品著手中酒杯中的酒水。


    李雲天既然把金宗瑞從東北那邊給逼了迴來,那麽自然不可能縱虎歸山,因此金宗瑞被留在了漢城,協助李稷、黃喜和柳尚民處理議政府的事務。


    說是協助處理議政府事宜,實際上金宗瑞不可避免地陷入到了漢城圍繞著未來朝鮮王的黨爭中,李稷、黃喜和柳尚民對他和崔閏德這兩名手握重兵的統兵官是極力拉攏,使得金宗瑞不得不疲於應對。


    尤為重要的是,金宗瑞還有另外一件讓其感到憂心的事情,那就是正統帝對朝鮮開放商貿的聖旨一直沒有下來,他手裏可攥著不少仁川港的地契,如果大明不對朝鮮國開放商貿的話那麽他手裏的地契可就成為了一堆廢紙。


    雖然李雲天當時是以無息的方式通過樸高德把兩萬五千兩的銀子借給了金宗瑞,金宗瑞不需要擔心利息,但是作為一張借據上麵也標明了還款的年限,兩年內金宗瑞會把本錢全部還給樸高德。


    如果按照李雲天和樸高德去年告訴金宗瑞的預期,隻要正統帝向朝鮮國開放商貿並且把仁川港作為官方碼頭的聖旨一下,那麽仁川港的地價就會噌噌地往上漲,還錢不過是小菜一碟而已。


    可是都快一年了正統帝還沒有下達這樣的聖旨,這就使得金宗瑞未免有些著急,畢竟從聖旨下達到商人們聚集還需要一段時間。


    兩萬五千兩銀子,金宗瑞就是砸鍋賣鐵也湊不齊如此多的錢,樸高德固然跟他的關係不錯但錢卻是李雲天借的,一旦屆時出了什麽變故李雲天讓他還錢的話金宗瑞可就要束手無策了。


    對於商人,金宗瑞心中還是挺鄙夷這些金錢的奴隸,並不認為唯利是圖的商人們有任何信義可言,故而他必須要早作準備。


    因此,金宗瑞暗地裏也在留意仁川港的地價以及想在那裏買地的買家,萬一出了什麽岔子的話他也可以及時把手裏的地皮拋出去。


    不過打聽來的結果令金宗瑞感到無比失望,仁川港的地價竟然比去年他買地的時候跌了一點兒,尤為關鍵的是市麵上幾乎沒有對仁川港地皮的需求,所以根本就找不到想要買地的買家。


    金宗瑞本想找樸高德打聽一下正統帝何時會下達對朝鮮國放開商貿的旨意,可樸高德是個走南闖北的商人,因此自從買完了仁川港的地皮後他就離開漢城做生意去了,金宗瑞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哪裏。


    其實最令金宗瑞感到沮喪的是,他私下裏想辦法托人找講武堂漢城司務處的人打聽了一下,結果司務處的人並不知道正統帝要對朝鮮國開放商貿的事情,這使得他的心情不由得跌到了一個冰點。


    不過,此時此刻金宗瑞心中並沒有覺得他掉進了一個陷阱裏,畢竟向這種開放商貿的大事屬於國家核心機密,講武堂漢城司務處的人不知道也很正常。


    再者說了,金宗瑞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有人會拿白花花的兩萬五千兩銀子來算計他,畢竟他手裏還拿著仁川港的地契,而仁川港確實是最佳成為對外商貿港口的地方。


    因此,金宗瑞現在最期盼的事情就是得到正統帝下旨對朝鮮國開放商貿,否則事情往後拖一天他就擔心一天。


    值得一提的是,自從金宗瑞來到漢城後還從沒有見過李雲天,即便是比他晚來的崔閏德都已經得到了李雲天的召見,由此漢城官場上的人都清楚李雲天並不喜歡曾經拒絕了他召迴的金宗瑞。


    就連金宗瑞也是這樣認為的,以為李雲天故意晾著他,不過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李雲天並沒有對金宗瑞下手,要知道李雲天要想奪了金宗瑞的官職和兵權易如反掌,現在漢城官場的人無不以其馬首是瞻。


    誰也不會想到,李雲天其實早已經在算計金宗瑞,他要用自己的方式令金宗瑞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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