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剛蒙蒙亮,揚州城南門的士卒像往常一樣哈欠連天地打開了城門,揉著惺忪的睡眼準備開始一天的值守。


    還沒等士卒們把城門開展,門外唿啦一下湧進來一群穿著黑色軍服的人,迅速接管了城門的防務,將守城的士卒在城門樓下集中了起來。


    “奉兩淮鹽道巡鹽正使令,為了緝拿兩淮鹽道私鹽重犯,驍武軍接管揚州防務。”一名上尉武官麵無表情地向睡眼朦朧的城門官下達了命令。


    “私……私鹽重犯?”城門官聞言頓時打了一個冷戰,刹那間睡意全無,萬萬沒有想到原本已經離開揚州城的李雲天竟然會再度提起私鹽的事情,而且看上去一副來勢洶洶的樣子,難道兩淮鹽道的天要變了?


    李雲天在眾人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趕往了兩淮鹽道衙門,準備在兩淮鹽道衙門大堂提審被擒拿的鹽道官吏和鹽商。


    街上此時雖然冷清但也有了一些零散的行人,神情愕然地望著在行色匆匆的驍武軍軍士,私下裏竊竊私語,議論紛紛:如果他們沒有記錯的話驍武軍應該已經離開了揚州城才對,誰成想又忽然出現,難道揚州城出了什麽大事?


    講武堂揚州司務處的人事先已經接到了李雲天的密令,早已經密切關注兩淮鹽道官吏和鹽商總會鹽商的動向,領著進城的驍武軍前去拿人,使得那些案犯相繼在青樓和家中被擒。


    一時間,寂靜的揚州城變得喧鬧了起來,街上四處可見驍武軍軍士和揚州衛士卒拿人的身影。


    很快,揚州城的百姓們就知道兩淮鹽道出了事,因為那些被抓的人不是兩淮鹽道的官吏就是鹽商總會的鹽商,擺明了就是衝著兩淮鹽道來的。


    這個猜測不久後就被官府貼出來的告示給證實了,兩淮鹽道巡鹽正使、鎮武侯李雲天在告示中公告全城軍民,兩淮鹽道官吏和鹽商總會鹽商涉及私鹽運販,性質惡劣,罪責重大,故而悉數捉拿審查。


    隨著這個告示的出現,揚州城頓時選起了軒然大波,誰也沒有想到李雲天竟然殺了一個迴馬槍,而且以雷霆之勢對兩淮鹽道下手。


    “老爺,不好了,驍武軍的人衝進來了。”陳府,陳文仁正摟著一名年輕貌美的歌舞姬在床上唿唿大睡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了管家焦急的聲音。


    “什麽?”陳文仁聞言頓時從睡夢中驚醒,噌地一下就坐了起來,雙目流露出愕然的神色,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抓住陳文仁,千萬不要讓他跑了。”就在這時,院子裏傳來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一個粗獷的聲音隨即響起。


    “怎麽會這樣?”陳文仁終於迴過神來,意識到驍武軍的人竟然闖進家中前來捉拿他,神情不由得大變,難道李雲天不顧趙欣月的死活想要報複他?


    不等陳文仁想明白,房門已經砰的一聲被人粗魯地給踹開,幾名身穿黑色軍裝的驍武軍軍士闖了進來。


    “大膽,本官乃朝廷正三品命官,爾等私闖本官臥房,該當何罪?”陳文仁見狀麵色一沉,色厲內荏地向那幾名驍武軍軍士喝道,想要用自己的官位震住他們。


    “拿下!”領頭的中尉武官嘴角閃過一絲不屑的神色,衝著陳文仁一指,沉聲下達了命令,他身旁的驍武軍軍士就氣勢洶洶地衝了過去。


    與錦衣衛隻聽從宣德帝和錦衣衛指揮使的命令一樣,驍武軍將士的眼中隻有宣德帝和李雲天,故而陳文仁的官威根本就嚇不住他們。


    “啊!”當一名驍武軍軍士撤掉了蓋在陳文仁身上的錦被時,那名睡在他身旁的歌舞姬忽然驚聲尖叫了起來,原來陳文仁和歌舞姬都沒有穿衣服,光溜溜地呈現在了眾人麵前。


    “給他穿衣。”那名中尉武官眉頭微微一皺,沉聲下達了命令,他總不能就這麽赤條條地帶走陳文仁。


    幾名驍武軍軍士隨即將陳文仁按在床上,七手八腳地給他往身上套著衣服,那名歌舞姬雙手抓著錦被躲在床角瑟瑟發抖,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堂堂的南京戶部左侍郎會被人如此粗魯地對待。


    “你們這些不開眼的莽夫,竟然敢冒犯本官,本官一定會讓你們後悔,哎呦……”


    陳文仁何時受到過這種羞辱,氣得火冒三丈,開口威脅驍武軍的軍士,結果一名按著他的軍士手上一用力他就疼得齜牙咧嘴,不得不閉上了嘴巴以免自討苦吃,眼神閃爍地想著應對之策,很顯然李雲天這一次來者不善。


    與陳文仁一樣,陳光宗和張盛也是被驍武軍光溜溜地從被窩裏拖出來的,不過兩人不是在家裏而是在怡香堂兩個紅牌姑娘的閨房裏。


    昨晚陳光宗做東宴請張盛等人,一直嬉笑玩樂到深夜才入睡,由於喝了不少酒因此被驍武軍拖出被窩的時候腦子裏還迷迷糊糊的,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


    揚州知府陸興和揚州衛指揮使韓虎接到李雲天的通傳後急匆匆趕去了兩淮鹽道衙門,兩人趕到的時候謝恆和韓亮已經先到一步,正在與李雲天在那裏商議著什麽。


    “兩位大人,本侯已經給南京都察院左都禦史、南京大理寺寺卿和南京刑部尚書發去了公文,請三位大人前來揚州監審兩淮鹽道貪墨和私鹽案,在此期間揚州的市麵就交給兩位大人維持了。”


    李雲天伸手示意陸興和韓虎落座,然後神情嚴肅地道,他身為兩淮鹽道巡鹽正使,如果遇到鹽道上的重大案件可以請求南京三法司進行監審,以保證案件的公正。


    “下官明白。”聽聞李雲天竟然要請南京三法司的主官來揚州監審兩淮鹽道案,陸興和韓虎終於明白李雲天這次要對兩淮鹽道下重手,心中頓時大吃了一驚,看來兩淮鹽道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連忙恭敬地向李雲天一拱手。


    在李雲天的突襲下,揚州城那些毫無防備的兩淮鹽道官吏和鹽商總會鹽商悉數被捉拿,相繼被關在了兩淮鹽道衙門、揚州府衙和揚州衛指揮使司衙門的大牢裏。


    由於此次捉拿的人數眾多,單單揚州城被查封的宅院就超過了百戶,因此揚州衛的軍營就成為了一個巨大的監獄,關押著上千名涉案案犯的家眷。


    李雲天並沒有審問那些被抓來的案犯,而是下令查抄他們的財產,搜集他們犯案的罪證,整個揚州城籠罩在了一股緊張壓抑的氛圍中。


    與揚州城相比,南京城裏的官場則被轟動了,拿著李雲天手令的驍武軍蜂擁著闖進了南京戶部,當著南京戶部尚書的麵將涉及鹽務的一幹官吏悉數抓走,其家產也隨之被查封,所有案犯以及家眷都被關在了錦衣衛南鎮撫司的大牢裏,禁止與外界接觸。


    南京戶部的職權雖然比不上京師戶部,但是雙方的等級卻是一樣,李雲天這次竟然敢對南京戶部下手,也著實出乎了南京官場中人的意料。


    不過,在大多數南京城的高官顯貴看來,李雲天此舉又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家可都知道不久前南京戶部左侍郎剛剛在兩淮鹽道事務上嚴重挑釁了李雲天,李雲天自然不會任由其欺負,當然會進行反擊。


    可誰也沒有想到,李雲天的反擊竟然來得如此之快,而且動靜之大超乎了眾人的想象。


    很顯然,李雲天將南京戶部中那些與兩淮鹽道有關的官吏悉數逮捕,並且查抄了他們的家,擺明了就是要把兩淮鹽道的老底給翻出來,這簡直就是一個瘋狂的行為。


    與此同時,李雲天再度給漕運總督、陽武侯薛祿下發了公文,讓其在那些運送私鹽的南京戶部商船到達目的地碼頭後全部扣下,沒有他的公文不得放行。


    那些私鹽現在就是李雲天對付兩淮鹽道的殺手鐧,隻要他將私鹽扣押到明年,屆時各地鹽荒一起兩淮鹽道的那些事情不用他審也會大白於天下。


    正因為如此,南京官場對南京戶部發生的事情采取了觀望的姿態,並沒有貿然表達意見,誰也不想陷入到這個案子裏去。


    別人可以不聞不問,但南京戶部尚書卻不能視若無睹,南京戶部的官吏被抓走了一大半,使得整個衙門的日常運作受到了嚴重影響,因此親自找到了錦衣衛南鎮撫司詢問情況。


    驍武軍的一名上校武官負責此次南京戶部的抓捕事宜,淡淡地告訴南京戶部尚書那些人涉及到了兩淮鹽道私鹽案和貪墨案,李雲天已經邀請南京三法司監審,屆時會給其一個滿意的交代。


    南京戶部尚書無奈,隻好寫信向京城六部求援,他自然清楚兩淮鹽道的事情,要是任由李雲天這麽查下去的話非出大亂子不可。


    就在南京戶部尚書的書信離開南京城的同時,南京刑部左侍郎潘興民、南京都察院左副都禦史張韜和南京大理寺左少卿秦克啟程前往揚州城,準備監審李雲天對兩淮鹽道案情的審理。


    實話,潘興民三人本不想再去揚州城,兩淮鹽道的這淌渾水可不好趟,可他們也頗為無奈,由於李雲天已經按照流程給南京刑部尚書、南京都察院左都禦史和南京大理寺寺卿發去了監審的公文,而三法司的主官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因此不想介入這件事情,所以三人就無比倒黴地被三法司的主官抓了壯丁,不得不硬著頭皮代表南京三法司再度趕赴揚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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