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城。


    據悉,李成桂建立朝鮮王朝後覺得高麗的王京開城王氣已經十分薄弱,因此由權仲和、鄭道傳等人擇定佳地,在漢江之北的漢陽營建新都。


    漢城的地理位置十分優越,山環水抱,北有北漢山、北嶽山,東有洛山和龍馬山,西有仁王山,南有南山和漢江以南的冠嶽山,漢江自東向西環抱城南,呈龍砂水穴“山水襟帶”的上好風水格局。


    在古代,風水對帝王可至關重要,無論是擇定王城的位置還是王宮的建造都要依照風水之說而行。


    李雲天這是第二次來漢城,與前一次不同的是他沒有再隱藏身份,而是以堂堂大明親王至尊駕臨。


    留守在漢城的官員率領軍民出城三裏相迎,沿途路上聚滿了趕來看熱鬧的百姓,一個個神色興奮,李雲天的到來意味著大明援助的糧食等物資已至,他們終於可以飽餐一頓。


    李雲天掀開窗簾的一角向外望去,眉頭隨之微微一周,路邊的百姓不僅衣衫破舊、麵黃肌瘦,而且精神上看起來也有些萎靡,臉上洋溢著一股因為激動而浮現出的病態紅暈。


    “唉!”李雲天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放下了窗簾,漢城可是朝鮮國最為繁華富庶的地方,沒想到城裏的百姓竟然落魄成了這個樣子,那麽其他地方的情形也就可想而知了。


    進了漢城,李雲天並沒有去李瑈給他安排的住處,而且徑直去了講武堂漢城司務處,他在漢城的時候將住在講武堂的這個司務處裏,這是他一貫的行事風格。


    除了安全性和舒適度外,李雲天選擇住在講武堂漢城司務處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的級別。


    漢城乃至朝鮮國最為尊貴的住處莫過於景福宮了,在大明帝國的體係中,各藩屬國的國王是郡王,而李雲天貴為親王,這意味著整個朝鮮國沒有合適安排李雲天居住的場所。


    當然了,李雲天肯定不會住進景福宮裏,這時朝鮮王的王宮他要是住進去了不僅於禮不合,而且也會招來不必要的非議。


    至於朝鮮國的迎賓館,用來接待大明來的那些普通使臣還行,李雲天可是親王,有著親王的威儀豈能去住迎賓館?


    講武堂漢城司務處的司務官鄭傑讓人把環境最雅致的一個院子收拾出來給李雲天和柳真、紅鸞居住,並向李雲天匯報了朝鮮國內的最新局勢。


    鄭傑是講武堂一期學員,參加了平定漢王和交趾的叛亂,以及李雲天在遼東擊敗北元兵的戰事,可謂是講武堂的元老。


    值得一提的是,鄭傑還是鄭婉柔的堂弟,當年在鄭婉柔的鼓勵下參加了新式武舉的考試,進行得以進入講武堂深造,如今貴為講武堂海外數個司務處的司務官之一。


    講武堂漢城司務處既是一個行政部門同時也是一個情報機關,自從成立後就源源不斷地把朝鮮國的情報傳迴大明,使得大明能及時掌握朝鮮國內的第一手資料。


    實際上,講武堂在海外的司務處已經類似於後世的大使館,肩負著政務、軍事和經濟職能。


    “那些景福宮的幸存者在哪裏?”等鄭傑稟報完,李雲天沉吟了一下後不動聲色地問道,這些人目睹了當晚景福宮裏發生的一切。


    “王爺,下官掌握著他們的行蹤,隻要王爺需要的話隨時可以把他們找來。”鄭傑聞言躬身迴答,為了避免李瑈把景福宮裏的人斬盡殺絕他特意派人冒充了李珦的護衛進宮,救出了一些宮女和宦官。


    自從那些人逃離景福宮後,鄭傑的人就開始暗中跟蹤著他們,一些人沒能及時逃離漢城,結果被李瑈手下的士兵找到丟了性命,剩下的人遠遠地逃離了漢城,過著隱姓埋名的日子。


    “不,讓他們主動找****來,這樣的話效果更好。”李雲天聞言搖了搖頭,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等到外界知道他是來徹查朝鮮王死因的事情後,那些人絕對會來漢城作證,比被動去找他們要好上許多。


    “王爺,下官最近收到了一則還未證實的密報,金宗瑞和崔閏德雖然表麵上是敵對的關係,但私下裏卻好像達成了合作的協議,這使得雙方的部隊雖然處於對峙但卻並沒有爆發過嚴重衝突。”


    鄭傑這時想起了一件事情,開口向李雲天稟報道,“下官已經讓人前去仔細探查,看看金宗瑞和崔閏德暗中是否有瓜葛。”


    “果然不愧是被朝鮮王倚重的臣子,能想到用這種辦法來保存實力。”李雲天聞言不由得笑了起來。


    所謂空穴來風,雖然鄭傑的這個消息還沒有驗證但他感覺十有**是真的,要不然金宗瑞和崔閏德這對老狐狸豈能一直相安無事,肯定私下裏達成了什麽協議。


    不得不說,金宗瑞和崔閏德的做法是最為明智的,這樣既能保住朝鮮國的精銳部隊,同時兩人也將憑借手頭的兵力成為朝鮮國權勢顯赫的重臣,無論李瑈還是李珦登基都會重用他,可謂一舉兩得。


    “王爺,你的意思是兩人施展了苦肉計,為了自保故意擺樣子給外界看。”


    鄭傑的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的神色,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金宗瑞和崔閏德好像派兵支援了李瑈和李珦,而且相互間也是小衝突不斷,他還以為雙方隻是忌憚對方罷了,沒想到竟然有這樣的心思。


    “金宗瑞和崔閏德都是朝鮮王的心腹,兩人能走到這一步並不簡單,其心智非常人能及。”


    李雲天端起一旁桌上的熱茶,一邊慢條斯理地品著一邊緩緩說道,“對於兩人來說,李瑈和李珦的爭鬥並不重要,再怎麽都是朝鮮王的子嗣,他們看重的是給未來的朝鮮王守住四郡六鎮的朝鮮兵,這些可是朝鮮國的精銳。”


    “王爺,既然如此咱們可要小心提防他們二人,一旦兩人有異心的話很可能會爆發一場戰事。”鄭傑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躬身向李雲天說道,四郡六鎮的朝鮮兵雖然比不上明軍但戰鬥力也不容小覷,是朝鮮王精心挑選和打造出來的精銳之師。


    “遼東的部隊已經以演習的名義向鴨綠江北岸集結,隨時支援南岸的衛所軍早就與四郡六鎮,真打起來的話金宗瑞和崔閏德占不到絲毫便宜。”李雲天沉吟了一下,放下了手裏的茶杯,“況且,他們還有一個致命的弱點,這就使得兩人不敢輕舉妄動。”


    “糧食!”鄭傑反應了過來,明白了李雲天的意思,開口點出了金宗瑞和崔閏德的軟肋。


    朝鮮國的糧食本來就難以自給,這些年的戰亂更是使得孱弱的糧食供給體係崩潰,現在四郡六鎮的朝鮮兵所吃的軍糧都是大明援助的救濟糧。


    因此,金宗瑞和崔閏德無形中就處於一個無法挽迴的劣勢中,一旦明軍跟他打持久戰,那麽屆時不用明軍進攻四郡六鎮的朝鮮兵就會因為缺糧而崩潰。


    但李雲天為了避免金宗瑞和崔閏德孤注一擲舉兵反抗,必須要做好周全的準備,因此調集了重兵聚集在鴨綠江邊,其目的就是為了給兩人震懾。


    抵達漢城的第二天,李雲天就讓人在漢城的大街小巷上張貼了告示,並且派人把告示傳向朝鮮八道。


    告示上的意思有兩個,一個正統帝皇恩浩蕩禦準了對朝鮮國的救援,另外一個就是正統帝為了了結朝鮮國的戰亂派他前來徹查朝鮮王的死因,以確定朝鮮王的繼承人。


    與上次救援不同的是,這次大明的救援物資的發放將由大明的官吏進行督辦,朝鮮國地方官員從中進行協助,這樣就避免了那些官員從中上下其手、中飽私囊。


    百姓們對此當然是非常歡迎,不過那些地方官們卻一個個怨聲載道,這樣一來他們就無法從中撈取好處了。


    雖然心中千萬個不願意,但李雲天已經決定了的事情那些地方官們豈敢違逆,因此他們隻好暗中盤算著如何能從中獲利,在他們看來大明的官吏不可能身先士卒、事事躬親,這就給他們從中作假的機會。


    如果能買通主事的大明官員,那麽可就皆大歡喜了,屆時雙方各取所需,都能從中獲得不少好處。


    李雲天可沒心思理會那些朝鮮國地方官的花花腸子,隨著那道告知一同發出的還有他的兩道調令,一道是讓金宗瑞來漢城,另外一道自然就是讓崔閏德來漢城,隻要把兩人調離了四郡六鎮那麽接下來的事情就會變得容易許多。


    令李雲天感到有些擔心的是,金宗瑞和崔閏德在接到調令後會進行推脫,畢竟兩人閱曆豐富,隻要他們一離開軍隊那麽就將失去手裏的權力成為砧板上待宰的魚肉,而四郡六鎮也將隨之土崩瓦解。


    而一旦金宗瑞和崔閏德躲在四郡六鎮不來漢城,那麽對李雲天來說將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四郡六鎮之所以設立是朝鮮王為了防範大明,換句話來說金宗瑞和崔閏德對大明的敵意遠多好感,畢竟並不是所有藩屬國的官員都甘心臣服於大明。


    說實話,李雲天並不想再在朝鮮國大動幹戈,如果能順利地接管四郡六鎮最好,可如果金宗瑞和崔閏德一意孤行的話,他唯有調動兵力進行武力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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