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振離開李雲天公房的時候笑容滿麵,他的懷裏揣著嶽氏的“口供”,迴到休息的地方後就讓人當著他的麵給燒了。


    通過與李雲天的這次接觸,王振可謂收獲良多,不僅解決了王山惹下的麻煩,而且還有了妥善處置薛瑄的辦法,等賀氏和薛瑄的案子一結束他就可以迴宮向正統帝複旨。


    如果早知道李雲天如此識大體的話,王振也就不會讓王山狼狽地離開京城去南京,使得自己和王山都虛驚一場。


    “公公,看來你和忠王爺相談甚歡呀。”毛貴見王振的心情變得舒暢,於是燒完了嶽氏的口供後笑著道,雖然他不知道他燒的紙上寫了什麽,不過想來對王振不利,王振這才把它們給燒了。


    “如果朝中的那些大臣們都像忠王爺那樣明事理的話,咱們大明早就繁榮昌盛了,不會有那麽多的恩怨糾葛。”王振端起茶杯品了一口茶,慢悠悠地道。


    “恭喜公公,完成了皇上交待的差事。”聽聞此言,毛貴確定王振已經與李雲天在賀氏和薛瑄的案子上達成了共識,於是笑著躬身向王振拱手道喜。


    “對了,李清正∮↖∮↖∮↖∮↖,那老匹夫的罪行收集得如何了?”王振的雙目閃過一絲得意的神色,與李雲天合作實在是太暢快了,怪不得李雲天能獲得洪熙帝、宣德帝和張氏太皇太後的厚愛,隨後他想起了一件事情,不由得恨恨地道。


    “公公,的們四處查探,不過那老匹夫平常行事謹慎,一時間的們很難發現他的罪行。”毛貴聞言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沉聲迴答。


    本來,李清正在國子監一心做學,與王振本沒有什麽交集,可是一個多月前王振奉旨去了一趟國子監,結果被李時勉給得罪了。


    李清正執掌國子監後感到國子監裏有不少弊端,故而經過一番調查和研究後想對國子監進行革新,因此上報給了正統帝。


    由於國子監是大明的太學,也就是人們俗稱的皇家學院,故而正統帝對此事非常重視,下旨讓王振去國子監實地查看,畢竟王振是教書先生出身,也曾經寒窗苦讀。


    如果擱在別的衙門,衙門裏的官員肯定熱情招待,又是奉承又是賄賂,先不王振這次是代正統帝而來,單單王振手裏握著國子監革新的否決權這一兒,大家都不敢怠慢了王振。


    可惜的是李清正為人正直,從不做那些蠅營狗苟的事情,不行賄不送禮,更不諂媚,隻是依照定製接待王振,這使得王振心懷不滿,認為李清正是看不起他,因此想要給李清正一個教訓。


    其實,王振最討厭的就是李清正這樣的清流,不僅是個不懂得變通的榆木腦袋,更重要的是還老是不知死活地壞別人的好事。


    王振如今剛剛執掌司禮監,麵對著來自司禮監內部和外界的挑戰,正是需要立威的時候,故而準備給朝中的文武百官一個厲害嚐嚐,把朝廷的清流三傑都給除了,這樣他的耳邊勢必少了很多煩人的聒噪。


    可惜的是,清流三傑為官廉潔,辦案公正,這使得王振的那些手下很難搜集到李清正的罪證。


    “李清正的事情可以先緩緩,現在全力解決賀氏和薛瑄的案子。”聽了毛貴的稟報後,王振的眉頭微微皺了皺,像李清正這樣的清流平時潔身自好,要想找他們的麻煩還真的不容易,反正他以後有的是時間陪李清正玩。


    “公公,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毛貴聞言向王振一躬身,低聲道,“公公,近來東廠的那幫人越來越囂張,剛才的派人去打探嶽氏的情形竟然吃了閉門羹,他們根本就沒把您放在眼裏。”


    “魯榮這蠢貨,拿著雞毛當令箭,如果不是他是太後同鄉的話,豈會有今日的地位?”王振聞言頓時冷笑了一聲,對東廠廠公魯榮極為不滿,仗著孫太後的支持跟他在內廷明爭暗鬥。


    不過,就像魯榮奈何不了王振一樣,王振也很難把魯榮怎麽樣,隻要孫太後在世一天那麽魯榮就是安全的。


    “就是,魯榮這個人仗著太後的寵信把東廠是為其境地,咱們的人要想通過東廠半兒事情很難。”


    毛貴聞言不由得隨聲附和,好像對東廠的人十分不滿,魯榮沒來之前那些東廠的人可是任由其調動的。


    “不用理他,等本督辦完了手頭的案子會找機會修理的東廠的人,本讓他們安分守己一兒。”王振冷冷地笑了笑,與魯榮在東廠的這場角力他處於下風,畢竟魯榮才是東廠的廠公又有孫太後的支持,他唯有甘拜下風。


    王振的目標是錦衣衛,他在錦衣衛的影響力要遠大於魯榮,這樣一來雙方就形成了相互製約和牽製。


    下午升堂前,金濂和俞士悅等人悉數趕來,坐在那裏相互間低聲議論著,都想知道李雲天會如何處理賀氏一案的案情。


    此時此刻,沒有人想到李雲天中午的時候就已經與王振在案子上達成了一致的觀,剩下的事情不過是走走過場而已。


    除了金濂和俞士悅,錦衣衛指揮使魯傑和前軍都督府左都督、安泰侯梁坤也率著各自的部下前來都察院聽審。


    魯傑之所以會來並不是因為李雲天在繡莊發現了嶽氏的奸夫是錦衣衛的人,畢竟這還沒有獲得證實,魯傑的到來是由於賀氏的案子最開始是由錦衣衛接下來的,故而也來聽審。


    梁坤則是因為死去的趙指揮同知是前軍都督府的人,而賀氏和嶽氏屬於軍戶,他自然也要來聽審。


    本來,像這種案子應該由五軍都督府來審問,隻不過由於案子鬧到了三法司,五軍都督府已經無權審理。


    值得一提的是,魯傑和梁坤與王振和金濂等人不同,兩人隻是聽審而已,而不參與案子的審理。


    如果其中最鬱悶的人,那就莫過於前軍都督府左都督、安泰侯梁坤了,誰能想到一個死去兩年的人能鬧出這麽大的案子,而且前軍都督府連陪審的權力都沒有,隻是聽審而已。


    “王爺!”當李雲天走進公堂的時候,坐在大堂兩側的人們紛紛起身相迎,態度恭敬,暗自猜測著賀氏和嶽氏誰最終會受到責罰。


    由於賀氏殺夫案事關重大,再加上主審此案的人是李雲天,這就使得此次堂審有著足夠的噱頭,故而京城的賭坊裏紛紛開出了賭盤,賭賀氏有沒有謀殺親夫。


    在百姓們看來,李雲天主審此案的話肯定能把案情搞個水落石出。


    “帶案犯。”在大堂後的案桌上坐穩身形後,李雲天用力拍了一下驚堂木,沉聲向立在門口的都察院差役喝道。


    聽聞此言,在座眾人紛紛望向了大堂門口處,實話他們還沒有見過涉案的賀氏和嶽氏。


    “犯婦叩見王爺、各位大人。”很快,賀氏被帶進了大堂,跪在堂前向李雲天等人行禮。


    “賀氏,本王問你,你是否毒殺了你的夫君?”李雲天望著賀氏不動聲色地問道。


    “稟王爺,犯婦做不出那等喪心病狂之事,望王爺明察。”賀氏聞言連忙抬起頭喊冤,神情顯得無比悲憤。


    “賀氏,本王看了案卷,找指揮同知臨死前你確實讓貼身丫鬟去藥鋪抓了藥,可有此事?”見賀氏不認罪,李雲天有條不紊地追問。


    “稟王爺,犯婦確實讓丫鬟去藥鋪抓藥,不過那都是滋養身體的補藥,我家老爺那段時間身體不適,故而犯婦就給他熬了補藥。”賀氏聞言了頭,並沒有否認買藥的事情。


    “既然如何為何不讓趙指揮同知看病?”李雲天麵色一沉,高聲質問。


    “王爺,犯婦在供詞上已經過了,我家老爺行伍出身,故而沒有在意身上的那兒病,所以沒有去驛館看大夫。”賀氏聞言不由得一聲苦笑,早知道今日的話當年她肯定逼著趙指揮同知去醫館裏看看。


    “本王問你,你那貼身丫鬟家境如何?”李雲天拿起案桌上擺著的供詞看了一眼,放下後問向了賀氏。


    聽聞此言,坐在堂下右側首位的王振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看來李雲天要把案情往賀氏的貼身丫鬟上引了。


    “出身貧苦。”賀氏不明所以,如實道,“如果不是家裏過不下去的話也不會被爹娘給賣了。”


    “你對她如何?”李雲天聞言了頭,隨後接著問道。


    “信賴有加。”賀氏的雙目頓時流露出痛苦地神色,沉吟了一下後口中緩緩吐出了四個字。


    賀氏的貼身丫鬟開始時表示賀氏沒有買過砒霜,更沒有下毒毒殺趙指揮同知,不過後來由於受刑不過改口,是賀氏讓她買的砒霜,並協助賀氏毒殺了趙指揮同知,這可傷透了賀氏的心。


    “如果你那丫鬟犯了錯的話,想必你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李雲天知道賀氏心裏不舒服,那種被最為信賴之人背叛的滋味可不好受,環視了一眼大堂上的眾人後高聲問賀氏。


    “正是如何。”賀氏沒有絲毫猶豫,向李雲天使勁了頭,雖然她知道丫鬟是被逼無奈但心裏還是不舒服。


    “讓她看看供詞可有錯誤,然後簽字畫押。”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扭頭吩咐一旁記錄口供的文書。


    聽聞此言,大堂裏的人們不由得麵麵相覷,對此紛紛感到驚訝,讓賀氏簽字畫押可就意味著李雲天已經審完了她,這也著實太快了一些。


    不過以眾人對李雲天的了解,李雲天一定是從賀氏的口供中發現了什麽,故而才讓其簽字畫押,這可是李雲天審案的一慣套路。


    隻有王振穩坐釣魚台,慢條斯理地在那裏品著茶,雖然他不知道李雲天會如何審案,但卻知道審理的結果。


    賀氏簽字畫押後就被帶了出去,嶽氏隨後被帶上了公堂,她一進公堂的門就使得現場眾人眼前一亮,沒想到其竟然有著如此上佳的姿色,一襲白色的囚服使得其亭亭玉立,楚楚可憐,令人不由得有了憐香惜玉之心。


    “紅顏禍水!”王振是第一次見到嶽氏,見其秀色可餐頓時皺了皺眉頭,心中暗自了一句,如果不是因為嶽氏的話王山豈會鋌而走險唆使嶽氏誣陷賀氏,進而被李雲天找到了把柄。


    “嶽氏,本官問你,你可親眼看見賀氏下毒?”等嶽氏在堂前下跪行禮後,李雲天不動聲色地望著她問道。


    “稟王爺,民婦雖然沒有親眼看見賀氏下毒,但是卻看見賀氏的貼身丫鬟從藥鋪帶迴了砒霜,而且我家老爺死時顯露出了中毒的跡象,肯定是賀氏所為。”嶽氏聞言不敢怠慢,壓抑著心中的驚慌道。


    “也就是,你並沒有親眼看見賀氏下毒。”李雲天聞言沉吟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問道,“本王問你,趙指揮使死後你可近距離看過他?”


    “民婦看過,民婦懷疑我家老爺死因有異,於是就趁著家裏舉行大喪的時候在靈堂看了棺木中的老爺,發現他的口鼻中隱約有血跡。”嶽氏了頭,“王爺,這些情況民婦在先前的堂審中已經交待過。”


    “本王問你,你查看的時候是白天還是晚上?”李雲天並沒有質疑嶽氏的法,而是語峰一轉問道。


    “稟王爺,民婦是晚上查看的。”嶽氏聞言想了想,開口迴答,如果不是先前雲娜告訴她李雲天要這樣問的話她恐怕就要怔在了那裏,因為以前堂審的時候沒人問過她這個問題。


    “由於你是妾室故而趙指揮同知死後你沒有機會接近他的屍身,所以才選擇在晚上去查看,不知本王所可對?”李雲天聞言後略一沉思,然後盯著嶽氏宏聲問道。


    “正是如此。”嶽氏了頭,她哪裏敢反駁李雲天,況且李雲天的是事實,趙指揮同知死後她這個妾連靠邊的機會都沒有,賀氏豈會讓其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要知道古代妾室可是沒有什麽地位的,正室往往對其進行打壓。


    王振神色複雜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如果是李雲天來設計賀氏毒殺親夫一案的話,那麽賀氏這次肯定在劫難逃,而不像王山這樣漏洞百出,簡直就是貽笑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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