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的院子裏,一名身穿白色囚服的女子正焦急地在院子裏來迴踱著步子,聽見院門打開的響聲後連忙驚喜地望了過去。


    這名女子正是嶽氏,淩晨時分按照那名領頭騎士的要求寫了給王山的求救信以及王山身上的體貌特征後被帶來了這個小院。


    由於一路上黑燈瞎火,再加上嶽氏在馬車裏不敢亂動以免被人發現,所以直到現在她都不知道身在何方,隻是被告訴會有人來找她。


    “是你!”當看清了雲娜的長相後,嶽氏頓時怔在了那裏,目瞪口呆地望著雲娜,她還以為是王山來接她,想不到竟然是忠王爺身邊的侍從。


    “你……你怎麽來了這裏!王公子呢?”隨後,嶽氏反應了過來,麵色一變,神色驚慌地問道,還以為王山出了事。


    “嶽氏,忠王爺走之前跟你說過,今天一定會真相大白,看來果真如此。”雲娜沒有迴答嶽氏的話,而是冷冷地望著她喝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欺瞞忠王爺,該當何罪?”


    “忠……忠王爺!”嶽氏聞言臉色不由得變得更加難看,她當然記得李雲天走得時候曾經告誡過她,說是把錦衣衛的人調來後一切都會真相大白,正是這句話令她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不過,當雲娜出現在麵前後,嶽氏就已經知道她理解錯了李雲天的意思,李雲天並不是要在公堂之上傳召錦衣衛的人,而是讓人假扮錦衣衛的人從詔獄裏“釣”出了她,進而從她那裏得知了王山的事情。


    想到這裏,嶽氏禁不住以手掩口,臉上滿是懊悔的神色,她這下可把王山給害死了,王山奸夫的身份隨著她的求援信以及供述王山身上的體貌特征而大白於天下,李雲天隻不過略施小計就使得她把真相和盤托出。


    “嶽氏,本官問你,你想死還是想活?”雲娜見嶽氏臉色大變,於是不動聲色地瞪著她問道。


    “想活,民婦想活,求大人救命。”


    嶽氏花容月貌又年紀輕輕,根本就不是那種能舍棄生死的人,否則也就不會中了李雲天設下的這個局,而是為了保住王山而選擇死亡,因此聽聞自己有活路,連忙跪下向雲娜磕頭,一邊磕頭一邊說道,“民婦願招,定把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訴王爺。”


    “如果你想活命的話,到了大堂後就按照本官所言行事,否則的話誰也救不了你。”雲娜見狀柳眉微微一蹙,雙目流露出一絲憐憫的神色,走上前在嶽氏耳邊低語了一番後嬌聲叮囑她。


    “民婦記住了!”嶽氏聽了雲娜吩咐的事情後先是怔了一下,隨後連連點頭答應了下來,雖然她不知道雲娜為何讓她這樣做,但既然雲娜說了那麽她照做肯定沒有壞處。


    “記住,昨天你離開詔獄後被審問,但是沒有審出任何東西出來,隨後被帶來了這裏。”雲娜聞言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嶽氏比較聰明,沒有追問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


    “大人,能否告知民婦這裏是何處?”嶽氏聞言使勁點了點頭,隨後想起了一件事情,怯生生地問道。


    “這裏是東廠。”雲娜聞言沒有絲毫猶豫,開口告訴了嶽氏,反正嶽氏遲早都會知道她所在的地方。


    “東廠?”嶽氏的臉上頓時流露出震驚的神色,與錦衣衛相比東廠令京城的百姓感到驚恐,市麵上有各種各樣下人的流言蜚語圍繞著東廠飛舞,令人毛骨悚然。


    不過不管怎麽樣,嶽氏絕對自己這次是得救了,既然李雲天讓她否認有奸夫的事情,那麽想必也不會過多追究她誣陷賀氏的事情,這樣一來自己能得以脫身,二來也避免了把王山牽扯進來,可謂一舉兩得。


    中午的時候,鄭祥和刑部那個倒黴的主事相繼被李雲天傳到了大堂上問話,兩人之所以做出了不同的判決是因為他們對待證據的態度不同,鄭祥相信嶽氏提供的證據,而那名主事相信賀氏提供的證據。


    反正找指揮同知已經死去了兩年多,賀氏殺夫案中的各種證據都是間接的,很少有直接相關的證據出現,這就使得案件有了很大的彈性空間,畢竟不同的人看待問題的切入點不同,這就使得鄭祥有了很好的脫罪理由。


    可以說,上午對鄭祥和刑部那個倒黴主事的詢問隻不過是走流程罷了,兩人在大堂上對各自的判案是百般狡辯。


    在座的眾人自然不可能說鄭祥和刑部的那些倒黴主事誰對誰錯,要知道都察院和刑部的一把手都在現場,貿然開口品論對錯的話可是要招人嫉恨的。


    李雲天強打著精神詢問完了鄭祥和刑部那個倒黴主事,中午的時候請王振和金濂等人在都察院裏用飯,順便討論一下案情。


    下午是眾人關注的焦點,李雲天將在都察院升堂傳喚賀氏殺夫案的一眾涉案人員,屆時關押在錦衣衛詔獄的涉案人員會被押來都察院受審。


    吃過了午飯,眾人各自迴到各自的衙門進行休息,養精蓄銳迎接下午的堂審,反正除了司禮監外三法司相距不遠。


    由於司禮監距離都察院有比較長的一端路程,故而王振就選擇在都察院裏休息,被李雲天安排在一間環境雅致寧靜的院落中。


    “公公,小的已經打探出來了,嶽氏被關在了東廠,由東廠的人看押。”一間明亮的廂房裏,王振慢條斯理地品著茶,暗自猜測著李雲天在賀氏殺夫案中的態度,毛貴快步從門外走來,低聲在王振身旁稟告道。


    “什麽?”王振聞言臉上頓時就是一變,萬萬沒有想到李雲天會把嶽氏整到東廠,怪不得他費了很大的力氣都沒能找到嶽氏的下落,誰能想到嶽氏會在最不應該出現的地方,看來李雲天已經和東廠廠公魯榮的私交不錯,魯榮竟然幫著李雲天隱瞞。


    “知道嶽氏招供出了什麽嗎?”隨後,王振一邊用茶蓋輕輕扇著茶杯裏冒出來的熱氣,一邊看似隨意地問道。


    “公公,現在還不知道嶽氏招供了什麽,有魯公公手下人看著咱們的人根本就接近不了關押嶽氏的院子。”毛貴的臉上不由得閃過一絲遺憾的神色,衝著王振搖了搖頭。


    “這個混蛋,老是跟本官作對,有機會的話非修理他不可。”聽聞此言,王振頓時麵色一寒,口中冷冷地嘀咕了一句,為了爭奪東廠的控製權兩人近來鬥得厲害。


    “王爺,嶽氏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亂說話的下場。”毛貴見王振麵色不悅,連忙開口安慰道。


    “嶽氏再聰明也不及忠王十分之一,本督現在擔心的是嶽氏已經中了忠王爺的計策現在把實情給講了出來。”王振沉思了片刻,一臉擔憂地向毛貴說道,要知道李雲天如果想要對付嶽氏的話簡直就是小菜一碟。


    毛貴立刻沉默不語,他自然清楚李雲天的厲害,對付嶽氏這種女子簡直不費吹灰之力。


    “看來本督是要去拜見一下王爺了。”王振的心中感到有些不安,再怎麽說王山也是他的侄子,因此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其王山卷進來,不然的話對不起兄長不說,還會使得正統帝懷疑他的忠心。


    畢竟,王振把王山涉入賀氏一案的事情給瞞了下來,如果讓正統帝知道這件事情的話肯定會心生不悅,認為其是在故意打擊異己,有擾亂朝政之嫌。


    王振非常清楚,正統帝之所以會對其信賴有加,是因為他忠於正統帝,是正統帝身邊的一個忠仆,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忠於正統帝。


    當然了,王振也可以以打擊文官集團的名義來鏟除朝堂上的對手,以壯大內廷的勢力,但前提條件是對正統帝忠誠。


    現在別看王振在司禮監裏唿風喚雨,他甚至自己的一切都是正統帝給的,因此不敢做出絲毫令正統帝心中生隙的事情,否則恐怕要被別的宦官所取代,內廷裏可有不少人對他的位子虎視眈眈。


    都察院左都禦史的公房裏,李雲天有些心不在焉地翻閱著手裏的公文,下午就要開堂審理賀氏殺夫一案,他等著王振來找他。


    李雲天可以肯定,王振已經知道嶽氏在東廠的事情,這肯定給了他莫大的壓力。


    如果換做別的地方,王振還有辦法打探一下嶽氏的情形,可東廠不一樣,是司禮監次席秉筆太監魯榮的地盤,魯榮為了維護自己在內廷的利益將東廠看得很緊,並且與王振在司禮監以及錦衣衛鬥得厲害。


    所以,把嶽氏放在東廠的話最為安全,這樣無形中也拉近了李雲天與魯榮之間的關係。


    “王爺,王公公來了。”不久後,雲娜快步走進了房裏,向李雲天沉聲稟報道。


    “有請。”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放下手裏的公文向雲娜點了一下頭,他與王振的這次會麵將決定下午賀氏的案子該如何審,影響案件審理的走向。


    如果沒有王振的話,李雲天在賀氏殺夫案中隻需要協調處理三法司之間的關係即可,可有著王振的加入,李雲天當先考慮的是代表著正統帝的王振在此案中的態度,然後才輪到三法司。


    “王爺,冒昧來訪打擾王爺的休息了,恕罪,恕罪。”很快,王振笑著走了進來,向李雲天拱手說道。


    “王副總管客氣了,本王正在想賀氏的案子,王副總管來了大家正好商議一下。”李雲天笑了笑,禮貌性地起身向王振伸手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其在一旁的座位上落座。


    “王爺,不知賀氏的案情有何進展?”見李雲天主動提到案情的進展,王振心中頓時一喜,知道李雲天猜到了他的來意,坐下後不動聲色地問道。


    “此案錯綜複雜,再加上死者死去日久,要想查清這件案子何其之難!”李雲天聞言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然後從桌上的公文旁拿起了嶽氏的“口供”,讓雲娜交給王振,“剛才有人給本王送來了一些東西,本王覺得王副總管應該看看。”


    “哦?”王振聞言眼睛就是一眯,他可不認為李雲天會無緣無故地給他看什麽東西,十有**與案情有關,保不準就是嶽氏交待的東西。


    另外,王振也聽出了李雲天話語中的言外之意,李雲天竟然說賀氏的案子“何其之難”,可即便是王振也覺得案子很簡單,明顯就是嶽氏誣陷賀氏,要不然刑部的主事也不會給賀氏發難,使得嶽氏因為反坐而入獄。


    況且,李雲天已經查到了嶽氏的奸夫在錦衣衛供職一事,那麽案情的脈絡越老越清晰,保不準李雲天已經知道王山的事情。


    因此王振可不認為李雲天說的“何其之難”指的是賀氏一案的案情,如果連李雲天都審理不了的話那麽大明可就無人能審了,李雲天這句看似無意之言既是對他的暗示,同時也給賀氏的案子定了性。


    當王振從雲娜手裏接過嶽氏的“口供”查看了一眼後,臉色頓時就是微微一變,嶽氏向王山的求救信以及對王山身上體貌體征的細致描述無疑證明了王山就是奸夫。


    再加上李雲天從繡莊裏得到的那塊腰牌,這兩個證據將交叉證明了王山奸夫的身份,如果再被繡莊裏見過王山的那些人指證的話,王山將難逃幹係。


    “誣蔑,這是有人故意在誣陷王校尉,請王爺明察。”雖然王振心中感到震驚,但他卻並沒有慌亂,放下手裏的“口供”後義正言辭地向李雲天說道。


    很顯然,李雲天既然把嶽氏的口供給王振看,就沒有追究王山的意思,聯想到剛才李雲天說的“何其之難”,王振自然不會認為王山會有事。


    “本王也覺得這是無稽之談,王校尉乃錦衣衛的青年才俊,豈會與嶽氏這個不知廉恥的寡婦有所交集。”李雲天聞言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向王振說道。


    “王爺,沒想到此案竟然牽扯到了雜家的侄子,看來案情確實無比複雜,不知王爺想要如何查起?”聽聞此言,王振頓時鬆了一口氣,李雲天果然沒有追查王山的意思,因此他自然要投桃報李,想知道李雲天對賀氏殺夫案的態度。


    李雲天的嘴角流露出了一絲笑意,王振是個聰明人,如果他願意合作的話那麽這個案子將變得簡單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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