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蒙古布政使司傳來捷報,我軍在漠北圍殲了北元殘部,活捉了脫歡之子也先。 ”


    二月中旬,李雲天正在講武堂與講武堂一係的勳貴商議在從帖木兒帝國那裏獲得的疆土和港口駐軍事宜時,一名武官快步走進了議事廳,沉聲向李雲天稟告。


    “古晨呢?”李雲天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問道。


    相對於也先李雲天更看重古晨,因為古晨比也先要危險一萬倍,也先充其量不過是一員武將而已,而古晨則是文武雙全,北元這些年來之所以給大明找了那麽多的麻煩,完全就是古晨在幕後的主導。


    按照李雲天的預測,如果古晨當年不行差踏錯哪一步跟著漢王造反,那麽如今應該能憑借軍功進封到侯爵,他的軍事才華在明軍的將領中出類拔萃,屈指可數。


    如果不能抓到古晨的話,那麽大明將依舊會有麻煩,至少李雲天會有麻煩,因為魯天行已經在去年秋天在京城被淩遲處死,古晨肯定會去完成魯天行的願望前來對他動手。


    “據被俘的北元將領交待,在他們被圍殲的幾天前古晨就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那名武官聞言連忙沉聲稟告道,“不過,據有人透露古晨消失前曾經與也先密談。”


    李雲天聞言眉頭頓時皺得更深了,其實那名武官一開口他就知道沒有抓到古晨,否則肯定會在說到也先的時候提及古晨,因為古晨才是李雲天明令要抓的北元一號人物。


    說起來,這次能順利抓住也先,李雲天要感謝帖木兒帝國的溫都,是溫都率軍一路追擊,將也先和古晨一行攆得上竄下跳,疲憊不堪,最終在年前被圍殲殆盡。


    溫都之所以要去追擊也先和古晨,而不是返迴帖木兒帝國,是因為他與那十來萬投降的帖木兒帝國士兵一樣是李雲天手裏的人質,隻有霍爾都汗把割讓的土地完完全全地交給大明李雲天才會放了溫都。


    在此之前,溫都隻能在大明待著,李雲天根本就不怕他逃走,因為他這麽一逃的話將會影響大明與帖木兒帝國之間的邦交,故而肯定不會輕舉妄動,想要帶著那十幾萬帖木兒帝國的軍隊迴去。


    “王爺,古晨一定是跑了,此人心機深沉,詭計多端,肯定是意識到他們快完了就提前跑路。”議事結束後,李雲天神色嚴肅地迴到了他辦公的公房,林馨給他端了一杯熱水後有些擔憂地說道,“王爺,要不要加強府裏的戒備。”


    林馨口中的“府裏”自然指的是忠武王府,她剛才就在議事廳裏,自然知道古晨跑了的事情,擔心已經窮途末路的古晨對忠武王府的家眷下手。


    “古晨與魯天行不同,此人非常自負應該不會對本王的家眷動手。”李雲天聞言搖了搖頭,喝了一口熱水後沉聲說道,“況且,古晨知道他對本王下手的機會隻有一次,因此絕對不會打草驚蛇,以免暴露了目標。”


    “王爺,古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道還想要對王爺不利?”林馨覺得李雲天言之有理,沉吟了一下後嬌聲問道,覺得古晨太過執著。


    隨著北元的滅國,古晨已經失去了正麵挑戰李雲天的機會,因此隻能在暗地裏采用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來對付李雲天,可李雲天身邊戒備森嚴豈是那麽容易讓他得手的。


    “恐怕對本王的報複是他活下去的動力,一旦失去了這個目標他整個人都會垮掉。”李雲天聞言苦笑了一聲,古晨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過愚忠,否則也不會落得如此的局麵,他已經失去了一切因此唯有把向自己複仇當成人生的最大追求。


    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古晨有著足夠的耐心來策劃他的複仇大計,這使得李雲天有些傷腦筋,由此一來古晨的暗算將變得防不勝防。


    “王爺,武國公已經被押迴京城,他想要見您一麵。”就在李雲天為古晨的事情感到傷神的時候,一名武官進來沉聲稟告道。


    “走,隨本王看看去。”李雲天聞言心中暗自歎了一口氣,招唿了林馨一聲後抬步離開,西域一役雖然已經結束但還留了兩個小尾巴沒有解決。


    一個小尾巴就是武國公宋海,另外一個小尾巴是成寧侯楊三宇,兩人身為西征軍的正副統帥可不能這麽無緣無故地沒了蹤跡,總要給兩人的事情做一個了斷。


    宋海是主將,因此必須要為西征軍在藍葉城的失敗負責,這點毋庸置疑,不過如何對宋海在戰爭中的定性還沒有一個明確的結論,宋海離開戰場是被迫突圍還是主動逃走對案子的審判截然不同。


    李雲天身為西域之役的統帥,同時也是都察院的左都禦史,屆時將負責對宋海的審問,宋海費了千辛萬苦逃迴來,肯定有許多苦衷要向李雲天來訴說。


    況且,李雲天也需要知道事情的經過,這樣才能對宋海做出最為公正的判決,再怎麽說宋海也是大明的國公,不能輕率處置。


    刑部,大牢。


    李雲天的到來使得大牢裏一陣雞飛狗跳,誰也沒有想到李雲天會來,因此獄官連忙領著手下的眾人躬身迎接,心中忐忑不安。


    如果換做別的大臣來,獄官還不會如此緊張,李雲天不僅位高權重而且還掌管著都察院,而都察院有著清理冤獄的職責,所以在不知道李雲天來意之前獄官自然要提心吊膽,生怕他敲詐案犯的事情曝光。


    刑部的大牢可並不是什麽人都能進的,裏麵關押的通常都是犯了事的朝廷官員,平民百姓隻有住應天府大牢的份兒,除非案情特別重大的平民囚犯才能被押往刑部大牢看押。


    故而,在刑部大牢裏做事也是一份油水不錯的差事,關在裏麵的犯人通常家底豐厚,那些獄官和獄卒自然不會放過這麽好的機會,要趁機敲詐勒索一番,反正進了牢裏的人十有**要被判刑。


    就算牢裏的囚犯被無罪釋放,那麽肯定也會秉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因為被敲詐的事情與獄官、獄卒計較。


    等得知李雲天要來提審新入獄的宋海後,獄官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連忙讓人把宋海從牢裏提出來。


    在一間幹淨的廂房裏,李雲天見到了帶著手銬腳鐐的宋海,宋海此時已經換上了白色的囚服,滿頭的白發,又黑又瘦,早已經沒有了昔日離開京城時的意氣風發,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幹巴小老頭。


    “罪民宋海叩見王爺。”宋海沒想到李雲天如此快就來牢裏見他,臉洋溢著激動的神色,撲通一聲就跪在地上向李雲天行禮。


    自從西征軍在西域的慘敗被朝廷公之於眾後,宋海和楊三宇的爵位和官職就已經被剝奪,現在兩人已經成為了平民百姓。


    “去掉鐐銬。”李雲天見宋海模樣憔悴心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沉聲向躬立在一旁的獄官說道,宋海雖然在藍葉城戰敗但終究是大明曾經的國公,在李雲天看來勝負乃兵家常事,因此給曆盡辛苦逃迴大明的宋海戴鐐銬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


    既然李雲天發話了,獄官自然不敢怠慢,連忙走上前親自取下了宋海戴著的鐐銬,然後知趣地退下,以他的級別根本就不夠資格列席李雲天對宋海的審問。


    “來人,給國公爺搬一張凳子。”李雲天望了一眼神情感激跪在那裏的宋海,向屋裏的護衛吩咐道,他可以看出來宋海的身體很虛弱,想必在西域的日子沒少吃苦。


    宋海年輕時在戰場上受過不少傷,要不然也不會成為大明的國公,如今已經過了花甲之年是一位不折不扣的老者,同樣身為勳貴的李雲天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跪在那裏受審,自然要對其進行優待了。


    “謝王爺!”宋海聞言心中不由得一暖,他並沒有推脫,向李雲天道謝後坐在了椅子上。


    “武國公,本王已經知道了藍葉城之戰的經過,我西征軍將士浴血奮戰數日,最終寡不敵眾,實在是惋惜之至。”等宋海坐好後,李雲天沉吟了一下後神情嚴肅地說道,“如今朝廷想知道,當日國公為何會失蹤?”


    雖然宋海已經被剝奪了爵位,但怎麽說也是李雲天的長輩,故而李雲天還是稱唿宋海為國公,對宋海來說是一種尊重。


    “王爺,由於當日敵軍已經突破我軍防線並把我軍分割包圍,罪民意識到藍葉城之戰已經被白,故而決定率軍突圍。”


    宋海的臉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好像不願意再迴憶起昔日不堪迴首的往事,“敵軍派出了騎兵進行追擊,罪民雖然在將士們的奮勇阻擊下逃過了敵軍的追擊,但由於在西域人地生疏,故而迷失了方向,最後被當地的部族所俘獲,淪為了他們的奴隸,後來罪民趁著他們內亂逃了出來。”


    “武國公,本王在關西之時曾經從西察合台那裏獲取了藍葉城之戰的經過,他們確實派了人前去追擊你等,不過先前並不清楚你等的身份,後來從俘虜口中才知道突圍的是西征軍的統帥,再派人追趕時你等已經走遠他們無功而返。”


    李雲天聞言微微頷首,他在敦煌古城與霍爾都汗議和的時候已經從帖木兒帝國那裏弄清楚藍葉城之戰的進展,由於西征軍的奮勇抵抗使得他們不得不推遲了東進的進程,進而留給了李雲天寶貴的時間用以安排布置,順利將蒙特大汗等人從別失八裏城救了出來。


    “武國公,你是否有證人可以證明你被當地部族所俘?”隨後,李雲天語峰一轉問道,這是問題的關鍵,唯有弄清宋海失蹤的原因才能對他進行宣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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