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敏,看來有人想要對國公爺不利。”望著京畿都督府大牢方向傳來的火光,跟著諾敏走出來的山口惠子麵罩寒霜地道。


    很顯然,京畿都督府大牢不會無緣無故地起火,為了確保李雲天的安全整座大牢早已經被清空,裏麵隻關押著李雲天一個人,那麽對方毫無疑問是衝著李雲天去的。


    “好險!”諾敏此時也反應了過來,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口,如果今晚無法把地道挖通的話那麽李雲天可就要葬身火海了。


    “究竟是誰要殺相公!”下一刻諾敏麵色一寒,柳眉微微蹙了起來,她可以肯定這絕對不是宣德帝的意思,因為宣德帝要想殺李雲天的話完全不用這麽麻煩,因此一定是別人做下的這件事情。


    “諾敏,看來京城裏要迎來一場巨變,國公爺還是不走為好。”山口惠子沉吟了一下,鄭重其事地望向了諾敏。


    “你是皇位?”諾敏對京城目前的局勢十分了解,聞言吃了一驚,雙目浮現出震驚的神色。


    如今京城裏雖然李雲天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但官場上的人更為關注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宣德帝駕崩後的皇權問題。


    畢竟太子朱祈鎮年僅七歲,過了年也不過八歲而已肯定無法治理朝政,屆時誰能被宣德帝選中成為太子的顧命大臣那麽誰就將掌控住大明的朝局,這可是與文武百官的利益休戚相關的事情。


    “皇上不久前趕走了越王,這意味著越王已經對太子構成了威脅,如今太子年幼無法理政,誰能登上大明的皇位還尚未可知!”山口惠子神情冷峻地了頭,如果太子朱祈鎮年齡再大一些的話就會少了很多波瀾,現在不知道有多少皇家子弟暗中覬覦皇上的寶座。


    畢竟,一名成年的皇帝要遠比一名七八歲的皇帝更能掌控大明的局勢,這將使得大明朝政穩固,確保皇權不被臣權排擠。


    值得一提的是,直到明朝中期父業子承的皇位繼承體係才被作為法統確定下來,而明初的時候皇位繼承體係並不牢靠,存在兄終弟及的可能。


    也就是,如果有皇族子弟能獲得朝廷重臣的支持,那麽將會取代年幼的太子而登上大明的皇位。


    如果考慮到了這一,李雲天今晚遇刺的理由也就唿之欲出了,很顯然,作為太子的老師李雲天一定會支持太子登基,這樣的話太子將獲得大明最強軍事力量驍武軍的支持,如此一來別人將無法撼動他的皇位。


    尤為重要的是,李雲天在大明軍隊的威望雖然次於英國公張輔和忠國公周征,但是他在軍隊中的影響力高居首位,無人能及,而且京畿以北的北方軍區和遼東軍區的軍隊屆時必將以李雲天馬首是瞻,足以對朝堂上的任何勢力形成強大的威懾。


    而李雲天一旦被刺,那麽太子就失去了可以依靠的最強力量,更為糟糕的是驍武軍江人心浮動,在一些別有用心之人的蠱惑下或許會被拉攏進而處於與太子敵對的位置。


    “惠子,咱們接下來該如何做?”望著火勢越來越大的京畿都督府大牢,諾敏蹙著柳眉問道,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火打亂了她的計劃。


    “靜觀其變,看看國公爺醒了有何打算。”山口惠子沉吟了一下,嬌聲向諾敏道,如今京城的局勢因為京畿都督府大牢的這場大火變得異常複雜,已經不是她和諾敏所能掌控的了,必須要由李雲天去做判斷。


    由於京畿都督府大牢火勢兇猛,這使得整個京城的人都被驚動,紛紛披上衣服聚攏在街頭望著皇城裏火光衝天的地方議論著,不清楚哪個地方著火了。


    京畿都督府的大火燒了一上午才被撲滅,整個京畿都督府成為了一片廢墟,到處都是顏色焦黑的殘垣斷壁。


    陳泰麵無表情地立在被燒塌的京畿都督府大牢前,臉色異常難看,那名魁梧將領垂頭喪氣地跪在他的麵前,不僅身上有著刀傷而且由於救火臉上被熏得烏黑。


    眾多京畿都督府的軍士熱火朝天地揮動著手裏的工具在挖掘著關押李雲天牢房處的廢墟,按照魁梧將領的法李雲天沒能逃出牢房肯定被埋在了廢墟裏,陳泰現在心中僅存一絲希望,期盼李雲天吉人天相能夠躲過這劫。


    不過,陳泰知道這種可能微乎其微,李雲天即便不被大火吞噬也可能會被濃煙熏死,以及塌落的建築砸死,可在未確定李雲天已死之前不能放棄任何希望。


    況且李雲天是朝廷重臣,因此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唯有找到李雲天的屍體才能向宣德帝交代。


    不久後,楊士奇和張輔等一幹朝廷重臣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前來查看現場的局勢,當看見京畿都督府大牢已經坍塌成為一片廢墟後,所有人的臉上都流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如此看來李雲天生還的希望微乎其微。


    “鎮國公真的沒有逃出來?”與陳泰打了一個招唿後,張輔麵無表情地望向了魁梧將領,急聲問道。


    “稟太師,賊人進入大牢後就引燃了火油,鎮國公未能脫身!”魁梧將領的臉上浮現出痛苦的神色,以頭觸地道,“卑職自知犯下大錯,願以死謝罪。”


    “這究竟是怎麽迴事,賊人如何混進來的?”不等張輔開口,立在他身旁的楊士奇就沉聲問道,言語顯得異常焦急,要知道京畿都督府不僅在戒備森嚴的皇城而且由於李雲天一案還特意加強了戒備,外人絕難混入而且還引燃了京畿都督府的大牢。


    “楊大人,領頭的賊人是司禮監左監丞王裕今早臨晨時分忽然在錦衣衛的護送下前來宣旨,卑職不疑有詐放他們來到大牢的院子。”


    魁梧將領抬起頭,不無懊惱地道,“由於向鎮國公傳旨事關重大,按照規定卑職要通知陳都督,故而卑職讓讓他們在院中等候,誰成想他們忽然之間發動了襲擊,殺死了院子裏的看守闖進了牢裏,等卑職調集人馬趕去的時候他們已經用隨身攜帶的火油引燃了大牢。”


    “司禮監?”張輔和楊士奇等人聞言頓時大吃了一驚,他們並不知道其中的內情,無論如何都想不到會涉及到司禮監,難道這是宣德帝的意思?可宣德帝有必要這麽麻煩來殺李雲天?


    “既然他們是來行刺鎮國公,為何要放火燒了大牢?”雖然心中感到震驚和疑惑,但現在很顯然不是追究其中隱情的時候,楊士奇隨後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情,皺著眉頭沉聲問道。


    “稟楊大人,鎮國公所在的牢房是特製的,牆體都由堅硬的岩石砌成,牢門也是厚實的鐵門,有著三道門鎖,沒有鑰匙的話很難進入,故而他們才帶了火油。”魁梧將領聞言沉聲解釋道。


    “如此來,鎮國公並沒有被那些賊人殺死?”楊士奇眼前不由得一亮,神色變得激動起來,這樣的話李雲天還有可能有一線生機。


    “從時間上來看,他們沒有機會進入牢房。”魁梧將領想了想,鄭重其事地了頭。


    “快,用最快的速度挖開廢墟,鎮國公可能還活著,救出鎮國公後賞銀千兩。”楊士奇的心中頓時升起了一絲希望,衝著那些在廢墟中忙活的京畿都督府將士們高聲喊道,他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哪怕這個機會太過渺。


    聽到楊士奇的話,納西降級都督府的將士們不由得更加賣力,他們並不是看重哪千兩賞銀,而是有可能救出李雲天,李雲天很顯然比千兩賞銀對他們重要得多。


    “各位大人,剛才少師蹇大人不久前病逝!”就在這時,一名內侍火急火燎地趕到,向楊士奇和張輔等人一躬身,尖著嗓子道。


    “什麽?”現場眾人聞言頓時大吃一驚,臉上紛紛流露出哀傷的神色,不得不蹇義在朝堂上不僅資曆深厚是五朝重臣,而且有著非常好的人緣。


    雖然大家心裏早有準備但沒想到蹇義竟然走在了宣德帝前麵,這樣一來無疑使得朝中的局勢更為複雜,沒有了蹇義居中調停的話文官集團將成為一盤散沙,各派勢力之間的爭鬥在所難免,楊士奇和楊榮等內閣閣老根本就無法製衡住六部的那些堂官。


    其實,早在宣德三年的時候,蹇義就已經以年事已高為由向宣德帝請辭致仕,可以宣德帝不允,特意賜給了蹇義璽書,令他不再處理朝中冗繁的事務而朝夕待在宣德帝的身邊討論至理,維持國家的安寧,而官銜和俸祿都照舊,使得蹇義得以從繁重的公務中脫身。


    可惜不久後胡瀅就奏請宣德帝,請蹇義出身主持六部政務,畢竟蹇義身為大明天官豈能棄六部事務於不顧?包括當時的戶部尚書夏元吉在內無人能使六部堂官拜服,導致六部之間爭吵不休,不得不把蹇義再請迴來。


    因此,宣德帝命蹇義再度重掌朝政大權,並賜給其銀章,上刻“忠厚寬宏”四個大字,由此可見蹇義在六部官員中威望之隆,絕非其他官員可以比擬。


    “找到鎮國公了!”蹇義的病逝使得現場的氣氛變得沉悶壓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正在挖掘的京畿都督府軍士們忽然爆發出一陣喊聲,打破了現場的沉寂。


    聽聞此言,楊士奇和張輔等人精神為之一振,紛紛向廢墟的方向望去,臉上流露出了殷切的神色,希望有奇跡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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