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首陽大君府。⊥,


    李瑈背著雙手,焦躁不安地在房間裏來迴踱著步子,自從知道李珦去了議政府後他就坐立不寧,等待著議政府傳來確切的消息。


    如果李珦這次去議政府真的接掌了議政府的一部分權力,那麽意味著他在與李珦爭奪王位中落敗,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結果,以往所有的心血都將付之東流。


    “大……大君,這是左相寫給大君的信。”就在李瑈焦急等待著消息的時候,一名下人急匆匆地走了進來,把一封信交給了他。


    李瑈知道黃喜給他傳來了議政府裏的最新消息,連忙拆開信封看起了裏麵的信,整個人逐漸怔在了那裏。


    “世子是行刺案的幕後主使者?”良久,李瑈迴過神來,口中禁不住喃喃自語了一句,一時間覺得雲山霧罩,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會發生這樣離奇的事情,難道上次的行刺果然隻是李珦為了爭取民心的苦肉計?


    素後,李瑈找來了火燭把手裏的信燒了,黃喜私自把消息傳遞給他已經犯了大忌,所以他自然要把這份證據給銷毀。


    “去,準備些酒菜來。”得到了黃喜傳遞出來的消息後,李瑈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這時感到饑腸轆轆已經一天都滴水未進,故而讓廚房的人給他做上一頓宵夜,他要好好地喝上幾杯來慶祝一下。


    李瑈相信,李珦這次將在劫難逃,要不然李雲天也不會把案子交給柳尚民去審,很顯然李雲天這樣做是想讓李珦心服口服,也讓朝鮮國的文武官員無話可說。


    與此同時,講武堂漢城司務處的一個環境雅致的院子裏。


    李雲天在閃爍的繁星下在院裏悠閑地漫步,他知道今天晚上漢城肯定有很多人將因為李珦的事情而失眠,這正是他所希望看到得一幕,漢城官場的這淌渾水越渾那麽越有利於他行事。


    本來,李雲天還在琢磨如何來對付李珦,這下可好他們兄弟自己搞出了動靜如此之大的內鬥,也省去了他不少麻煩。


    朝鮮國有資格成為朝鮮王的人,無論是實力還是才智隻有李珦和李瑈兩兄弟,實際上兩人在曆史上先後成為了朝鮮王。


    李瑈跟永樂皇帝一樣,在李珦死後奪去了他親侄子朝鮮國端宗的王位,成為了朝鮮國曆史上的世祖大王,可以看出來也是一位梟雄般的人物。


    因此在李雲天看來隻要搞定了李瑈和李珦,那麽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這次的刺殺事件又把李瑢給牽扯了進來,等於朝鮮國王位第三順位繼承人黯然隕落。


    等把李珦扳倒後,李雲天要對付的就隻有李瑈一個人,這樣一來事情就會好辦了許多,李瑈早就落進了他所設下的陷阱裏,接下來就等著乖乖逼其就範。


    “相公,夜深了,迴去歇息吧。”紅鸞從屋裏走了出來,微笑著向李雲天說道。


    “鸞兒,還記得咱們當年第一次見麵時的情形嗎?”李雲天一伸手,攬住了紅鸞的纖腰,笑著問道。


    “當然記得了,妾身怎麽可能忘記!”


    紅鸞聞言頓時莞爾一笑,臉頰上浮現出一絲嬌羞的紅暈,“當年妾身全家逃離戰亂的交趾,在府境被當地的土兵阻擋,妾身為了給家裏人拿一口吃的東西就搶了土兵們酒桌上的餅子,結果被舉起來摔到了地上,要不是相公接住了妾身的話妾身很可能就沒命了。”


    當年李雲天趕赴交趾,在進入交趾的邊境上遇見了被當地土司的土兵阻撓的從交趾逃離的百姓,進行救下了紅鸞一命,那個時候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到紅鸞以後會成為江南赫赫有名的花魁,更想不到那個怯生生的小女孩會成為他的妻子。


    “時光荏苒,白駒過隙,當年相公去交趾的時候還是一個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子,現在一轉眼就快到了不惑之年,老了呀!”


    李雲天迴想到當年平定交趾叛亂的艱辛,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當年朝廷裏沒人相信他能力挽狂瀾剿滅交趾的叛軍,正是憑借交趾的戰功使得他在大明勳貴中站穩了腳跟。


    “相公一點兒也不老,老的是我們,都快成老太婆了。”紅鸞聞言不由得嬌笑了起來,這些年來李雲天的容貌好像就沒怎麽變化過,雖然已經年近不惑但看上去也就像而立之年罷了,如果走在路上的人沒人會意識到他就是大明鼎鼎有名的忠王。


    “相公,你是在擔心京城?”隨後,紅鸞語峰一轉,忽閃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了李雲天。


    紅鸞很清楚,漢城的事情完全在李雲天的掌控中所以李雲天一點兒也不擔心局勢的變化,所以能讓李雲天感到憂心的當然還是京城裏的事情。


    自從李雲天離開京城後,內廷和文官集團就重新燃起了戰火,雙方為了爭奪朝堂上的話語權以及利益明爭暗鬥,摩擦和衝突越演愈烈,文官集團的很多奏章都被司禮監給駁了迴來,氣得不少文官直跳腳但又無可奈何,畢竟批紅事司禮監的大權。


    其實,當李雲天離開京城的時候就能想到,由於內廷與文官集團之間有著不可調和的矛盾,因此雙方肯定會爆發一場大的事端。


    確切的說是內廷要通過一場大案從文官集團那裏奪取更多的權力,以期能與文官集團相抗衡,現在文官集團麵對內廷還有著絕對的優勢,這可不是內廷的那些大太監們所希望看見的,他們需要更多的權力來製衡文官集團,隻有這樣正統帝才不會被那些文官們所煩擾。


    “相公擔心京城會出大事,王振野心勃勃想要讓司禮監崛起,而文官們則不想受製於那些宦官,雙方之間的爭端沒辦法化解,唯有等到雙方之間的勢力達到平衡才會消停下來。”


    紅鸞猜中了李雲天的心事,李雲天正是因為京城的事情感到苦惱,苦笑了一聲後頗為無奈地說道。


    雖然他人在朝鮮國但京城的動向卻會通過講武堂的情報網絡傳遞到他手裏,使得他能夠得知京城裏發生的事情,內廷與文官集團之間近來的爭鬥令他感到非常憂心,有爆發一場大規模爭端的可能。


    對於內廷和文官集團之間的爭鬥,李雲天之所以采用了坐山觀虎鬥的戰略,並不是他怕事,而是雙方的爭鬥並不是表麵上看起來那樣簡單。


    表麵上看起來是內廷的宦官們為了奪權向文官集團發難,實際上如果更深一步的話就會發現,內廷實際上代表了皇帝的利益,故而內廷與文官集團之間的爭鬥是君權與臣權之間的博弈。


    李雲天身為文官的九卿之一,同時又是正統帝的老師,故而還是遠離這場爭鬥的話,因為無論他支持哪一方都不合適。


    “相公,俗話說的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京城的事情就由京城的那些大人們去操心吧,相公還是養精蓄銳把朝鮮國的事情辦好。”


    紅鸞清楚李雲天是在憂心大明的國事,內廷和文官集團的爭鬥勢必影響大明政務的運轉,於是輕聲安慰道,大不了正統帝下詔把李雲天給召迴京城去收拾殘局。


    “好,咱們去歇息。”李雲天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一把將紅鸞抱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向臥房走去,反正天塌下來自有高人頂著,他在千裏之外的朝鮮國也不用杞人憂天了。


    紅鸞的臉上刷一下就變得通紅,緊緊地把臉頰貼在李雲天堅實的胸口上,一副小女兒的嬌羞神態,雖然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但李雲天當著周圍護衛和侍女等人的麵就這麽把她給抱了起來,還是令她感到無比嬌羞。


    第二天上午,紅鸞伺候著李雲天梳洗,自從來到朝鮮國後李雲天的衣食起居就交給她和柳真負責。


    “王爺,京城來的急件!”就在兩人在那裏談笑風生的時候,雲娜快步走了進來,躬身把一封帶有火漆封印的信件遞給了李雲天。


    李雲天的眉頭皺了皺後拆開信封拿出裏麵的信看了起來,這封信是講武堂傳過來的,看來京城出了什麽大事。


    “真是怕什麽來什麽呀!”等看完了信上的內容,李雲天不由得苦笑了一聲,把手裏的信放在了麵前的梳妝台上。


    “相公,發生了何事?”紅鸞見狀不由得好奇地問道,難道內廷與文官集團爆發了大的衝突。


    “京城國子監祭酒李清正被抓進了錦衣衛北鎮撫司的詔獄。”李雲天搖了搖頭,有些哭笑不得地向紅鸞說道,“他們給李清正安插的罪名是私自砍伐彝倫堂的古木迴家私用,犯了私砍官木之罪。”


    “私砍官木?”聽聞此言,紅鸞不由得怔了怔,這個罪名可夠奇葩的,李清正可是大明朝堂清流之首,赫赫有名的士大夫領袖,竟然會因為砍了幾棵樹而下詔獄,簡直就是匪夷所思,聞所未聞。


    彝倫堂原名崇文閣,建於元代,是國子監藏書的地方。


    明朝永樂年間崇文閣重新翻建後改名“彝倫堂”,其建築形式為單簷懸山頂,麵闊七間,後帶抱廈三間,總麵積六百多平米,是國子監裏最大的廳堂式建築。


    彝倫堂前,寬廣的平台,稱為靈台,也叫露台,是國子監召集監生列班點名、集會和上大課的場所。


    值得一提的是,在靈台東南角上立有一座石刻日晷,是白天測定時間的儀器。


    “相公,李大人會沒事的吧?”隨後,紅鸞迴過神來不由得開口問道。


    雖然李清正現在的官位不高隻是國子監的祭酒而已,但其可是從洪武朝走來的六朝元老,曾經擔任過翰林院翰林學士,在朝中聲望極高,即便是楊溥和胡瀅見到後也要禮讓三分。


    因此,內廷一旦要動李清正的話那麽無疑捅了文官集團的馬蜂窩,勢必招來文官集團的兇猛反擊,屆時整個京城官場勢必亂成一團。


    “靜觀其變把,希望王振還沒有糊塗,不會要了李大人的性命。”


    李雲天搖了搖頭,他現在也不清楚李清正是否能安然度過眼前的這一劫,要知道他可與劉球、薛瑄不同,文官集團無論如何都會保住他的,否則顏麵何存?


    “相公,你說皇上會把你召迴去善後嗎?”紅鸞沒想到昨晚的玩笑話今天竟然成為了現實,遲疑了一下後試探性地問道,一旦內廷和文官集團因為李清正的事情鬥個你死我活,那麽需要一個人從中打圓場,李雲天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


    “說實話,相公並不願意迴去趟這淌渾水,皇上是一國之君應該從容麵對這種事情。”李雲天沉吟了一下,微微搖了搖頭說道。


    說到底大明的天下是正統帝的,而皇帝們曆來應該最不怕的就是朝堂上的黨爭,隻有這樣才能使得朝臣們相互牽製,在李雲天看來他固然可以去打圓場,但歸根結底還是需要正統帝變得強大起來,懂得如何去駕馭朝中的文武百官,隻有這樣大明的一切事務才能走上正規。


    因此,這次李清正的事情在李雲天看來是對正統帝的一次絕佳的磨礪,如果正統帝能把李清正的事情處置妥當的話,那麽對其以後的成長大有裨益,有些挑戰對正統帝來說無法避免。


    紅鸞清楚李雲天的意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身為正統帝的老師李雲天希望正統帝能盡快成長起來,隻有這樣正統帝才能擺脫對內廷的依賴,否則大明朝堂之上將永無寧日了。


    “王爺,剛才收到了東北六鎮傳來的消息,金宗瑞即將啟程前來漢城!”這時,雲娜微微一躬身,又向李雲天稟告了另外一件事情。


    “看來金宗瑞撐不下去了。”李雲天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他早就猜到了這個結果,隻不過金宗瑞比他預想的時間還要早一些前來漢城,看來其確實承受了巨大的糧食壓力。


    隨著大明援助的軍糧抵達西北四郡,東北六鎮的朝鮮兵情況就變得岌岌可危,一旦斷糧後果不堪設想,這逼得金宗瑞不得不來漢城見李雲天,以換取大明的糧食。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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