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中旬,講武堂漢城司務處。


    “王爺,在水師的協助下,咱們的人已經把糧食運到了朝鮮八道的每個縣。”李雲天正俯身在案頭翻閱著手裏的公文時,雲娜走了進來,笑著給他端來了一杯熱茶。


    朝鮮國山地眾多,道路崎嶇,要想把那些糧食運到朝鮮八道並不容易,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才能完成,由此也見李雲天對朝鮮國的必得之心,否則也不會費這麽大的力氣去賑災。


    “倭國那邊有沒有什麽最新的消息。”李雲天聞言微微一笑,抬頭問向了雲娜。


    現在倭國東軍和西軍鬥得很厲害,隸屬於雙方陣營的不少地方大名都爆發了武裝衝突,李雲天暗中等待雙方全麵戰爭的爆發。


    “還沒有。”雲娜聞言搖了搖頭,由於倭國距離大明太遠,再加上海上行船不便,所以倭國的消息不能立刻傳遞過來。


    “你說今年他們能不能打起來?”李雲天知道自己有些心急了,於是沉吟了一下後微笑著問向了雲娜。


    如今朝鮮國的事務已經盡在李雲天的掌控中,所以李雲天已經把視線投向了倭國,倭國的東軍和西軍越早爆發全麵戰爭,那麽李雲天就能越早對倭國下手。


    在李雲天看來,朝鮮國和倭國現在雖然無法對大明構成威脅,但卻是大明的心腹之患,將來會給大明帶來巨大的麻煩,因此他必須要避免這一情形發生,把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隻要吞並了倭國和朝鮮國,那麽大明東部將再也沒有威脅,如此一來便可專心致誌地把精力放在西方,與西方諸國的關係才是大明未來國策的重中之重。


    “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倭國東軍和西軍之間的矛盾已經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隨著那些地方大名之間的交戰,今年東軍和西軍很可能會撕破臉皮打起來。”雲娜知道李雲天是在考她,因此想了想後嬌聲答道。


    “跟本王想的一樣,今年之內東軍和西軍之間必有一戰。”李雲天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頗為讚許地點了點頭。


    他也認為倭國今年會爆發一場戰亂,屆時他可以趁機大發戰爭橫財給交戰雙方提供物資,以倭國的經濟實力肯定無法支撐這種大規模的戰爭,因此這種賺錢的好機會他當然不會錯過了。


    “王爺,義禁府那邊審案進度好像比較緩慢,要不要屬下去催一下。”得到李雲天的讚許和認同後,雲娜的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開心的笑意,隨後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開口說道。


    自從李雲天把李珦和李瑢的案子交給柳尚民等人大半個月了,可迄今為止柳尚民等人還在那些無關緊要的涉案人員身上磨時間,天知道他們要等到什麽時候才能審到李珦和李瑢。


    “隨他們去吧,咱們現在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耗。”


    李雲天聞言笑著擺了擺手,李珦和李瑢相互勾結的“罪證”無比確鑿,就是柳尚民等人想給李珦開脫都沒有機會,因此他並不擔心案件的結果,至於進度也就隨他們去吧,反正他現在的精力也在賑濟朝鮮國百姓上。


    況且,有一個比李雲天更著急案子的進度,這個人就是李瑈,李瑈巴不得早點給李珦定罪,這樣的話李珦就無法跟他爭奪朝鮮王的寶座,故而李瑈絕對不會坐視柳尚民等人拖延時間。


    其實,說起來李珦的案子實際上是朝鮮國兩派勢力的一場較量,李珦一方的人肯定千方百計地想辦法給李珦脫罪,而李瑈一方的人則絞盡腦汁地給李珦定罪。


    所以李雲天在漢城官場的這場爭鬥中就成為了一個局外人,隻要安安靜靜地待在一旁坐山觀虎鬥即可。


    “王爺,朝鮮國東北六鎮統帥金宗瑞已經抵達了漢城,現在前去了議政府。”這時,一名護衛快步進門,沉聲向李雲天稟告道。


    “他終於來了。”李雲天聞言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漢城的這場權勢之爭如果少了金宗瑞這樣的統兵將領肯定會失色許多,有了軍隊的支持肯定會使得李珦一方更有底氣。


    “王爺,金宗瑞竟然不先來拜訪王爺而是去了議政府,根本就沒把王爺放在眼裏。”雲娜的柳眉微微一蹙,聲音不無冰冷地說道,對金宗瑞前去議政府的行為頗為不滿,要知道按照禮製他應該先來拜見李雲天。


    “像他這樣有個性的將領已經不多了。”李雲天則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以金宗瑞的為人如果先來見他反而會讓李雲天感到奇怪。


    雖然金宗瑞對李雲天有敵意,但李雲天心中卻非常器重像金宗瑞這種有著倔脾氣的將領,這種將領雖然並不怎麽溜須拍馬,但治理地方和行軍打仗卻是一把好手,或者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恃才傲物。


    “既然他如此輕怠王爺,那麽那些糧食就暫且扣下,等他何時向王爺低頭再發去東北六鎮。”雲娜畢竟年輕,見李雲天不跟金宗瑞一般計較,沉吟了一下後嬌聲說道,想要逼金宗瑞屈服。


    “這個沒有必要,本王需要的是他心服口服。”李雲天清楚雲娜的意思,笑著搖了搖頭,糧食現在是金宗瑞最大的弱點,隻要用糧食絕對能使得金宗瑞屈服,可是這種口是心非的事情李雲天不屑去做。


    “你去安排一下,把糧食發向東北六鎮。”說著,李雲天的嘴角掛著一絲淡淡的笑意,“本王要讓金宗瑞知道,本王不屑用糧食來壓他,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成為本王的對手。”


    “屬下明白。”雲娜聞言不由得莞爾一笑,看來她剛才的擔憂是多餘的了,李雲天早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金宗瑞。


    與此同時,議政府。


    “領相,這究竟是怎麽迴事,本官前來漢城的途中聽聞世子殿下出事了?”


    一名頭發花白、見過半百的男子風塵仆仆地進入了領議政李稷辦公的公房,神色焦急地問道,他就是朝鮮國東北六鎮的統帥金宗瑞,正式官職是鹹靜道兵馬節度使。


    “金大人,你可終於來了。”李稷正心不在焉地翻閱著手頭的公文,見金宗瑞來了連忙走上前拉住了他的手,一臉感慨地說道,“世子殿下的事情一言難盡呀。”


    說著,李稷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金宗瑞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


    “這怎麽可能?世子殿下即便是想用這個苦肉計也不應該找安平大君,安平大君與首陽大君關係密切,這樣一來豈不是自尋煩惱?”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後,金宗瑞的臉上滿是震驚的神色,衝著李稷連連搖著頭,他不相信一向行事謹慎的李珦會鋌而走險做出這種孤注一擲的事情來,再怎麽說李珦還沒到那種山窮水盡的地步。


    再者說了,李珦麵對的是大明堂堂的忠王,這點雕蟲小技豈能瞞過忠王爺的眼睛?


    “本相也不相信世子殿下會這樣做,可從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世子殿下,世子殿下要想從中脫身殊為不易!”李稷的臉上流露出黯然的神色,苦笑著望著金宗瑞,他已經翻閱了所有的卷宗,各項證據都對李珦不利。


    “一定是首陽大君陷害的世子!”金宗瑞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李珦出事的話受益最大的人就是李瑈,故而他懷疑這件事情是李瑈做下的,其目的就是為了除掉李珦。


    “本相也是這樣想的,可現在卻沒有證據。”李稷的眉頭皺了起來,沉吟了一下後盯著金宗瑞問道,“可如果這件事情是首陽大君指使的話,一旦世子殿下中毒身亡那麽他也就失去了繼承王位的資格,他會冒這麽大的風險嗎?”


    金宗瑞聞言頓時陷入了沉默,他一時間無法迴答李稷的這個問題,李瑈明明現在在與李珦的爭位中占據了上風,完全沒有必要去殺了李珦,這樣一來他就無法逃脫幕後主使的嫌疑。


    因為李雲天絕對不會讓有著刺殺嫌疑的李瑈繼承朝鮮王的王位,很顯然李珦的死是對李雲天的挑釁,同時此事也事關大明的威嚴,故而為了穩妥起見他肯定會選擇其他的大君來當朝鮮王。


    “領相,下官想見見世子殿下,還望領相從中安排。”片刻之後,金宗瑞抬頭望向了李稷,想要見李珦一麵,從李珦那裏了解更多的信息。


    “除了審案的人,外人無法見到世子殿下、安平大君以及那些涉案的人員。”李稷聞言苦笑著搖了搖頭,由於李珦一案事關重大所以禁止外人接觸,看守李珦等人的不僅有朝鮮國的兵丁還有明軍士兵,所以他雖然貴為領相也無法安排金宗瑞與李珦見麵。


    “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金宗瑞聞言雙目不由得流露出失望的神色,沒想到連李稷都沒有辦法。


    “既然你迴來了,那麽不如一起來審此案。”李稷沉吟了一下,起身向金宗瑞說道,“咱們這就去找右相,他是這件案子的主審,隻要你成為此案的陪審那麽就能見到世子殿下。”


    “忠王會讓下官成為陪審嗎?”金宗瑞聞言並沒有感到高興,而是不無憂心地望著李稷,他先前可是把李雲天得罪得死死的,在他看來沒有李雲天的點頭柳尚民不敢讓他參與李珦的案子。


    “這你放心,忠王爺已經把案子交給了右相,他隻要審理的結果,不介入右相的審案中。”李稷知道金宗瑞得罪了李雲天,於是笑著安慰道,自從李雲天把案子交給柳尚民後就從未過問過案情的進展,隻要柳尚民最後給他一個審理的結果。


    所以,隻要柳尚民點頭的話金宗瑞就能成為李珦一案的陪審,進而堂而皇之地去見李珦。


    金宗瑞聞言臉上不由得流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他可不認為不遠千裏來到朝鮮國的李雲天這麽簡單就把李珦的案子交給柳尚民,這裏麵肯定有什麽陰謀。


    “對了,你是否拜見了忠王爺?”這時,李稷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問向了金宗瑞。


    朝鮮國的國政在朝鮮王未定下來之前由李雲天代為執掌,金宗瑞身為外地的封疆大吏來到漢城,按照禮儀首先要做的事情應該就是拜見李雲天,況且東北六鎮的軍糧還在李雲天的手裏。


    “下官一時匆忙,還未見忠王爺。”金宗瑞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絲尷尬的神色,說實話他可不想去見趾高氣揚的李雲天。


    “你呀你。”李稷聞言不由得搖了搖頭,金宗瑞這樣做豈不是給李雲天趁機發難的借口,要知道李雲天可是隨時都能奪了金宗瑞的官位。


    “先去拜見忠王爺,其他的事情等迴來再說。”隨後,李稷給金宗瑞拿定了主意,神色嚴肅地說道,金宗瑞固然不想去見李雲天但從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又不得不去見李雲天。


    “下官遵命。”金宗瑞無奈地向李稷一躬身,點頭答應了下來,看來他無論如何都要去過這一關。


    “來人,去準備一些禮物,等下交給金大人。”李稷沉吟了一下,把門外的下人喊來,沉聲吩咐道,他可不認為金宗瑞會給李雲天帶去禮物,但這是人之常情可萬萬不能少了,尤其金宗瑞以前還得罪過李雲天。


    金宗瑞聞言嘴角蠕動了一下想要說些什麽,但最終沒有說出口,默認了李稷的做法,現在還不是與李雲天把關係搞得太僵的時候。


    講武堂漢城司務處。


    “這位軍爺,鹹靜道兵馬節度使金宗瑞大人迴城述職,前來拜見王爺。”大門前,金宗瑞的下人手裏拿著一張拜帖,點頭哈腰地向受災在門口處的明軍士兵說道。


    金宗瑞麵無表情地跟在那名下人的身後,在他的後方式一些或扛或背著禮物的隨從人員,都是李稷特意給金宗瑞準備的見麵禮。


    “王爺有要務要處理,這些天不見客,各位請迴吧。”明軍士兵並沒有接過金宗瑞的拜帖,不動聲色地說道。


    金宗瑞聞言不由得吃了一驚,有些詫異地望向了那名明軍士兵,萬萬沒有想到李雲天竟然不見他,難道李雲天要放過如此好羞辱他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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