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準備!”望著前方越來越近的蒙古軍隊步卒,神情嚴肅的李雲天沉聲下達了命令,三顆黃色的信號彈尖嘯著衝上了天空。


    明軍陣前的弓箭手和弓弩手見狀紛紛動作整齊地斜向上衝著天空抬起了箭尖,準備給那些衝過來的蒙古軍隊步卒下一場充滿了死亡的箭雨。


    與此同時,把禿孛羅和達爾魯等人神情嚴肅地眺望著那些衝鋒中的蒙古軍隊步卒,他們很清楚蒙古軍隊步卒們將迎來明軍至少兩輪箭雨攻勢才能與明軍的步卒短兵相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倒在這兩輪箭雨下。


    不過由於衝在前麵的都是仆從軍,因此兩人心中也沒有感到有多少惋惜,在他們看來給蒙古步卒開路是仆從軍的職責。


    “放!”


    片刻之後,蒙古軍隊步卒進入了明軍弓箭的射程內,李雲天口中冷冷地吐出了一個字,三顆紅色的信號彈隨即衝天而起,沿途發出無比尖銳的嘯聲,聽起來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雖然從弓箭手和弓弩手準備射擊到李雲天下令攻擊的時間相距很短暫,但對戰場上那些嚴陣以待、精神高度緊張的明軍士卒來無疑是一個漫長的等待。


    隨著三顆紅色信號彈升空,明軍陣營中旋即飛出了無數箭支,遮天蔽日地向衝過來的蒙古軍隊步卒落去。


    原本衝在仆從軍最前麵的是手裏握著盾牌的盾牌兵,他們將負責抵擋明軍的箭雨攻勢,不過由於先前的那一通炮擊仆從軍的隊形早已經被打亂,跟在後麵的長槍兵等兵種在蒙古步卒的驅趕下與盾牌兵混在了一起,亂哄哄地衝向了明軍的陣營。


    望見空中襲來的密密麻麻箭支後,仆從軍的盾牌兵連弓起了身子,將手裏的盾牌護在了頭上,想要憑借著手裏的盾牌來躲過從天而降的箭雨,可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下一麵的盾牌又能有多大的作用,身體上那些被盾牌無法護住的部位隨時可能中箭,有的箭支更是能夠射穿盾牌。


    至於長槍兵等兵種的士卒則唯有驚恐地在心中祈禱,希望能避過明軍的這輪箭雨攻勢。


    伴隨著空中那陣箭雨的落下,慘叫聲和哀嚎聲立刻響徹了戰場,衝在仆從軍前方的士卒唿啦啦倒下了一大片,有的被箭支射中要害當場斃命,但更多的人是倒在地上痛苦地嚎叫。


    沒人理會那些受傷的人,跟在後麵的士卒趁著這個機會加快了腳步,踩著那些傷者衝向了明軍陣營,此時此刻這些士卒別無選擇,唯有一往無前地往前衝鋒,否則身後的那些蒙古士卒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他們,至少他們衝進明軍的陣營後還有投降的機會。


    三顆綠色的信號彈隨即從李雲天身旁升起,李雲天為了更好地指揮全軍作戰,故而利用不用數量和顏色的信號彈來向士兵們傳達他的命令,三顆綠色的信號彈是明軍步卒發動總攻的信號。


    “殺呀!”位於弓箭手和弓弩手後方的明軍步卒頓時爆發出了山唿海嘯般的喊殺聲,高舉著手裏的兵器迎著前方的蒙古軍隊衝了過去。


    幾乎與此同時,明軍的弓箭手和弓弩手發動了第二輪箭雨攻勢,隨後轉身有條不紊地向後退去,密集的箭雨再度使得眾多仆從軍步卒倒在了衝鋒的路上。


    與蒙古軍隊不同的是,明軍軍隊發起衝鋒的步卒中,驍武軍的士兵排在了最前麵,女真兵和蒙古兵居中,遼東明軍最後。


    李雲天之所以這樣做,不僅要考慮到驍武軍、女真兵、蒙古兵和遼東明軍的戰鬥力,還要顧慮到女真兵和蒙古兵的感受,雖然女真兵和蒙古兵的戰鬥力不比驍武軍弱多少,雖然驍武軍是李雲天的嫡係,但李雲天不想讓女真兵和蒙古兵感受到自己厚此薄彼拿他們去當衝鋒陷陣的炮灰,故而將驍武軍擺在了最前麵以作示範。


    實話,李雲天的這個舉動不僅出乎了哈爾巴拉和猛哥帖木兒等蒙古將領、女真首領的意外,也令遼東明軍的將領大為不解,萬萬想不到李雲天竟然舍得用驍武軍在戰場上衝鋒,正麵迎擊蒙古軍隊。


    雖然看起來李雲天好像吃了不少虧,但實際上他無形中就收服了那些蒙古將領和女真首領,蒙古將領和女真首領最怕的就是李雲天拿他們當槍使,而李雲天用實際行動告訴他們他對所有的部屬一視同仁,進而使得那些蒙古將領和女真首領能安心打仗。


    同時,李雲天也要讓那些蒙古將領和女真首領知道,大明軍隊並非他們所認為的那樣羸弱,隻要大明加緊操練的話就能擁有百萬像驍武軍一樣的悍勇之軍,屆時不要北元了,就是當年成吉思汗時期的蒙古軍隊也並非大明的對手。


    原因很簡單,在大明火槍營麵前蒙古軍隊已然失去了騎兵的優勢,而驍武軍步卒之勇武不遜於蒙古步卒,蒙古軍隊如何能打贏擁有犀利火器的驍武軍?


    隻有讓蒙古將領和女真首領從內心敬畏大明,那麽他們才會真的臣服,否則難免三心二意,朝秦暮楚。


    很快,驍武軍步卒與仆從軍步卒在戰場上迎頭相遇,身穿兩種不同服飾的軍人刹那間就交錯在了一起,隨即無數仆從軍步卒慘叫著倒了下去。


    在士氣如虹、訓練有素的驍武軍步卒麵前,士氣低落、毫無戰意的仆從軍步卒沒有絲毫的還手之力,完全成為了一群待宰的羔羊,被勢如猛虎的驍武軍步卒砍瓜切菜般殺戮。


    把禿孛羅的臉色變得越來越難看,他從虎皮營驛城北門城門樓上可以清晰地看見明軍的陣線緩緩向前推進,逐漸把蒙古軍隊的陣線吞噬,這意味著蒙古軍隊的步卒完全無法與明軍的步卒相抗衡,正在經曆了一場血腥的屠殺。


    對那些仆從軍的生死把禿孛羅並不關心,他的雙目緊緊盯著跟在仆從軍後麵的蒙古步卒,這些蒙古步卒才是他賴以與明軍交戰的力量。


    不過,令把禿孛羅感到無奈的是,明軍的火炮追著炮擊戰場上向前衝鋒著的蒙古步卒,每一發炮彈下去都會造成蒙古步卒的傷亡,還沒有與明軍接觸就有許多蒙古步卒在炮擊下丟了性命。


    此時此刻他的心中有些後悔,不應該讓穆都和安察帶走那四千蒙古騎兵,如果此時他手裏有四千蒙古騎兵的話,那麽絕對會毫不猶豫地讓那四千蒙古騎兵攻打明軍的炮營陣地,把那該死的火炮奪迴來或者就地搗毀。


    李雲天靜靜地望著前方的戰局,現在他和把禿孛羅的底牌都已經掀開了,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等待,等待著雙方的士兵在戰場上分出勝負。


    與把禿孛羅的懊惱不同,李雲天現在的心情非常放鬆,他最為忌憚的就是蒙古騎兵,如今蒙古騎兵已經被明軍騎兵壓製在樹林和山丘前,那麽比拚步卒的話明軍占據了上風,不僅兵力上有著絕對優勢,而且兵員素質上更是隻強不弱。


    蒙古軍隊在虎皮營驛城一共有五萬蒙古兵,其中三萬騎兵,兩萬步卒,除去留守在驛城的步卒外,把禿孛羅用在戰場上的蒙古步卒應該在一萬五千人上下,他先前對這一戰信心十足,而且打算用騎兵衝垮明軍的陣形,因此不可能投入更多的步卒。


    沈陽城的明軍中有兩萬女真兵和一萬兩千蒙古兵,其中女真騎兵七千人,蒙古騎兵五千人,女真步卒和蒙古步卒加起來有兩萬。


    在沈陽城的一萬八千名驍武軍中,布置在樹林的火槍營、長槍營以及守護部隊九千多人,再加上李雲天的護衛三千餘人,這樣一來投入正麵戰場的驍武軍在六千左右。


    至於沈陽城的兩萬遼東明軍,趙勇率領著一萬人去雲山鎮設伏,五千人守沈陽城,出現在戰場上的遼東明軍也就五千人上下。


    這樣一來,明軍在戰場上能參與決戰的步卒兵力就高達三萬一千人,人數是蒙古步卒的兩倍,再加上士氣高漲,在戰場上消滅那些蒙古步卒是早晚的事情而已。


    在驍武軍的奮勇拚殺下,仆從軍的步卒很快就潰不成軍,四散奔逃,使得蒙古軍隊的陣形隨之大亂。


    直到跟在後麵的蒙古步卒與驍武軍接觸後,蒙古軍隊的陣腳這才穩定了下來,驍武軍的軍士與蒙古步卒揮舞著兵器奮力廝殺。


    由於交戰的距離太近,明軍炮營的人也顯得心了很多,為了避免誤傷到明軍步卒特意把炮口對準了蒙古步卒的後方,爭分奪秒地發射著炮彈,否則一旦交戰雙方糾纏在一起炮營也就沒了用武之地。


    雖然蒙古步卒的抵抗很頑強,與驍武軍的軍士形成了僵持之勢,但當明軍的女真兵、蒙古兵和遼東明軍加入戰團後,明軍步卒人數上的優勢立刻顯露無疑,時常兩三個人圍攻一名蒙古步卒,這使得蒙古軍隊步卒逐漸陷入到了局麵被動的苦戰中,在明軍步卒的壓製下陣線一地後移。


    把禿孛羅的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失望的神色,他原本以為蒙古步卒能絕地反擊,一舉擊潰明軍步卒,在人多勢眾的明軍步卒猛烈進攻下蒙古步卒顯得有些力不從心,這可絕對不是一個好兆頭。


    其實,把禿孛羅心裏很清楚,蒙古軍隊的步卒與明軍步卒相比最大的劣勢就是兵力不足,李雲天能在清風穀和銀州城取得兩場大勝依仗的是步卒的攻城拔寨,火槍營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很顯然李雲天手下的步卒戰鬥力不弱於蒙古步卒。


    當蒙古騎兵出人意料地陷入困境後,把禿孛羅的心中就已經預感到到形勢不妙,不過他對眼前的戰局無計可施,又不想麵對戰敗的結局,因此唯有把希望寄托在蒙古步卒的身上,起來有些自欺欺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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