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大駕光臨,不知所為何事?”將李雲天迎進司禮監後,王振讓下人奉上了正統帝賞賜的貢茶後,微笑著問向了李雲天,李雲天可是司禮監的稀客,也是情也請不來的貴客。


    “王副總管,皇上念劉球近些年來悉心給朝廷辦事,故而對其兩子降下了恩旨,允其不受其父所累。”


    李雲天品了一口貢茶,然後放下茶杯笑著向王振說道,“劉球雖然罪犯欺君,但他再怎麽也是翰林院的侍講,皇上不忍其暴屍亂葬崗,還望王副總管能督促北鎮撫司的人查一查他的下落。”


    王振雖然是司禮監首席掌印太監,但他正式對外的職務是紫禁城內務副總管,這個職務決定了他可以介入內廷諸衙門的事宜。


    紫禁城內務總管一職還是由金英擔任,金英畢竟是四朝老臣,在內廷資曆深厚,正統帝即便想要用宋大山和王振來代替他也要逐一拿下他身上的職務,以免引發內廷的混亂。


    所以,李雲天稱唿王振的時候是副總管。


    按照內廷的配置,有一名內務總管和三名內務副總管,堪稱內廷的四巨頭,彼此間相互製衡,是宣德帝為了掌控內廷故意進行的設置,宋大山接任了禦馬監掌印太監後榮升為了內務府總管。


    現在,內廷的局勢是新舊勢力並存,相處得還算和睦。


    除了金英擔任紫禁城內務總管外,另外一名副總管是司禮監首席秉筆太監、東廠廠公王瑾,兩人都是宣德帝的心腹,故而正統帝要慎重對待。


    不僅內廷裏的宦官,朝堂上的文武百官都知道,金英的這個內務總管已經當不了多久了,正統帝肯定會用宋大山和王振之一來取代金英,隻是不知道正統帝會選誰來擔此重任而已。


    “劉侍講一念之差,結果落得如此結局,實在是令人感到惋惜。”


    王振已經意識到李雲天是為了劉球的事情而來,見李雲天把話說得委婉,於是裝模作樣地歎了一口氣,鄭重其事地向李雲天做出了承諾,“王爺放心,雜家一定會督促北鎮撫司找到劉球的屍身。”


    “那就有勞副總管了。”李雲天聞言微微一笑,對王振的態度非常滿意,有了王振這句話那麽劉球屍體就有著落了。


    “王爺言重了,為皇上分憂是雜家的分內事。”王振向李雲天一躬身,笑容滿麵地迴答,他希望一直與李雲天和平相處,井水不犯河水,萬萬不願意招惹到李雲天這個可怕的對手,在他與李雲天之間正統帝很顯然會選擇李雲天。


    畢竟,內廷沒了王振還會有李振、趙振,可大明沒了李雲天那麽可沒人能頂上李雲天所帶來的空缺。


    李雲天並沒有在司禮監多待,與王振閑聊了一會兒後就起身告辭,王振親自把李雲天送到了司禮監大門處,顯得非常客氣。


    “公公,聽說劉球與忠王是同科,他怎麽沒有給劉球出頭呀?”望著李雲天四輪馬車遠去的背影,一名侍立在王振身旁的宦官不由得狐疑地問道,對此顯得難以理解,李雲天剛才與王振談笑風生好像絲毫也沒有受到劉球事情的影響。


    “知道什麽叫喜怒不形於色嗎?”王振斜著眼睛瞥了一眼那名宦官,淡淡地說道,“忠王的意境之深豈是爾等所能妄自揣測的?”


    說著,王振起身返迴了司禮監,當年護送宣德帝進京登基的時候他就已經見識了李雲天的厲害,竟然以身為餌引走了漢王的人,進而使得宣德帝平安抵京登基,這份魄力以及膽量可不是尋常人能有的。


    況且,李雲天以天下為棋局,眼光自然長遠不會為了些許私情而貿然介入朝廷中的爭鬥。


    下午,正統帝派人前去給劉球的家裏傳旨,禦準劉鉞和劉釪不受劉球之案的牽連,並讓北鎮撫司前去查找劉球的屍體,允許劉鉞和劉釪把劉球運迴故鄉安葬。


    對於正統帝的這道恩旨,劉鉞和劉釪懷著無比複雜的心情接了下來,雖然正統帝他們降下了恩澤,但如此一來劉球的案子也就將劃上一個句號:連劉鉞和劉釪都接受了劉球一案的結果,那麽其他人又有什麽好蹦躂的?


    尤為重要的是,正統帝讓錦衣衛北鎮撫司尋找劉球的屍體,這使得劉鉞和劉釪倍感期待,倘若兩人不接這道恩旨的話那麽他們以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見到劉球了。


    隨著正統帝的恩旨,再加上李雲天親自去找了王振,新任錦衣衛北鎮撫司鎮撫使馬順自然不敢輕慢,第二天就用一張草席把已經發臭了的劉球屍體交給了劉鉞和劉釪,畢竟五月份後京城的天氣已經變得炎熱。


    披麻戴孝的劉鉞和劉釪在城外見到了被錦衣衛用板車推來的劉球屍體,掀開蓋在屍體上的草席後兩人不由得驚呆了,隻見劉球身上傷痕累累,慘不忍睹,令兩人不由得放聲痛哭。


    義莊的人已經被劉鉞和劉釪喊來,在陰涼處給劉球清潔了身體,並且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並做了防腐處理。


    隨後,劉鉞和劉釪把劉球抬進了早已經準備好的棺材裏,用馬車拉著迴江西安福老家。


    由於錦衣衛北鎮撫司的人主導了劉球屍體歸還一事,故而京城裏的人事先都沒有得到消息,故而沒人來給劉球送行,場麵顯得冷冷清清。


    很顯然,王振和馬順都不希望劉球一案再惹出什麽事端來,所以低調處理了劉球屍體的交接事宜。


    李雲天已經提前送給了劉鉞和劉釪兩百兩銀子,當做兩兄弟路上的盤纏以及安葬劉球的花費,這使得兩人心中無比感激,如果不過是李雲天向正統帝求情的話兩人不僅無法再考取功名,劉球的屍身肯定找不到了。


    可以說,在這一迴合的較量中王振大獲全勝,不僅殺了劉球而且還是的其背上了欺君之罪的名聲,使得朝堂上的文官集團既義憤填膺同時又無可奈何,畢竟劉球的案子是禦案非常人所能接觸。


    經過劉球一案,王振在京城可謂是聲名鵲起,使得文武百官第一次見識到了他兇狠的手段,正式拉開了內廷與文官集團相爭的帷幕。


    其實,王振本不想把劉球的案子搞得太僵,畢竟他現在還沒有辦法與文官集團相抗衡,一旦文官集團反擊的話不知道年輕的正統帝能否頂住。


    可馬順那邊出了問題,由於急於求成,馬順在強行逼供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整死了劉球,使得事情惡化。


    麵對眼前的這一幕王振已經沒有了退路,唯有硬著頭皮誣陷劉球自盡身亡,找來彭德清仿照劉球的筆跡寫了一封悔過書以混淆視聽。


    令王振鬆了一口氣的是,正統帝扛住了朝中文官集團的壓力,並沒有重審劉球自殺一案,畢竟北鎮撫司的大牢是詔獄,豈容那些臣子們說三道四,指手畫腳,這使得王振心中倍受鼓舞,行事也更為猖狂。


    進入六月後,京城的天氣變得異常悶熱,人們的心情也隨之變得急躁,京城接連出現幾起大規模的鬥毆事件,牽扯到了朝中文武重臣的子弟。


    京城各大部院衙門雲集,權貴子弟自然也就眾多,相互間的恩怨糾葛在所難免,這些出身富貴的愣頭青們除了皇上和老爹外天不怕地不怕,血氣方剛下因為爭風吃醋或者一言不合時常爆發摩擦。


    李雲天本來對這種權貴子弟之間的糾葛不感興趣,在他看來他是那些權貴子弟叔叔輩的人物,懶得搭理那些荷爾蒙旺盛的家夥,出事了自然有他們家裏人出麵善後。


    不過,李雲天還是被一起鬥毆事件給驚動了,因為這起鬥毆事件裏涉及到了講武堂的學員。


    講武堂的學員主要有兩個來源,一個是通過武舉考進講武堂,另外一個就是受到家裏的萌蔭得以免試進入,例如皇族以及勳貴。


    如果說講武堂成立的時候被外界看成是雞肋,那麽現在則成為了一個香餑餑,皇族和勳貴的子弟削尖了腦袋都想進去,以期在驍武軍裏謀一個差事,然後像講武堂裏的那些學長一樣建功立業,光宗耀祖。


    以前,皇族和勳貴都把家中不受重視的庶出子弟送進講武堂,而且是看在宣德帝的麵子上極不情願這樣做,而現在進入講武堂的都是嫡子,這也意味著權貴子弟之間有著越來越嚴重的恩怨糾葛。


    在講武堂的時候那些權貴子弟還能老老實實,可一旦放假出了講武堂,那麽相互間的摩擦和衝突也就在所難免,畢竟大家都出身顯赫誰也不怕對方。


    衝突的起因很簡單,兩幫權貴子弟在青樓裏喝花酒,同時看上了一名舞姬,結果一來二去雙方就打了起來,連帶著雙方的下人們也動了手,驚動了五城兵馬司的人。


    由於涉案雙方中有講武堂的學員,故而五城兵馬司就把那些人移交給了講武堂,李雲天前去的時候發現那些學員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看樣子當時的戰況還挺激烈。


    李雲天並不怕那些學員在外麵惹是生非,更不怕他們相互間打假,自從講武堂免試吸收皇族和勳貴子弟進入就讀後他就已經想到了這一點,在他看來這也並非都是壞事,可以使得那些學員保持旺盛的精力和鬥誌。


    不過,令李雲天所不能接受的是那些學員因為女人爭風吃醋,進而對自家兄弟大打出手。


    所以李雲天狠狠地懲罰了那些參與鬥毆的學員,讓教官使勁地操練這些精力旺盛的家夥們,使得他們苦不堪言,累得站著都能睡著,心中暗自發誓再也不因為女人而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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