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禮,事到如今你還有何話可說!”金呈見崔禮目光黯淡,麵若死灰,知道他的心理防線已經被徹底摧毀,於是瞪著他高聲喝道,顯得頗為意氣風發。


    自從金呈執掌義禁府以來,其所辦理的每個案子無不是鮮血淋淋,為了使那些案犯招供他都會動用刑罰,像今天這樣僅僅憑借罪證就能給案犯定罪的事情以前從未發生過,這令他感到非常暢快。


    雖然這個案件的審理是李雲天策劃的,金呈隻不過是執行者而已但外界卻並不這樣看,尤其是民間的百姓會以為這件案子是金呈奉李雲天的命令審理的,現在有如此多的百姓在聽審以後定然會成為市麵上的一段佳話。


    其實,金呈審案的能力不錯,否則朝鮮王也不會把義禁府如此重要的衙門交給他,隻不過金呈對待案子遠沒有李雲天那樣的責任心,懶得下工夫去琢磨案情和尋找證據。


    話又說迴來了,既然嚴刑拷問能撬開那些案犯的嘴巴,金呈又豈會把力氣白白地浪費到查找那些證據上?


    “下官當時確實不在家中,下官當時去了妓館,在妓館待了一晚上,由於擔心此事傳出去傷及顏麵故而隱瞞。”雖然謊言被揭穿,但崔禮很顯然並不想繳械投降,抬頭望著金呈說道。


    實際上他越是掙紮反抗就越使得人們認定他的罪責,這也是李雲天先前定下的策略,通過不斷揭露崔禮的謊言來給崔禮定罪,同時也使得人們認定崔禮就是李瑈的同黨,這樣一來朝鮮王被弑殺一案就能完美地落幕。


    “好,你告訴本官,你去了哪家妓館,讓何人作陪?”金呈聞言臉上頓時浮現出不屑的神色,事到如今崔禮的反抗無疑是徒勞的,他越是說謊就越是深陷泥潭。


    “時間過得太久,下官忘記了。”崔禮的麵色變了幾變後迴答,很顯然他要是說出一個妓館的名字來金呈肯定會派人前去調查,屆時他的謊言可就要揭穿了。


    “好一個忘記了!”金呈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依本官來看不是忘記了,而是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編造謊言才好,當晚的城內的形勢如此混亂你竟然會忘記在哪家妓館享樂,真以為本官和在場的諸人是三位孩童?”


    “實話告訴你,即便是你矢口抵賴,隻要罪證確鑿本官一樣判你的罪責。”說著,金呈冷笑了一聲後說道,對於崔禮這種頑固不化的人既然無法動用刑罰那麽也沒必要讓其認罪,隻要有足夠的證據就能定他的罪。


    崔禮聞言嘴角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麽,但瞅了一眼身旁神情哀傷的崔夫人後又把到了嘴巴的話給咽了迴去,臉上浮現出了痛苦的神色。


    “王爺,經過下官先前的審問,議政府崔禮在叛亂爆發時並不在家中,其言語閃爍刻意隱瞞,故而下官相信先前樸輝將軍屬下的證供,其當時與首陽大君一同進入了宮中。”見崔禮在那裏沉默不語,金呈於是轉身向李雲天稟報道。


    “諸位大人,你們有何疑問盡管開口。”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然後向兩側的李稷和黃喜等人說道。


    李稷和黃喜等人相互間對視了一眼,然後坐在那裏默不作聲,剛才的金呈的審問有理有據有節,使得他們從中挑不出絲毫的毛病。


    “崔檢詳,事已至此你又何苦硬撐,弑殺主上殿下是滿門抄斬的罪名,你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要給妻兒老小考慮一下。”見眾人都不開口,李稷於是沉吟了一下後向崔禮說道,他身為朝鮮國的領相此時必須要表明自己的態度。


    “哼!”黃喜聞言不由得冷哼了一聲,雖然聽起來李稷是在勸慰崔禮,可考慮到李稷對李瑈的態度,他自然認為李稷這是落井下石是衝著李瑈去的,隻要李瑈弑殺朝鮮王的罪名一坐實就將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聽到李稷提到“妻兒老小”四個字,崔禮禁不住再度抬頭望了望崔夫人,臉上的神色十分複雜,弑殺朝鮮王的罪名可不是他所能擔得起的。


    “老爺!”這時,崔夫人眼眶通紅地喊了崔禮一聲,雖然她沒有過多言語但心中的驚恐卻完完全全包含在了這兩個字裏,她現在已經明白崔禮涉入到什麽樣的事情裏。


    “唉!”崔禮凝視了崔夫人一會兒後長長帝歎了一口氣,整個人一下子變得萎靡了許多,以頭觸地向李雲天說道,“王爺,下官願意招供,戴罪立功,下官自知所犯是罪無可恕的死罪,但妻兒並不知情,懇請王爺法外開恩饒其一命!”


    “本王向來善罰分明,如果你有立功之舉本王可以對你妻兒罪減一等處置。”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不動聲色地說道,這出戲演到這裏已然達到了他先前的預期。


    “謝王爺!”崔禮聞言連忙再度給李雲天磕頭謝恩,李雲天乃大明堂堂的親王,大庭廣眾之下答應了他自然不會反悔。


    “崔禮,當年叛亂之事究竟是否與你有關?”金呈見狀提高了音量,沉聲喝問道。


    “王爺,下官有罪,罪無可恕,當年首陽大君期望主上殿下能改封他為世子,可主上殿下雖然私下裏談論過此事,但卻從未在正式場合提出,後來首陽大君才知道原來主上殿下認為其與大明來往太過密切。”


    崔禮猶豫了一下,隨後抬起頭望向了李雲天,神色黯然地說道,“首陽大君得知此原因後萬分懊惱,意味著他永遠就無法登上王位,故而下官與其商議準備鋌而走險發動一場兵亂,趁機殺死主上殿下和世子,這樣一來國內有資格繼承王位的就是首陽大君。”


    “可惜,世子殿下也不知道如何得到了風聲,竟然提前逃出了景福宮並且找來了與他親近的將領,以至於形勢失控在城裏引發了一場混戰。”


    說著,崔禮再度以頭觸地向李雲天說道,“王爺,下官所言句句屬實,絕無半點虛言!”


    “說,都有那些人與之合謀?”金呈望了一眼李雲天,見李雲天沒有絲毫的表示,於是開口喝問道。


    “由於此事事關機密,為了防止泄露了風聲因此首陽大君與下官不敢讓過多的人參與,知道這件事情的除了下官與首陽大君外還有駐防漢城的崔輝將軍。”


    崔禮沒有起身,額頭挨著地麵說道,“事後首陽大君擔心崔輝將軍會壞了事,故而找了一個由頭將其調到戰場與世子殿下的人廝殺,趁著戰亂派人殺了他。”


    轟的一聲,崔禮的話音落後現場頓時一派嘩然,雖然眾人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當崔禮親口說出事實的真相後還是紛紛吃了一驚,朝鮮王被弑殺一案終於真相大白。


    聽到這裏首陽大君的夫人尹氏猛然眼前一黑就倒在了地上,有了崔禮的證言後這次李瑈絕難脫身,這意味著首陽大君府將遭受滅頂之災。


    一名義禁府的差役連忙奔了過去,伸手在尹氏鼻前探了一下後掐在了她的人中後,很快昏過去的尹氏就悠悠然醒了過來。


    “尹氏,本王問你,你是否知曉此事?”等尹氏蘇醒後,李雲天神情嚴肅地望著她問道。


    “迴王爺,內命婦並不知曉此事,大君在家從不談及政事。”尹氏聞言連忙搖了搖頭,即便是她知道也不敢承認,隨後給李雲天磕了一個頭道,“王爺,大君犯下了十惡不赦的大罪,內命婦願意供述所知道的一切,還望王爺能寬免內命婦的罪責。”


    “隻要你能戴罪立功,本王自會秉公辦理。”李雲天望了一眼跪在那裏的尹氏,沉聲問道,“本王問你,叛亂發生的當晚首陽大君在哪裏?”


    “迴王爺,大君出去了不在府上,一直等叛亂結束後才迴來。”尹氏現在不敢抱有絲毫的僥幸,老老實實地迴答,“內命婦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他也從沒有跟內命婦說過此事。”


    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這一下更加坐實了李瑈的罪名,李瑈既然不在府上那麽很顯然跟著樸輝的叛軍進了宮裏,進而弑殺了朝鮮王。


    “來人,帶首陽大君!”見李雲天沒有繼續問話的意思,金呈於是高聲下達了命令,事到如今李瑈就是不承認也無妨,絲毫也不妨礙給他定罪。


    很快,在現場眾人齊刷刷的注視下,李瑈被義禁府的差役帶了上來,當看見跪在那裏的尹氏和崔禮後微微怔了一下,從兩人黯然的神色中意識到大事不妙,臉色頓時變得有些發綠。


    “首陽大君,現在本官已經掌握了你弑殺主上殿下的確鑿證據,你還要負隅頑抗嗎?”金呈盯著李瑈冷冷地喝問道,現在他已經不需要李瑈的口供就能給他定罪,當然了,如果李瑈能夠主動招供那自然是最好的。


    “大君,現在大勢已去,你的為孩子們著想。”不等李瑈開口,尹氏已經忍不住哭泣起來,邊哭邊向他說道。


    李瑈聞言怔了怔,環視了一眼四周,見現場眾人望向他的目光中充滿了冷漠,連黃喜等人都顯得非常冷淡,這使得他的心中禁不住一涼,知道自己已經徹徹底底地敗了。


    “王爺,下官有罪!”沉默了良久,李瑈歎了一口氣,衝著李雲天跪了下去,他知道就算自己再怎麽否認也無法改變今天審問的結果,因為現在必須為妻兒老小考慮了,滿門抄斬的罪名他可承擔不起。


    李雲天聞言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隨著李瑈的認罪今天義禁府的審問圓滿結束,達到了他先前的預期,李瑈自此將永無翻身之地。


    轟的一聲,現場眾人隨著李瑈的認罪騷動了起來,無論官員還是百姓私下裏皆交頭接耳地議論著,困擾人們已久的朝鮮王被弑殺一案終於水落石出,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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