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叔在家嗎?”在村民們的議論聲中,那群便裝人在村裏的一戶人家門前停了下來,領頭的一個年輕人翻身下馬,來到院門前高聲向裏麵喊道。


    “他們是來找張老憨的?”


    “張老憨老實巴交地在村裏待了一輩子,連鎮上都很少去,啥時候認識了外麵的人?”


    “這些人看上去來頭不過他認識什麽富貴人呀!”


    ……


    見此情形,跟在後麵的村民頓時就炸了鍋,私下裏交頭接耳,嗡嗡地議論著,誰也想不到這些來曆不菲的人竟然是來找張老憨的。


    “你們是……”張老憨不在家,他的妻子正在家裏做家務聽到喊聲後連忙出來查看,望見門外的陣勢後怔了一下,有些狐疑地望著立在門前的那名年輕便裝人,在她的印象裏她以前並沒有見過此人。


    “大嬸,我大哥說前兩天承蒙款待,聽說你家老三就要辦喜事了,於是讓我給你們送來了一份賀禮。”這名年輕便裝人自然就是李子曦,向張老憨妻子微微一笑後說道。


    不等張老憨的妻子反應過來,李子曦一揮手,跟在後麵的人就把那兩輛馬車趕進了張家的院子裏。


    “你是前兩天那位貨郎兄弟?”望著車上滿滿當當的物品,張老憨的妻子這時才反應了過來,神情驚愕地望著李子曦說道,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色。


    張家平常沒什麽客人,如果說到“款待”的話也就是幾天來的那兩名投宿的貨郎,雖然張老憨的妻子覺得李子曦有些眼熟,但李子曦現在無論是服飾還是氣勢都有了驚人的變化,這使得她不敢相認。


    “大嫂,在下還有瑣事要做,就此告辭。”李子曦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向張老憨妻子微微一笑後向她拱了拱手,翻身上馬領著那群便裝人疾馳而去,連拉貨的馬車和馬匹都下給張家老三當了結婚的賀禮。


    “果然是他們!”望著李子曦等人絕塵而去的背影,張老憨的妻子口中禁不住喃喃了一句,她現在腦子裏亂哄哄的猶如在夢中一樣。


    “嫂子,這些人是誰呀?”


    “這兩車禮可不輕呀,至少也要幾百兩銀子吧。”


    “你看這兩匹馬的毛色多好,一看就是上等的好馬。”


    “這兩匹馬一公一母,以後你就等著養小馬駒吧。”


    “這酒可是建寧城裏趙記酒坊最好的,一壇就要二十兩銀子。”


    等李子曦走後,圍在院門外的村民們一擁而上,一邊查看著那兩車貨物一邊嘰嘰喳喳地向張老憨的妻子說著話。


    張老憨的妻子此時腦海中一片空白,根本就不知道該如何迴答周圍村民的問題,於是連忙讓二兒子去把張老憨找來,告訴他三兒子的聘禮有了。


    原來,張老憨今天出去是找親戚借錢去了,他的三兒子與外村一個軍戶之女的親事本來定在了幾天後,可就在前天女方家裏忽然提出來要在說好的聘禮上再加二十兩銀子,這使得張老憨犯了難,著急上火。


    二十兩銀子對張老憨來說無疑是一筆巨資,他先前好不容易給老三準備好了聘禮,如今不得不厚著臉皮去向親戚朋友們借,畢竟老三也二十多了,早到了成家立業的時候。


    可是,要想借二十兩銀子並不容易,畢竟張家的親戚也都是貧苦人家,而如果沒有二十兩銀子的話女方家裏肯定不會同意女兒嫁過來。


    說實話,張老憨夫婦對老三的這門親事非常滿意,女方家的女兒不僅長得水靈而且生得也乖巧,很討人喜歡。


    後來張老憨才知道,鎮上的一個大戶人家看上了女方家的女兒,想要出五十兩銀子將其納妾,於是女方的父母就想出了加聘禮的法子,希望能讓張老憨知難而退。


    張老憨雖然老實,但是這個人卻比較倔,也是就固執,知道這件事情後非常生氣,還非要把這麽兒媳婦給娶迴來,這兩天是四處借錢,不過收效甚微,合起來勉強借了兩三兩的樣子。


    張老憨得知消息急匆匆趕迴來的時候,張家已經門庭若市,院外裏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人,就像集市一樣喧鬧。


    見到張老憨來了,圍觀的人紛紛向他打著招唿,詢問他家裏被送了賀禮的事情,張老憨現在還迷迷糊糊不清楚怎麽迴事,自然無法迴答,隻好打著哈哈應付了過去。


    由於張老憨沒來,因此張老憨的妻子並不沒有讓人把那兩車貨卸下來,當張老憨看見滿滿當當兩車賀禮的時候整個人傻在了那裏,尤其是那兩匹膘肥體壯的馬匹更是讓他愛不釋手,如果是他的話肯定寧願自己拉車也不舍得給那匹馬套上鞍具。


    “當家的,你看。”張老憨的妻子把一個首飾盒拿了出來,打開後裏麵是女人用的金銀首飾,看上去價值不菲。


    想想也是,李雲天身為堂堂的忠武王,所送出的賀禮又豈會寒酸得了?


    “左都指揮同知大人到!”就在張老憨呆呆地望著那個首飾盒以為自己在做夢的時候,院門外傳來了一個聲音,這使得喧鬧的現場刹那間就安靜了下來。


    左都指揮使同知是都司中僅次於都指揮使的二號人物,朝廷堂堂從二品的大員,像上馬村的這些普通軍戶平常根本就見不到這種大人物。


    “叩見大人。”當宋敏在親兵的簇擁下走進院門後,張家原本就立滿了前來看熱鬧人的院子頓時變得更加擁擠,張老憨連忙把手裏的首飾盒遞給了一旁的老伴,迎上前就要跪下行禮。


    “老弟勿需多禮,本官聽說老弟這幾日家裏要辦喜事,故而送來一份賀禮,聊表心意。”宋敏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住了跪到一半的張老憨,滿臉笑容地說道,態度顯得十分親切。


    此時此刻,宋敏已經打聽出來怎麽迴事,他知道李子曦是李雲天身邊的武官又是第一次來建寧府,因此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地給張家送禮,故而十有**前幾天到張家投宿的兩個貨郎中的年長者就是李雲天。


    原因很簡單,如果不是受到了李雲天的派遣,李子曦根本不會辦這趟送禮的差事。


    想到了這一點後,宋敏心中是萬分震驚,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李雲天竟然屈尊紆貴親自來上馬村探查情況。


    不過轉念一想宋敏也就釋然了,李雲天做事素來不按常理出牌,即便是在講武堂也是不提前打招唿就下去巡視,因此李雲天微服私訪上馬村也就正常了。


    既然李雲天稱唿張老憨一聲老哥,並且還送來了兩車賀禮,那麽宋敏自然不可能承受張老憨的這一跪,否則豈不是暗中在占李雲天的便宜?


    在張老憨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視下,宋敏揮了一下手,幾名親兵就把綢緞、金銀首飾等物品抬了進來。


    這些物品是宋敏緊急讓人從城裏運來的,說是給張家的賀禮倒不如說是做給李雲天看的,其目的自然是討好李雲天。


    “諸位鄉親,本官送忠武王和都指揮使大人所托前來徹查不久前的那起衝突事件,有什麽事情自有都司衙門給你們做主,因此你們不要有所顧慮把實情告訴本官,本官一定會秉公處置。”


    當那些親兵把禮物擺在院子裏後,宋敏鄭重其事地向在場的軍戶們高聲宣布道,其實自從李雲天來建寧城他就知道建寧右衛這下完了,因此肯定不會幫著其遮掩,這個時候正是他表明立場痛打落水狗的時刻。


    四周的軍戶們聞言頓時轟一聲就騷動了起來,雖然他們早就有預感都司衙門這次的處置嚴仲和趙老三一案的態度變了,不過當宋敏親口說出要嚴查此案的時候,大家還是感到了不小的震動,這樣豈不是意味著嚴仲要完了。


    宋敏沒有在院子裏久留,與張老憨寒暄了幾句後就快步離開,再怎麽說他也是正二品的大員,如今他已經向李雲天示好,那麽自然沒有必要再在這裏待著。


    “二哥,你說那晚跟咱們喝酒的不會真的是忠武王吧?”張老憨連忙躬身把宋敏送了出去,等宋敏走遠後,立在一旁曾經參加了那晚張家酒局的瘦高個中年人神色愕然地向他說道。


    周圍的人聞言紛紛好奇地望向了張老憨,能與李雲天同桌飲酒並得以由李雲天倒酒,這對他們來說是一種想不都不敢想的榮耀,恐怕即使是都司衙門的都指揮使大人都沒有這份榮幸。


    “錯不了,肯定就是忠武王,怪不得王爺當時讓趙老三家的人上告講武堂了,原來他已經親身關注此事。”這時,當晚一同喝酒的圓臉中年人點了點頭,一本正經地迴答。


    “哎呀,我當時發了那麽多牢騷,還說王爺不會管這種小事,也不知道王爺會不會怪罪於我。”立在他身旁的黑壯中年人不由得伸手拍了拍腦袋,一臉懊惱地說道。


    “王爺大人大量,肯定不會與你一般見識,他昨晚可還給你倒酒了呢。”瘦高個中年人聞言頓時笑了起來,隨後砸吧了一下嘴巴後迴味悠長地說道,“怪不得那晚喝的酒酒香四溢,原來竟然是忠武王帶來的好酒。”


    “二哥,這好酒你可得讓我們嚐嚐鮮,也沾沾忠武王的貴氣。”聽到這裏,周圍的幾名中年人頓時開始向張老憨討酒喝,他們可是聽說那一晚喝酒的張老憨和瘦高個中年人等人全部都醉倒了,可是第二天醒來後依然生龍活虎,足見這酒的精妙。


    “好,好……”張老憨心慌意亂地點著頭,他現在腦海中一片空白,還沒有從震驚中迴過神來,感覺其所經曆的一切恍如夢境中一樣。


    而瘦高個中年人等人此時心中則暗自感到懊惱,他們當時喝酒的時候堪稱牛飲,現在看來完全是把李雲天帶來的這壇美酒給糟蹋了,應該細細品味它的滋味才對。r1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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